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入深秋，其他地方卻還是夏季，不到百裏的距離，有這種季節變化異常，實乃罕見。
    封清歌摟著懷中不願離開的小丫頭，側身看著外麵，眸色漸沉。
    “禹州一行，我們需打起十二分精神。”
    天災人禍，無論是哪個，會引起的後果都極為嚴重。
    而他們要做的，就是在未釀成大禍之前，將局麵徹底控製住。
    “臨行前父親給我了一樣東西。”封清歌從袖中抽出一張繡花精美的黑色手帕，對著光投射幾行或長或短的字。
    “我這裏也有。”
    景瀾拿出一張同樣的帕子，上麵繡花更繁複一些。
    “你手上的要比我的精細一些。”封清歌收起黑布，側首看著景瀾笑道。
    微微頷首，景瀾將帕子遞了過去。
    封清歌掃了一眼，並未接下：“你心中有數就行。”
    黑眸浮現一絲笑意，景瀾收起帕子道：“既然是來禹州走訪，不如先去見見那些家境殷實的朋友。”
    如果真的有旱災，糧食和水源便是他們最先要解決的事情。
    他們不是龍王共工，一時半會兒肯定弄不來水源。
    水弄不來，糧食卻可以想辦法。
    許多糧商都有囤積糧食的習慣，隻要有足夠的銀錢，想要弄到糧食就是簡簡單單的事情。
    “不知父親介紹的這幾戶殷實人家，能不能讓我們滿意。”
    封清歌內心想法與景瀾相同。
    雖說還不能確定禹州天氣異常的原因，但未雨綢繆總是沒錯。
    至於銀錢……
    摸了摸袖中的荷包，封清歌非常有底氣。
    馬車在官道上行了一日，入夜時分，又來到一處山巒匯聚之地。
    溫度驟然降低。
    封清歌幾個身上有些底子的倒是覺得無所謂，封潔柔這個普普通通的小丫頭可有些受不了。
    裹了幾層衣服和毯子在身上，還是被凍得小臉煞白。
    封清歌將小丫頭抱在懷中，手指撫上封潔柔的手腕，探查她脈搏跳動還算是平穩，心中鬆了口氣，聲音提高。
    “連夜趕路，莫要在山穀逗留。”
    “小姐放心，小老兒這就……”
    轟！
    話音未落，一聲巨響如炸雷般響徹山穀。
    山上碎石滾落，砸在馬匹身上。
    受到了驚嚇的蒙馬嘶鳴一聲，不要命一般向前方猛衝。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馬車上五人措手不及。
    懷裏抱著人的封清歌，反應慢了一拍，身體直直撞向車壁。
    情況緊急，封清歌隻能側過身，用後背對著車壁，將懷中的小丫頭牢牢抱緊。
    就在要接觸到車壁的前一瞬，身體突然向一側偏轉，撞入了一個帶著淡淡檀香味道的溫暖懷抱。
    大力之下還是有些疼，但比起直接撞在木頭上，不知好了多少倍。
    景瀾在千鈞一發之際，將封清歌撈到懷中，牢牢護住懷中兩人，對外沉聲道：“發生了何事？”
    過了片刻沒有回答，景瀾和封清歌心中一沉。
    兩人體內勁氣都飛速運轉起來。
    馬車失控的一瞬，清靈子和狸奴差點被甩出馬車。
    好在兩人身負武藝，才避免了變成滾地葫蘆。
    狸奴第一時間抓緊韁繩，清靈子則是縱雲而上，一躍而起氣沉丹田，使了個千斤墜的功夫，雙腳穩穩踩在馬背上。
    馬兒背上一沉，慌亂交錯的四蹄在重壓之下，漸漸恢複往常的規律。
    速度雖然沒有減慢，但行進的方向漸漸穩定下來。
    轟！
    剛剛穩定下來的馬匹又有了發狂的趨勢，清靈子氣息下行，再次加重幾分力道。
    不堪重負的馬兒嘶鳴一聲，步伐開始變慢。
    趁著這個機會，狸奴狠狠一拉韁繩，馬車前方的兩匹蒙馬扭轉著馬頭不願停下。
    但它們背上有清靈子，身後還跟著一輛不輕的馬車。
    多方禁錮無法脫身，隻能不安在原地踏步。
    馬車停下，景瀾和封清歌對視一眼，同時衝出車廂。
    景瀾提氣輕身，幾下縱躍奔向山巔。
    他上山之時，封清歌正在向狸奴二人詢問原因。
    “剛才聲響是怎麽回事？”
    “小姐。”清靈子正在安撫受到了驚嚇不斷踏步的蒙馬，狸奴對著封清歌行禮後，說起了前因後果，“聲音從山中傳來，原因未知。”
    封清歌抱著懷中的小丫頭，眉頭緊皺。
    山穀肯定是不能久留，但這聲響若是不停，上路後馬匹受到驚嚇也是大問題。
    她思索之時，景瀾已走完一個來回，氣息平穩地落在封清歌身邊。
    “接著上路，我換狸奴。”
    看著篤定的神情，封清歌心下稍安，道：“你剛才發現了什麽？”
    “西邊烏雲凝聚，不久便會有一場雷雨。”
    大雨來臨，很可能會導致山體濕滑，滾石掉落。
    留在山穀中是最不明智的選擇。
    “接著上路。”
    封清歌沒有任何猶豫抱著封潔柔回了車廂。
    景瀾叮囑狸奴幾句後，留在車廂外。
    馬匹已被清靈子安撫，柔順站在原地，等到駕車之人再次抖動韁繩時，沒有任何反抗。
    隨著韁繩抖動頻率加快步伐。
    “姐姐，我們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剛剛被嚇醒的封潔柔從一層層衣物毯子中拱出腦袋，杏眸中滿含擔憂。
    “放心。”封清歌抬手揉了揉她黝黑硌人的小臉，柔聲道，“隻是要下大雨了。”
    可能是她的神情太過平靜，讓依偎在她懷中的封潔柔安心。
    一雙水靈杏眸擔憂消退，困意上湧。
    輕輕晃動手臂將小丫頭哄睡著，封清歌將睡著的封潔柔塞到狸奴懷中，徑直走出馬車。
    等狸奴反應過來，馬車內隻剩下她和懷中熟睡的小丫頭。
    馬車門前可坐的位置不多，好在清靈子此刻還站在馬背上迎風佇立，維持他世外高人的風範，封清歌才有一半可以落腳的位置。
    剛剛坐下，就聽到耳邊傳來有些焦急的聲音。
    “外麵危險！”
    “若是真的出事，裏外一樣危險。”
    封清歌徑直坐下，擺明了要留下來。
    她這話倒也沒錯，若是車廂外駕車的人出了意外，車廂內也逃脫不了。
    但如果沒有到丟掉性命的地步，車廂內肯定會比外麵安全。
    景瀾欲再勸，天空突然亮起。
    閃爍而過的白光，映襯著兩人麵龐白得嚇人。
    抬首看向天空不規則的光線，封清歌眼神驟然冷凝。
    “加速！”
    轟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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