封清歌離開鳳華宮後，帶著一眾跟隨的下人回了長樂宮。
    今夜談話，除了她和封於明，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曉。
    翌日清晨，梳洗裝點完畢，封清歌動身前往寧安宮，先是和寧安宮主位的德妃寒暄了幾句。
    看著時辰差不多，封清歌起身告辭，帶著早早梳洗完畢的封潔柔，向禦書房走去。
    一路上，封清歌向封潔柔介紹著宮內情況，剛開始封潔柔還會發問，隨著離禦書房越來越近，封潔柔開口次數越來越少，到最後甚至一言不發，隻是被動點頭表示她還在聽。
    至於到底聽進去了多少，恐怕隻有封潔柔自己清楚。
    封清歌握住女童冰涼的小手，對上水靈靈的杏眸，溫和一笑：“很緊張嗎？”
    望著封清歌，封潔柔小心翼翼點了點頭。
    入宮之前，嬤嬤千叮嚀萬囑咐，在宮中一定要乖乖聽話，無論是賞是罰，都要接受，就算有不喜歡的地方，也不能說出來。
    但長姐這麽溫柔，必然不會怪罪她的。
    “緊張不是壞事。”見她乖巧柔順，封清歌願意提點一二，“等會見了父皇，答得上來就答，答不上來直接說不知道。不必為了迎合父皇刻意說謊，記住了嗎？”
    “記住了。”封潔柔略顯拘謹地笑了笑，“謝謝長姐。”
    說話間，已然來到禦書房門前。
    安德海早早帶著徒弟迎上來，對著封清歌請安問好後，笑道：“殿下身邊這位姑娘是誰家小姐？”
    “一位小貴女。”封清歌並未說太多，“父皇可是在處理奏折。”
    “正是呢。”安德海笑眯眯地道，“陛下剛才問起殿下為何還沒來。”
    身為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他必須要詢問清楚來者身份意圖，不過長公主殿下帶來的人，想必不會有問題。
    “安公公辛苦了。”
    封清歌話落，芷蘭便送上了一個小荷包。
    安德海一揮手中拂塵收下荷包，行禮引路。
    封清歌牽著身體有些僵硬的封潔柔跟在安德海身後，進入了禦書房。
    推門聲引起了皇帝注意，他頭也沒抬地道：“鸞兒今日又帶了什麽新鮮點心過來？”
    封清歌先是看向安德海。
    安德海會意退下，同時帶走了守在門口的兩個小太監。
    聽到身後的關門聲，封清歌牽著封潔柔上前。
    “點心沒什麽新鮮的，但兒臣要給父皇引薦一個新鮮人兒。”
    封於禁翻動奏折的手掌一頓，疑惑抬頭，看著封清歌身邊笑容靦腆局促的女童，猛然想起大女兒之前提過的事情。
    “她就是你之前說的熱河行宮那位？”
    見皇帝皺眉，封潔柔心頭一緊，下跪行大禮道：“小女柔兒，見過陛下。”
    見她禮數周全，動作卻很僵硬遲緩，便知並未經過長時間的調教訓練。
    封於禁眼中冷意減少，卻並未讓身體輕微顫抖的女孩起身。
    “你母親是何方人士？”
    “回陛下，小女母親祖籍江南，明化二十三年入宮。”
    基礎信息倒是沒錯。
    封於禁還想要繼續問，封清歌卻突然開口道：“父皇，讓柔兒起來回話可好？”
    皇帝想要拒絕，但看著大女兒與先皇後相似眉宇間略帶請求的模樣，心頭一軟，點頭道：“看在榮慶的麵子上，起來吧。”
    封潔柔磕頭謝恩，起身感激地看了封清歌一眼。
    封清歌抬手輕撫女童柔軟的臉頰，安慰道：“有什麽說什麽就好。”
    杏眸映襯封清歌溫柔的目光，封潔柔心中緊張悄然減弱，衝著她笑笑，轉身對著皇帝行禮道：“陛下，熱河行宮有小女出生時的記錄。”
    “既然有記錄，那你為何今日才入宮？”
    封於禁充斥威嚴的冰冷眸子，讓封潔柔下意識恐懼，小手悄然抓住封清歌的衣袍一角，心裏給自己打氣，小聲道：“行宮眾人都說小女命帶不詳，入宮隻會惹陛下厭惡，不如留在行宮。”
    “此話當真？”
    封於禁聲音冷得幾乎能掉冰碴子。
    “此事，兒臣可以作證。”封清歌開口解釋道，“兒臣和三弟去熱河行宮遊玩時，柔兒的奶嬤嬤帶著柔兒求到了兒臣麵前。兒臣將她們留下後，派人探了一下熱河行宮吳管事的口風，他不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含糊其辭。”
    聞言，皇帝本就冰冷的臉色，越發恐怖。
    嚇得封潔柔顧不得嬤嬤叮囑，靠到了封清歌身上，汲取一點安全感。
    身邊突然貼上一個嬌小柔軟的身體，封清歌眼神詫異了一瞬，抬手攬住了小丫頭。
    看著兩個女孩的互動，封於禁心中火氣減弱不少，對著封清歌露出一個笑容，道：“她倒是挺粘你。”
    封清歌也沒想到，不過是些場麵上的溫和關心，竟然能夠讓封潔柔將她當做依靠。
    看著身側怯弱可愛的女童，封清歌安撫的動作多了幾分真心，道：“柔兒乖巧，兒臣也很喜歡她。”
    難得見女兒如此親近一個孩子，封於禁心中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庶女，少了幾分排斥，但事關皇家血脈，該詢問調查的東西，還是一樣不能落下。
    “熱河行宮的吳豐平日裏也是辦事牢靠之人，他為何要做出這種事？”
    就算這丫頭出生時間不合時宜，那也是皇家子嗣，送到宮中才是正途。
    不經詢問，私下扣留皇室血脈，這可是連坐的大罪。
    封於禁不相信一個管理熱河行宮幾十年的老太監，會不明白其中利害關係。
    “這事確實蹊蹺，所以兒臣先秘密將柔兒和她奶嬤嬤帶到了京城暫住，想著稟告父皇調查清楚此事後，再讓她們入宮。沒成想竟然在宮中遇到柔兒她們。”
    封清歌並未說出是誰將兩人帶入宮中，但話到這裏已經足夠。
    有人偷偷將封潔柔帶入宮，父皇不可能不去追究。
    希望封清玉還有心力編個謊話將此事給圓過去。
    封清歌心頭劃過一絲看好戲的冷意，繼續道：“兒臣想著既然柔兒已經入宮，便帶她先在父皇麵前點個卯。”
    簡簡單單幾句話，說完了將封潔柔帶到禦書房的緣由。
    看著父皇逐漸深沉的目光，封清歌便知剩下的事，她可以當一個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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