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看著醜態百出的眾人，封清歌彎腰一抖折扇，將清靈子手中的繡球挑起。
    目光劃過幾個從人群中飛身而出的黑影，腳下發力踩著木板縱身而出。
    景瀾剛欲跟上，就聽到封清歌略帶威脅之意的聲音傳來。
    “乖乖等著，不然送你回京城。”
    腳步一頓，錯過了追上去的最佳時間，隻能看著封清歌將在場眾人的腦袋當做踏板，輕而易舉將繡球穩固在扇麵上。
    繡球拿回的一刻，幾個衝出人群的家夥，也縱越到封清歌身邊。
    這幾人的方位看似雜亂無章，其實相互配合，剛好將封清歌周身退路擋住。
    鳳眸冷然掃過表情過分平靜的幾個男人，封清歌眼底冷意彌漫，勁氣運行至下半身，身體驟然沉重，向地麵直直下落。
    合圍之人臉色微變，同時沉氣向下墜去。
    見狀，封清歌唇邊弧度輕揚。
    眾人見勢不妙想要逃離幾人落下的方向，雜亂無章的移動，讓本就水泄不通的人群亂作一團。
    “那個小逼崽子踩了老子的腳！”
    “奶奶的，你胳膊肘戳到本大爺眼睛了！”
    “大家冷靜一點！這樣誰都跑不了！”
    少數人想要維持一下秩序，但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好在此處人數眾多，人挨著人，沒有空隙位置。
    推搡之間隻會隨著大流走動，還不至於摔倒成為別人腳下的人肉地磚。
    不過，照這樣發展下去，鬧出人命也是早晚的事情。
    看著眼前混亂不堪的場麵，景瀾微微皺眉，抬首望向不遠處的封清歌，見她毫不作為落向人群，眼中止不住閃過憂慮。
    這些人已經被富貴迷了眼，若是殿下落入人群，會有何等下場，他連想都不敢想。
    黑瞳眸色漸沉，景瀾伸手按在腰間武器之上。
    他不願牽連無辜之人，但若是有人傷害到殿下，那無論天涯海角，他都會將這筆賬討回來！
    洶湧內息在景瀾體內流動，黑眸緊鎖空中身影。
    隻要有一點意外，他就會第一時間行動。
    封清歌即將落入人群的前兩息，腰力爆發，憑空翻身。
    變換了裝扮的少女，施展輕功之時沒有了以往的蹁躚若蝶之感，反而多了一些淩厲威勢。
    腳正正踢在一個與她同時落下的男人腦袋上，借力將身形拔高，順利越出幾人合圍，翻身躍回馬車。
    看著掉入人群後被纏住騰不出手腳的幾人，封清歌唇邊笑意擴大。
    “這點本事，還是莫要出來丟人現眼。”
    見她有驚無險地退回馬車，景瀾置於腰間的手掌落下，目光中帶著淡淡殺意掃過眼帶貪婪惡意的眾人，輕聲道：“這繡球是個燙手山芋。”
    封清歌晃了一下折扇，扇麵上的繡球像是塗了漿糊一樣，沒有絲毫晃動。
    “燙手還是美食，在於持有者的能力。”
    長眉微揚，封清歌低頭看向沉默許久的清靈子。
    “清叔，你覺得這“山芋”，我們該留下還是丟掉？”
    以他們的能力，想要保住這繡球不難。
    但她需要一個理由。
    一個浪費時間在這裏的理由。
    清靈子不想說太多，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若是不說，封清歌必然會扭頭就走。
    小師叔那邊更不用指望。
    抬手抹了一把臉，清靈子苦哈哈地道：“卦象前後相合，如果想禹州之行順利，這繡球必須要留下。”
    此處太混亂，他不能說太多。
    而這些已經足夠。
    封清歌平抬著折扇置於胸前，笑意不達眼底：“清叔，看在阿瀾的麵子上，我相信你一次，希望不要讓我失望。”
    反正這孫家確實有她需要的東西。
    逗留一兩日倒也無妨。
    “少爺放心，小老兒拎得清。”
    “行。”
    簡短回了一個字，不等欲言又止的景瀾開口，封清歌就將手中折扇舉過頭頂，氣沉丹田。
    “招親繡球在此！孫員外可要履行諾言？”
    清澈少年聲音，響徹整片天地。
    所有人停下動作看向灰撲撲的繡球，心情無比複雜。
    搶了這麽久的東西，結果為別人做了嫁衣，論誰心中都不會好受。
    但他們除了惡狠狠地瞪著封清歌外，什麽都不敢做。
    封清歌無暇理會這些人的無能憤怒，目光鎖定在高閣之上。
    孫員外似乎很滿意不斷點頭，孫家小姐臉上帶著麵紗，沒有任何表示。
    微眯著鳳眸遙望高樓，封清歌壞心眼地想著孫家小姐日後知曉她真實身份後，會不會被氣得吐血。
    孫員外不知和孫小姐說了些什麽，孫小姐低頭遲疑片刻，點頭同意。
    封清歌有些好奇地後退了一步，用手肘輕輕戳了一下景瀾的胳膊，道：“你能否看清楚他們說了些什麽？”
    她知曉景瀾會唇語，才有此一問。
    “距離太遠，我隻能看個大概。”
    “大概也行。”
    聞言，景瀾低頭思索了片刻，用最簡單的一句話總結道：“孫小姐覺得你年紀太小，孫員外認為年紀小好蒙騙，還能放在家中好好調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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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小姐帶著麵紗，他看不見對方的口型，但能夠從孫員外的回答中推測出孫家小姐的心思。
    封清歌咀嚼了一下景瀾這句話，皮笑肉不笑道：“孫員外這態度不像是找女婿，倒像是找冤大頭。”
    “這件事處處透露著詭異，我們還是不要參與為妙。”景瀾附和點頭，提議道，“將繡球放下離開，如何？”
    看著他極度認真的神情，封清歌篤定道：“你在擔心。”
    見封清歌已經察覺到，景瀾也不再隱瞞。
    “這孫家做的是南通北達的倒賣生意，水路陸路門道極多。就連姑父介紹給我們的舊識都比不上孫家消息渠道豐富。”
    他們剛抵達陳縣，就遇上孫家繡球招親，無論這件事是不是衝著他們來，都應該小心為上。
    封清歌聽出了景瀾的顧慮，但她並不認為這次拋繡球招親是衝著他們來的。
    “若無昨日大雨，我們如今已在前往禹州的路上。”
    知曉他們行進路線的人，隻有他們自己和前方的暗衛。
    如果孫家真的是得到了什麽消息，才進行這次招親，那可就有的他們頭疼。
    景瀾承認封清歌說得有道理，但他還是不想讓封清歌擔下這個名頭。
    “看這孫小姐的年紀，或許狸奴如今裝扮更合適一些。”
    聽到這話，封清歌怔愣一息，才反應過來景瀾內心不願留下的原因。
    笑意攀上嘴角，與之前的場麵微笑不同，這一次，她是真心實意的愉悅。
    “讓狸奴這個悶葫蘆去，你確定孫員外父女二人不會認為我們刻意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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