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深夜闖入宮中，對後宮嬪妃來說，那可是足以將她們徹底擊到泥裏的醜聞。
    即便這刺客是個女子，宮中閑言碎語也不會停下。
    常貴妃如果不是腦子真的泡在開水中燙過，便不會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一千二的方法來洗清嫌疑。
    鳳眸凝然看著眼前表情明顯僵住的少年，封清歌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封清玉被過大的力道帶得一個踉蹌。
    “阿姐？”
    “你還知道我是你阿姐？”
    封清歌眼神傷感混雜著失望，濃鬱到讓人透不過氣。
    自然也無法發現她眼底如玄冰般，沒有無波卻能傷人的冰冷暴虐。
    “母後忌日，你言語算計，本殿不計較。”
    “你生病糊塗，冒犯貶低，本殿也不放在心上。”
    “故意設計小五和小六，惹得父皇發怒，本殿依舊為你開脫。”
    “引導小五小六損毀本殿宮中的紅珊瑚，此事本殿同樣可以一笑而過。”
    鳳眸輕輕眯起，看著封清玉手掌微微顫抖，封清歌目光輕輕掃過一旁的小順子。
    “本殿做了這麽多，換來了什麽？”
    手臂突然揚起，手背狠狠甩到小順子臉上。
    她有所動作時，小順子便察覺到。
    下意識想要躲避，但身為奴才不要說是一巴掌，就是主子要拿匕首捅下去，他都不能躲避。
    啪！
    清脆巴掌聲響起，小順子頭整個偏向了一邊，臉上瞬間浮現出紅彤彤的掌印。
    “阿姐！他是我的貼身太監！”
    見小順子耳中有一絲血線滲出，封清玉眼中爆出一絲紅血絲。
    “打狗還要看主人！你怎麽能對小順子動手！”
    “怎麽本宮連一個奴才都打不得？”
    封清歌冷笑一聲，快速出手扣住了小順子的肩頭，見封清歌臉色微變，猛然用力一扯。
    灌注了內力的手掌，比飛鷹爪還要鋒利，直接將小順子身上的太監服扯下。
    細瘦白皙的肩膀上，沒有一點受傷痕跡，就連手臂都很幹淨。
    封清歌心頭微詫，在封清玉衝過來之前，反手一掌印在小順子肩頭，將其一掌拍了出去。
    小順子撞在床柱上，咳出一口鮮血。
    血腥味還未彌漫出，便被房內過於濃鬱的香料味掩蓋。
    封清歌隨手掏出一張手帕擦了擦手掌，丟到景瀾懷中後，看著緊張將小順子扶起來的封清玉，唇瓣不帶溫度地彎了彎。
    “家中姊妹兄弟出事，還未曾見你這麽心疼過。”
    “我不知長姐是聽信了誰的讒言，但若是長姐懷疑我，那我們姐弟之間，日後就當做是陌路人！”
    封清玉死死盯著封清歌，像是一頭倔強的小狼。
    “那感情好，本殿給你收拾爛攤子，已經收拾到厭煩了。”
    見到封清玉臉上偽裝出來的麵具有一瞬破碎，封清歌手指卷上一縷垂在胸前的發絲輕輕纏繞。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日後誰愛做誰做，恕本殿不奉陪。”
    封清歌轉身揮袖，聲音似乎帶著十分的輕鬆，道：“阿瀾，走。”
    “是。”
    景瀾和長樂宮的侍衛跟在封清歌身後，未曾有絲毫逗留。
    一行人消失在宮殿的一瞬，封清玉的表情扭曲猶如惡鬼。
    “封！清！歌！”
    壓在喉嚨中的嘶聲喊叫，像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靈。
    封清歌腳步一頓，似乎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向外走去。
    景瀾快步跟上封清歌，低聲詢問道：“殿下，是否太急躁了一些？”
    封清玉雖已發現殿下對他不如以往那般百依百順，但還未撕破臉。
    殿下今日打草驚蛇，恐怕會讓封清玉心生戒備，甚至暗中下手。
    “有沒有今晚，他都不會變成無害的小白兔。”
    今夜追蹤雖失敗，但封清玉心中肯定會有疙瘩。
    偷東西不成，日後還說不好會做出怎樣喪心病狂的事情。
    與其等著溫水煮青蛙，不知他什麽時候犯病，還不如增加一點刺激。
    以她對封清玉的了解，如果身邊無人阻攔，也就是在這一兩天時間內，就會有所行動。
    不過，令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封清歌眼神淡漠看向景瀾，道，“小順子，你了解多少？”
    景瀾凝眉思索了片刻，道：“年幼時便被買進宮，沒多久便被選為三皇子的貼身太監，會一些粗淺拳腳功夫。”
    “粗淺拳腳能承受我一掌還未暈倒嗎？”
    封清歌視線在景瀾黑眸上停留了片刻，聲音冷淡地將封清玉寢殿之中的情況形容一番。
    “我那一掌不輕，他不可能短時間消除身上的痕跡。”景瀾臉色微沉，“除非……”
    他聲音頓了頓，封清歌也不急著追問，隻是吩咐其他人離遠一些。
    聽到眾人故意放慢的腳步聲，景瀾心頭冰寒稍微褪去，道：“我曾聽聞有一種名為‘回春丹’的藥。習武之人服用後，用內力將藥效衝開，可以在短時間內將體表的所有傷痕複原，但有很強的後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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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真是這種藥，那就說明封清玉有八成可能和江湖上的人有來往。
    這可是她之前從未知曉的消息。
    封清歌垂眸思索片刻後，詢問道：“什麽後遺症？”
    或許可以通過後遺症來確定猜測。
    “功力大減，還有身體機能短時間內無法恢複。”景瀾低聲解釋道，“那種藥，基本上是靠透支生命，短暫迷惑眼睛，後遺症都不小。”
    不知為何，聽到景瀾的描述，封清歌想到了逍遙丹。
    逍遙丹也是能夠消除身體上一切不適，但最多隻能撐五年，五年之後隻有死路一條。
    封清歌輕聲將想法說了出來，景瀾對比之後，道：“這東西與逍遙丹相比，功效要弱很多，付出的代價也比較小。”
    “找機會試探一下小順子的實力。”
    她剛才下手之時，未曾感覺到對方身上有內力波動。
    但習武之人的體質不同於普通人，即便什麽都不做，抵抗力也比普通人更強。
    “是。”
    聽到他毫不遲疑地回答，封清歌突然想起這家夥的眼睛現在應該還看不到。
    直接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內息探入，倒是沒有發現其他問題。
    “你的眼睛，自己知道怎麽回事嗎？”
    “應該是那黑衣人撒出的藥粉緣故。”景瀾語氣很是乖巧，道，“剛才還全然看不見，現在已經能模糊看到一些光亮，想必沒有大礙。”
    封清歌鬆開手，手上用了些力道，基本可以說是甩開。
    “你有分寸就好。”
    語氣稀疏平常，就像是往日普通談話，可臉上帶著的微笑，有種令人脊背發涼的感覺。
    景瀾如今除了一點點光線，根本看不見其他東西，自然無法發覺她細微表情的變化。
    隻當是此事就此揭過。
    一行人浩浩蕩蕩回到長樂宮，封清歌下令讓侍衛分編成三組巡邏。
    天亮之前，每一時辰換一次巡邏隊伍。
    剩下安排等到天亮再說。
    指令發布下去，長樂宮侍衛便在景瀾指揮下開始分組。
    封清歌見他似乎真的恢複了視力，直接回寢殿，當甩手掌櫃。
    剛進入寢殿，迎麵便撲來一個“小炮彈”。
    順手將衝過來的小丫頭接住，封清歌溫柔拍了拍她的脊背，沒過幾息，便聽到小小的均勻呼吸聲傳來。
    低頭一看，封潔柔已經睡著。
    無奈搖了搖頭，將懷中小丫頭交給一旁的狸奴，看向芷蘭。
    “二公主殿下擔心主子，一定要等主子回來才願意睡。”
    芷蘭輕聲解釋。
    封清歌微微頷首表示知道，命狸奴將封潔柔帶回她的房間。
    殿內隻剩下主仆二人後，封清歌輕聲叮囑芷蘭將放在她屋內的錦盒丟到院子裏，不拘什麽地方，顯眼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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