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事情，除了你和封清玉，還有誰知道？”封於禁聲音沉沉地問道，一副風雨欲來之感。
    封潔柔更為害怕地貼近封清歌，見她神情如常，半點不受影響，心中無比敬佩。
    “之前除了兒臣和三弟，就隻有身邊貼身伺候之人知曉。如今還有德妃娘娘。柔兒入宮那日迷路走到了太廟附近，女兒無心照顧她，便將她暫時托付給前來祭奠母後的德妃娘娘照料。”
    她說這段話，隻有一個意思。
    除了她和封清玉，不可能有人知道封潔柔的消息，除非他們兩人身邊貼身侍從出了叛徒。
    有了前幾次的事情，父皇第一個懷疑的人，必然不會是她身邊的人。
    “此事暫時不要聲張。”
    “父皇放心，兒臣有分寸。”
    父女兩人就此打住話題，封於禁又詢問了封潔柔幾句，見她能回答個七七八八，不再為難，同意封潔柔在事情未調查清楚之前留在宮中。
    但這住在什麽地方，用什麽身份，需要好好考量一下。
    皇帝意思是，既然她已經住到了德妃宮中，那就說是德妃家中侄女，暫居宮中。
    可妃嬪親人入宮，要得到皇後許可，如今後宮之中並無皇後，一應事物都是常貴妃在管理。
    若是將此事報給常貴妃，又會是一番波折。
    而且德妃能讓封潔柔暫住已經是看在封清歌麵子上，如果還要讓她給一個身份未證實的女童做掩護，恐怕德妃第二天就能自請出宮祈福。
    “不如讓柔兒暫時住在兒臣那裏，對外就說兒臣與她投緣。”
    有她鎮著，想必那些人即便心中猜測，也不敢到她麵前鬧騰。
    封於禁之前不是沒有過這個想法，隻是他清楚自家女兒的性格，不願委屈她。
    如今封清歌自己請求，封於禁自然應允。
    處理好封潔柔的事情，封清歌囑咐芷蘭先帶封潔柔回寧安宮給德妃請安道謝，再回長樂宮，將東側偏殿收拾出來給封潔柔落腳。
    芷蘭一一應下，帶著還未緩過神的封潔柔向寧安宮走去。
    封清歌則折返回禦書房，陪著封於禁批改奏折。
    偶爾封於禁會將幾個不算重大的事物遞給封清歌，讓她說一說處理之法。
    封清歌清楚這是父皇對她的考驗，每每回答之時，既不會太過出挑，又有獨到見解，令封於禁無比滿意，放心將部分奏折放到封清歌麵前，讓她學著處理朝政之事。
    半日時間悄然而過，原本還有封清歌盯著封於禁用膳，如今父女兩人都開始處理朝政，用膳這種事，自然被忘到了腦後。
    直到安德海入內詢問，父女二人才發現已經過了用膳時辰。
    封於禁調侃女兒道：“鸞兒還說父皇，你處理起事務，不也是廢寢忘食？”
    封清歌將麵前的奏折分類放好，無奈道：“兒臣才接觸朝中事務，實在是有些焦頭爛額，下次一定會記得。”
    封於禁起身，伸出大手拍了拍女兒的肩膀，放鬆笑道：“鸞兒今日做得很好。”
    照這樣看來，不出半年，女兒就可以獨當一麵。
    看著早慧的大女兒，封於禁眼神有些愧疚。
    這個年紀的孩子，明明該無憂無慮在父母身邊笑鬧，他身為一國之君，卻還要讓女兒為自己分憂。
    他這個父親，還真不合格啊。
    看著父皇眼底浮現的情緒，封清歌心情沉重，道：“父皇，該用膳了。”
    封於禁猛然回神，對著女兒笑了笑：“走吧。”
    用完午膳，封清歌陪著封於禁將剩下奏折批改完畢，便告退回了長樂宮。
    剛踏入宮門，就聽到孩童輕快的笑聲。
    封清歌眉頭一皺，一旁跟隨的太監立刻上前找了一位小宮女問道：“柔小主子為何如此開心？”
    小宮女先對著封清歌行禮，而後才回道：“襄陽王帶五皇子和六皇子來長樂宮拜訪，正好遇見了柔小主子，四人不知怎麽湊在了一起玩鬧。”
    封於明。
    這又是要出什麽幺蛾子。
    見自家主子心情不好，小宮女也不敢多言，悄無聲息行禮退下。
    其餘宮人相互看了看，隻留下兩個伺候的宮女。
    伺候宮人散去，封清歌依舊沉浸在自己思緒之中。
    那日宮變，父皇封鎖了所有消息，除了當日守宮門之人，其餘人皆以為是亂黨作祟。
    而守宮門之人，也被父皇著力敲打過，不會將此事傳播出去。
    在其他人看來，襄陽王還是那個深受皇帝信賴的王爺。
    更何況封於明身邊還帶著兩位皇子，能夠輕易出入她的長樂宮也並非奇怪之事。
    看來要好好敲打一下長樂宮的人。
    眸中冷意閃過，封清歌收起思緒，快步走進院內，果然看到三個年紀不大的孩子，正圍著襄陽王聽他講一些誌怪故事。
    襄陽王察覺到她的視線抬起頭，目光不著痕跡劃過身邊三個孩子，得意一笑。
    封潔謹和封潔雲都未發現異常，唯有封潔柔心細如發，轉頭順著他視線看去，看到封清歌正沉著臉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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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潔柔白白淨淨的小臉上立刻露出笑容，向著襄陽王匆匆行禮，轉身小跑到封清歌身邊。
    “姐姐。”
    低頭看著小丫頭隱含依戀的喜悅神情，封清歌內心一軟，抬手輕柔捏了捏小丫頭的臉蛋，笑著問道：“新住處可去看了？”
    封潔柔甜甜道：“芷蘭姑娘帶我看過，柔兒很喜歡。”
    “喜歡就好。”封清歌牽起她柔軟的小手，走向封於明三人，“五皇叔今日怎麽有時間帶五弟六弟來我長樂宮？”
    “我在宮內無事，便隨意轉了轉，正好遇到這兩個小家夥在禦花園玩耍。”封於明笑意帶著孩童般的調皮，讓人升不起惡感，甚至想要親近，“我想著大侄女你長樂宮必定有好東西，就帶著他們來了。
    “見過長姐。”
    封潔謹和封潔雲行禮問好。
    封清歌沒有理會裝腔作勢的封於明，看向兩個許多年未見的庶弟。
    五弟封潔謹粗眉大眼，虎頭虎腦，很是憨傻可愛。
    六弟封潔雲白淨清秀，兩顆門牙略大，看上去像是個白白淨淨的小兔子。
    這麽可愛的兩個孩子，還一直對她敬愛有加。
    她卻為了封清玉那個畜生，害死了他們。
    豬油蒙了心，都不足以形容她當時的糊塗程度！
    愧疚縈繞心頭，封清歌對著兩位庶弟溫和一笑，道：“都是自家姐弟，不必如此拘禮。”
    重來一次，她不會再對這些小家夥橫眉冷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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