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鸞，我保證如果再有問題，絕對不會瞞著你。”
    景瀾學著封潔柔的樣子，抓住了封清歌的衣袖衣角，手臂輕輕搖晃。
    “讓我留下來好不好？我會很乖的。”
    小孩子撒嬌的手段，以景瀾如今這張做過偽裝，且剛剛從病痛折磨下脫身的臉，並無太大違和感。
    但這僅僅是從外表來說。
    兩人相互之間了如指掌。
    再看這撒嬌扮癡，多多少少有些違和。
    目光詭異對視，封清歌輕歎一聲，道：“你真的能保證不再隱瞞？”
    景瀾都做到了這份上了，她又怎麽能不鬆口？
    況且以她對景瀾的了解，就算今日將他送回去，明天他也會想辦法跑回來，何必浪費這個力氣。
    “自然。”見她有些鬆口的跡象，景瀾立刻點頭，“若是不信，我可以發誓。”
    “不必。”
    他要是真想隱瞞，又豈是一個誓言攔得住。
    封清歌鳳眸沉凝。
    “我再相信你一次。”
    能夠在她的底線上來回橫跳，還全身而退的人，也就一個景瀾。
    景瀾一喜，道：“這次絕不會讓你失望。”
    封清歌淡然看了他一眼，其中不信居多。
    景瀾心頭微有些尷尬，但現在說什麽都很無力，隻能看來日。
    封清歌心裏對景瀾幾次隱瞞還有些怨氣。
    “這次，我希望看到你的行動。”
    “殿下放心。”
    景瀾沉下了臉色，鄭重道。
    封清歌伸手輕拍他的肩膀。
    “蔣家那邊，我已經讓清靈子去通知。孫世豪今日會帶著擬好的契約和庚帖過來。你的身體要是撐不住，就先將合約的事情延後。”
    “這怪症來時痛苦，去時很快，我現在隻感覺有些無力，並無其他問題。”
    封清歌盯著他看了幾息，道：“你的內力如何？”
    “已經恢複。”景瀾伸手握拳，感受著體內奔騰的內息，突然有些不太適應。
    封清歌伸手探脈，鳳眸盯著景瀾看了片刻，才起身道：“我先去洗漱一番，等你收拾好，我們一同下樓用飯。”
    景瀾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亂糟糟的衣物，乖乖點頭。
    等到兩人收拾好下樓時，孫世豪帶著一行人已經在大堂等候良久。
    見孫世豪正在和封潔柔說話，封清歌神情略凝重，快步上前目光隱晦看向一旁的狸奴。
    狸奴微微搖頭。
    腦海中繃著的弦稍微放鬆，封清歌歉意道：“勞煩伯父久等。”
    孫世豪擺了擺手，隨意道：“賢婿這麽客氣做什麽？”
    “伯父大度可不是小子放肆的理由。”封清歌客氣了一句，將小跑到她身邊的小丫頭引到景瀾身邊。
    “伯父可曾用過飯？”
    “我在府中吃過了。”孫世豪心情似乎很是不錯，笑嗬嗬地對著封清歌等人道，“賢婿如果餓得慌可以先用飯，老夫再等等也無妨。”
    “哪有讓長輩等著的道理。”封清歌一笑，轉頭看向景瀾。
    景瀾皺了皺眉，眼中不願很是明顯。
    封清歌眼角微垂，隱隱有幾分不悅。
    景瀾想起自己剛才承諾過的事情，隻能妥協帶著封潔柔到一旁用飯。
    望見他和封潔柔落坐後，封清歌從袖中拿出一封早就準備的紅色箋紙。
    箋紙上金粉描繪著崔清河的生辰八字。
    孫世豪拿過箋紙，遞給了一旁的特意找來的媒婆。
    媒婆迅速地將兩張庚帖的生辰一對比，張嘴就是一堆吉利話。
    一門普通婚事都快要被她誇成王母娘娘嫁玉帝。
    封清歌耐著性子聽完，目光錯向一旁的狸奴。
    狸奴立刻從荷包中掏出一片金葉子遞給媒婆。
    看到金子，媒婆樂得眼睛都看不見，吉祥話更是一疊一疊地說。
    孫世豪也沒想到封清歌出手能這麽闊綽，調侃道：“賢婿這手筆，老夫甘拜下風。”
    “伯父所出媒人禮可不少於我。”
    “不過是些小錢，不足掛齒。”
    說著小錢，但孫世豪胖臉上的傲意完全不加掩飾。
    他就這麽一個女兒，即便時間倉促，他也絕不可能讓女兒委屈。
    看著他沒有任何異樣的神情表現，封清歌微笑道：“伯父過謙。明日之事，可還有其他需要我配合的地方？”
    “庚帖合過，午後會有人將明日要穿的衣物送來。賢婿試過後如果有不適合的地方，我命人改一改。”
    說起女兒大婚的日程，孫世豪胖臉嚴肅了不少。
    “還有明日要麻煩賢婿坐一回喜轎。”
    封清歌剛想開口，就聽到封潔柔驚訝的聲音。
    “瀾姐姐，你的筷子斷了。”
    “這木筷有些朽。”
    景瀾攏了攏袖子，不緊不慢從筷簍中拿了一雙新筷子，衝著眼神莫名看向他們的封清歌笑了笑，對著眼角抽搐的孫世豪狀似隨意道。
    “換一雙便是。”
    輕飄飄的語氣，令孫世豪等人一抖。
    有一瞬間，覺得對方口中的換掉，是要把他們全部換掉。
    看著景瀾若無其事開始吃飯，封清歌烏雲籠罩一晚上的心情，總算是放晴了一些，對著孫世豪道：“孫伯父，既然是平婚書，嫁娶不論，這花轎舊例也該改一改。”
    孫世豪看著桌麵上齊齊折斷的嶄新筷子，眼角青筋跳了跳，扭頭對著封清歌尷尬笑道：“賢婿說的也有理，明日你騎馬從客棧出發即可。”
    又不是入贅，男方自然無需坐轎子，孫世豪提出這個建議，就是想要試一試能不能沾點便宜。
    知道行不通後，改口也很是爽快。
    “伯父放心，明日我會按時出發。”封清歌從袖中拿出一張銀票，“時間緊迫，來不及準備。這裏有一萬銀子，麻煩伯父置辦些物件，算作聘禮。”
    “既然是平婚書，嫁妝聘禮便都省了。”孫世豪並未接下，都是常年在河邊走的，誰也不想沾濕鞋子，“老夫隻求明日大婚熱熱鬧鬧。”
    聽著孫世豪隱含深意的話語，封清歌臉色絲毫不變，笑道：“伯父放心，這場大婚不僅對孫小姐意義重大。”
    明日婚宴，絕對比孫世豪想象的更“熱鬧”。
    “有你這句保證，老夫便放心了。”孫世豪伸手拍了拍封清歌的肩膀，眯成一條縫的眼睛，投射出銳利光芒，“兒女私事說完，下麵就要說正事。”
    “我也正有此意。”
    封清歌淺笑著回答，但眼底一片冷然。
    媒婆等人見兩人之間氣氛不對，悄無聲息地溜之大吉。
    孫世豪身後隻剩下他的心腹和見證契約達成的公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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