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清歌瞳孔微微放大，看著對麵笑容依舊的少年，心口莫名一緊。
    不難受但無法忽視。
    “追隨殿下是我的選擇，此生不會改變。”
    景瀾依舊直白，直白到她耳朵發燙，不自然想要避開那雙過分灼熱的黑眸。
    封清歌扭頭看著天空上薄薄的雲層，不自在道：“你都說過多少次了，也不害臊。”
    “實話實說，為何要害臊？”
    景瀾笑容溫柔地注視著封清歌，易容過的麵容，柔和如天邊月光，卻又帶著月光不曾擁有的溫暖氣息。
    也隻有這種時候，他身上才會有一些屬於這個年齡段的少年氣。
    “不和你貧。”
    封清歌隱隱有些招架不住，匆匆結束了話題。
    看著她耳邊極其不明顯的紅色，景瀾無聲淺笑，並未去戳封清歌此刻有些發燙的麵皮。
    兩人站在窗邊靜默不言，直到一聲稚嫩女童聲打破了靜謐氛圍。
    “哥哥，柔兒完成了今日功課。”
    封清歌眼睛閃過慌亂，但她定力極好，轉身之時已然沒有任何慌亂之感，彎腰輕輕揉了揉小丫頭的發髻，道：“小柔真棒。”
    封潔柔嘿嘿笑了兩聲，插入兩人之間湊到窗邊，好奇道：“哥哥和‘瀾姐姐’在看什麽？”
    見她趴在窗框上往外探身，景瀾上前一步，防止封潔柔翻下去。
    “剛才有隻笨鳥從樹上掉下來了。”
    封清歌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動作信口胡謅。
    “鳥兒不是會飛嗎？”
    封潔柔扭過頭，杏眸中滿是疑惑。
    “會飛也會摔跤。”封清歌俯身將封潔柔抱起，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小柔不信的話，哥哥帶你去看。”
    眼見封清歌準備抱著小丫頭跳出去，景瀾無奈拉住她的手臂，解釋道：“是一隻剛剛出生的幼鳥，還不會飛。”
    封潔柔恍然，滿臉嫌棄道：“柔兒也見過剛剛出生的小鳥，光禿禿的，一點都不好看。”
    “等到它長大就會和父母一樣漂亮了。”
    小丫頭似懂非懂地點頭，眼神憧憬地抬頭望著封清歌，道：“那柔兒以後會不會和哥哥很像？”
    怎麽說呢？
    這小丫頭長得像她娘，而封清歌的相貌像她的母後。
    如果不出意外，她們兩個絕對不可能像。
    不過小孩子還是需要哄一哄的。
    “當然了。”封清歌微笑著將小丫頭放在地上，伸手捏了捏她這幾日變尖不少的下巴，道，“小柔可是哥哥的親妹妹。”
    得到肯定，封潔柔高興地撲到封清歌懷中。
    “柔兒最喜歡哥哥！”
    封清歌輕撫著小丫頭的脊背，鳳眸深沉。
    曾幾何時，她也有過這麽無憂無慮的時候。
    可惜大夢終醒。
    不過能看著眼前這個小丫頭在她的護持下慢慢長大，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封清歌眼神不由自主地溫柔下來，雌雄莫辨的明豔容貌若驕陽下的牡丹般絢麗，令人無限遐想。
    景瀾眉目溫和地注視著封清歌，眼中無一絲雜念。
    微風穿堂而過，氛圍難得輕鬆溫馨。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封潔柔在封清歌和景瀾麵前膽子大了不少，鬧了一會就提出想出去轉轉。
    封清歌想著在客棧也無事，走走倒也無妨。
    景瀾自然是無條件聽從她的意見。
    封清歌本想和清靈子叮囑一聲，但他拿了錢之後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找不到人，也隻能作罷。
    三人收拾了一番離開客棧，剛剛繞到人多一些的道路，就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掃過不斷落在身上的目光，封清歌對著景瀾挑了挑眉。
    “我就說要遮一下。”
    景瀾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道：“為何我覺得這些人都是衝著阿鸞來的呢？”
    “不可能。”
    封清歌很是篤定。
    話音剛落，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突然跑到了三人麵前，眼神亮晶晶地盯著封清歌。
    “大哥哥可有婚配？”
    景瀾抿唇淺笑，封潔柔也是低著頭小肩膀一抽一抽。
    封清歌本就塗黑的臉龐，向著包公的方向發展。
    剛才詢問的小姑娘看著他們三人的表情，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非常有禮貌地道歉了一聲，又跑回了自家姐妹身邊。
    嘰嘰喳喳討論起來。
    “好可惜啊，他們連女兒都有了。”
    “傻妹子！那位公子看著最多十五六歲，這小姑娘都六七歲了！”
    “那又怎麽樣？他們一看就是一對。”
    雖說這話題聽著還算是舒心，但是她的臉很疼。
    “這是個意外。”封清歌很是無力道。
    景瀾輕咳一聲咽下笑意，嚴肅點頭道：“嗯對，是意外。”
    看著他憋笑憋得眼睛都快要冒出血絲了，封清歌無奈道：“想笑就笑吧，這陳縣的姑娘膽子也太大了。”
    封國男女大防雖然不重，但也沒有開放到可以當街詢問是否婚配的地步。
    剛才跑過來的小姑娘年紀尚小，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她是替自家姐妹問的。
    大庭廣眾之下如此作為，這般豪氣可不是誰都能有。
    得到準許的景瀾也沒有笑得太過分，隻是淺淺笑了兩聲，回道：“陳縣迎來送往八方來客，見多識廣自然不會太在意繁文縟節。”
    “難怪孫小姐膽子那麽大。”
    若是換作京城女子未婚先孕，絕對做不到她這般平靜。
    “孫小姐。”景瀾停頓了一下，斟酌著道，“很有個性。”
    封清歌一針見血：“某種層麵上來說，她有個好爹。”
    要不是有孫世豪這個做爹的，雷聲大雨點小，孫巧巧也不敢如此。
    這一點，景瀾並不否認。
    “出生在什麽人家也是一種運氣。”
    不然也不會有“含著金湯匙出生”這句話。
    “哥哥，瀾姐姐，那個看起來好好玩！”
    封潔柔的聲音吸引了封清歌和景瀾的注意，兩人同時順著小丫頭手指方向看過去。
    一個糖畫攤子，圍了很多人。
    “十文錢，轉到什麽畫什麽！”
    吆喝聲傳來，封清歌也來了幾分興趣。
    “過去看看？”
    “鸞哥兒拿主意就好。”
    景瀾笑得很是大家閨秀，令封清歌不禁莞爾。
    “那就請吧，‘瀾姐姐’。”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笑出聲，牽著一頭霧水的小丫頭，向糖畫攤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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