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
    封清歌瞬間想到了江湖耍把式的，會將猿猴打扮成人的模樣。
    但猿猴也有疼痛感知，不可能在她劃破咽喉之後繼續行動。
    “那它們是什麽東西？”
    “屍傀。”
    景瀾神情極其凝重，抬起手中軟劍，將內力灌入之中。
    軟劍橫劈而出，切向一個黑影。
    劍刃砍在黑影脖子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隱約間有火星濺射。
    這種情況，封清歌隻在兵器交接之時見過。
    這名為“屍傀”的東西，外表竟然堪比鐵器。
    景瀾手掌一鬆反握住劍柄，低喝一聲。
    劍刃終於切開屍傀皮膚。
    皮膚下肌肉不如表麵那般僵硬，幾乎是在瞬間就被景瀾像是切豆腐一般切斷。
    腦袋掉在地上咕嚕嚕轉了幾圈，黑影撲向景瀾的動作戛然而止。
    僵硬身體轟然倒塌。
    “這東西唯一的弱點就是腦袋，隻要讓它的腦袋報廢，屍傀也就不會再動作。”
    景瀾說這話時，聲音摻雜進一點內力，不止封清歌聽得清楚，萬玉嬌也全數收入耳中。
    “多謝！”
    被追了一路的萬玉嬌，總算是能出一口惡氣。
    手中綢帶翻飛，直直纏繞上圍攻她黑影的腦袋，內力傾巢而出大力一拉。
    一個個腦袋瓜熟蒂落，爆開黑水四射。
    封清歌黑著臉飛速後退，直到離萬玉嬌有十丈遠才停下腳步。
    “她能解決。”景瀾跟著退到了封清歌身邊，黑眸閃過一絲笑意，“我們去外麵等，如何？”
    “好。”見萬玉嬌對付黑影越發得心應手，封清歌點頭應下，大步退出霧氣，看著比剛才蔓延更遠的大霧，皺眉道，“這霧著實古怪。”
    景瀾眉心隆起：“有屍傀出沒，倒也不算古怪。”
    封清歌挑眉。
    “怎麽說？”
    “屍傀，是極陰之物，日頭下暴曬會導致其體內寒氣溶解消亡。”
    景瀾抬手抓了一把無形的霧氣，感受著手掌上粘稠濕度，黑眸中神情越發凝然。
    “趕屍人命令屍傀出動，一般都是在夜間。出動時還會搭配特殊‘冰霧’保證屍傀的鮮活程度。”
    “鮮活程度？”
    封清歌突然出聲打斷了景瀾，鳳眸威嚴。
    “屍傀是活人？”
    “不算是。”
    景瀾微微搖頭，望著濃霧中的黑影，神情沉重。
    “屍傀是將體質虛寒的將死之人，用特殊之法煉製成吊著一口的凶惡傀儡，沒有自己思維靈魂，隻是肉體也保持著生前模樣。”
    “它們沒有痛感和想法，唯一的弱點就是腦袋。隻有將腦袋與身體分離或毀掉，才會停止動作。”
    景瀾聲音帶著點點悲憫。
    “如同用機關術創造出來的傀儡一般，不知疲倦地運轉到最後一刻。”
    “如此喪盡天良煉製傀儡之法，竟然會存在？”
    即使經曆過一世腥風血雨，身邊極度缺少可用之人，封清歌自問也做不出這等狠辣之事。
    “這原是湘江密林巫族的不傳秘術，巫族與江湖其他門派早有協議，絕不會動用這等泯滅人性的秘術，因此一直相安無事。”
    “巫族我倒有所耳聞，他們似乎在三十年前，突然人間蒸發，沒留下任何蹤跡。”
    封清歌鳳眸漸暗。
    巫族是一支神秘族群，與尋常之人不同，擁有許多匪夷所思的巫術。
    其中不少就連封家先輩都感到難安，隻能和對方商議達成秘密協議。
    這協議具體內容，就連封清歌都不清楚。
    隻知巫族每隔十年，會派遣族中天巫傳承入皇宮生活一段時日。
    這規矩直到巫族悄無聲息失蹤才打破。
    那時她還未出生，就連父皇都隻是一個普通皇子，帝位之上是她未曾謀麵的皇祖父。
    皇祖父得知巫族消失的消息，私下裏似乎派人去調查過。
    回想著與巫族相關的消息，封清歌目光突然落在神情帶著淡淡哀戚之意的景瀾身上。
    “阿瀾，你可知道祖父讓人調查巫族之事？”
    景瀾眼中劃過一絲詫異，點頭道：“這事是我祖父去處理的。”
    果然。
    封清歌立刻追問起前因。
    “那你對這件事了解多少？”
    “祖父親自前往巫族調查，可最後也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就連巫族族地原本的石刻記載都不見了蹤影。”
    巫族之事，景瀾了解也不多。
    隻知道這件事是家中禁忌，除了他和祖父，就連父親知曉都不多。
    “巫族少說也有百來人，能夠在皇祖父派出監視之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實在是蹊蹺。”
    無論是巫族主動隱匿，還是有人刻意為之。
    能夠做到無聲無息，都不是簡單角色。
    景瀾點頭認同封清歌的說法。
    “巫族這麽多年安居於湘江密林中，如無意外絕不會主動離開。”
    “巫族，江湖，禹州。”
    眯起鳳眸盯著霧中宛如野獸般撲向萬玉嬌的黑影，封清歌嗓音漸沉。
    “這事越來越複雜了。”
    她原以為重來一次，需要解決掉的人隻有封於明和封清玉。
    可從封於明逼宮失敗開始，一切都向著另一個她完全不曾經曆的方向轉變。
    世事變幻，已然開始超脫掌控。
    封清歌指尖不自覺輕輕揉捏，鳳眸深處風暴醞釀。
    腳步應該加快了。
    “多謝兩位相助。”
    萬玉嬌解決掉最後一具屍傀，從霧氣中躥了出來，薄薄紗衣如今已變成破布掛在身上。
    景瀾隻是瞟了一眼便低下頭，退到封清歌身後不語。
    封清歌側首看了景瀾一眼，心頭有些好笑。
    回首對著終於看清他們二人的萬玉嬌，隨意道：“有利可圖，自然要幫忙。”
    “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萬玉嬌捂著胸口後退，眼神無比戒備地看著封清歌二人。
    “路過。”封清歌眼神不帶任何其他色彩地打量著萬玉嬌，“傷口不少，看來你們遇到了很棘手的敵人。”
    萬玉嬌見封清歌二人沒有殺意，提起的心稍稍下落一些，但狐狸眼依舊警覺。
    “這些鬼東西，不是你們弄出來的？”
    “見不得光的玩意。”封清歌不屑冷哼一聲，“記得你欠我們一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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