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貼著脖子劃過，景瀾沒有絲毫閃避。
    黑眸定定看著臉頰泛著醉酒之色的男人，道：“王爺玩夠了嗎？”
    “你小子，還真是越長大越不可愛。”
    手中薄如蟬翼的刀片收回袖中，封於明後退了一步，看著眼前近乎要追上他身高的少年，突然感慨。
    “想當年你還養在三嫂身邊的時候，軟糯可愛，還追在我身後叫五叔叔。”
    看著滿臉懷念之色的酒鬼，景瀾似乎理解他說自己抱過殿下，殿下為何會有那麽大反應。
    “往事已矣，何必再提。”
    “臭小子，那日要不是你，本王說不定已經成功了。”
    封於明是笑著說出這句話的，但那雙桃花眼像是沾染了春寒的桃花，很冷。
    “大逆不道，終有一天會付出代價。”
    景瀾也不想和他爭誰對誰錯。
    “我說，景小子，你心中所想不可能實現。”
    “王爺不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又怎會知道我在想什麽？”
    “你小子的眼睛珠子都可快要粘在別人身上了，以為本王瞎嗎？”
    “我是個愚鈍之人，聽不懂王爺在說什麽。”
    看著他油鹽不進的樣子，封於明有些牙癢癢。
    “景瀾，你信不信我把這件事告訴三哥？”
    封於明現在的表現很像是說不過就叫家長。
    “王爺請便，夜深宮內要落鎖，還請王爺讓一讓。”
    口中說著讓一讓，但這麽寬一條路，不要說一個封於明，就算是五個封於明也擋不住他。
    景瀾繞開封於明就準備離開，但剛走一步就被封於明快步追上來擋住。
    “景小子，不如和我合作，我們……”
    “王爺，慎言。”
    黑眸沉沉，令封於明一個激靈，下意識環顧四周，道：“你嚇唬誰呢。”
    “就算此處無人，我也會將這件事告訴陛下。”
    景瀾算是明白了，封於明打定主意不讓他走。
    那他就留下來看看，這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難道你就不怕三哥覺得你早就和我沆瀣一氣？”
    “王爺並非心胸開闊之人，我那日抓了你，便沒有可能和你一隊。”
    “你小子說誰小肚雞腸！”
    封於明氣的翻白眼。
    “我並未這麽說。”
    要是承認才是傻子。
    看著他坦蕩蕩的表情，封於明突然開始反思為何要自找沒趣。
    “臭小子，我雖然有野心，但也是想要保住封國幾百年的基業，如果你和清歌那丫頭真的能守住，我可以幫你們。”
    “王爺，殿下隻是想為陛下分憂而已，與你不同。”景瀾行了個晚輩禮，道，“今夜已晚，若王爺還有事與我說，便等到我休沐結束。”
    說完，景瀾徑直離開，封於明還想阻攔，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
    “什麽時候？”
    瞳孔驟然放大，毛骨悚然之感遍布全身。
    若此時來一個人，即便是一個小孩，都能殺了他。
    “此穴半盞茶之後必解。”
    少年輕柔聲音溫和傳來，封於明直接破口大罵。
    氣急敗壞的聲音，在寂靜夜晚極為明顯。
    “別罵了，景瀾那孩子已經走遠。”
    “三哥，你要是想試探那小子的心思就自己去，別拽上我。”
    封於明極度想要罵人，但是還記得眼前這個身穿常服男人的身份。
    “我不是為了試探他。”
    封於明眼神一冷，極快速度變臉道：“那就是為了試探我。”
    “隨你怎麽想，給他解穴。”
    暗夜中一道如鬼魅的影子出現在封於明身邊。
    並指狠狠戳向封於明的穴位。
    除了疼，他沒有任何感覺。
    “本王沒得罪你吧？要不要這麽狠！”
    過多飲酒，雖然沒有讓封於明徹底喝醉，但也影響了他的行為。
    比平日裏更任性妄為。
    封於禁沒有理會罵罵咧咧的封於明，看向影衛沉聲詢問道：“解不開？”
    黑影搖了搖頭，帶著柔媚之感的女聲響起。
    “屬下實力不足。”
    景瀾這孩子……
    封於禁輕輕揮手，影衛再次隱匿於黑暗之中。
    “這次算是哥哥欠你的，明日讓人送些好酒給你。”
    “下次這種事，三哥你愛找誰找誰，我打死都不會幫忙。”
    明明之前還沒有這麽恐怖，這家夥真是可怕的天賦。
    封於明心有餘悸。
    “如今除了找你，我還真不知道能找誰。”
    聽到封於禁自稱改變，封於明皺了皺眉，道：“三哥，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做過什麽？”
    “自然沒有。”封於禁盯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道，“若你真有能力，這個位置讓給你也未嚐不可。”
    退位讓賢，也是一段佳話。
    可……
    “小五，我太了解你，你或許會是一個好將領，甚至在亂世可以稱王，但絕對做不了太平盛世之君。”
    封於明低下頭不語。
    心中對這話肯定還是不以為然。
    “若你坐在這個位置上，首先便會擴展版圖，征戰外族，是也不是？”
    身為兄長，封於禁對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弟弟，太過了解。
    “太平之年，安居樂業，又有多少人希望打仗？”
    “難道就做他們豢養的畜生，等著屠刀落下？”
    封於明猛然抬起頭，眼中凶悍之意不容忽視。
    “當然不可能。我泱泱大國，豈是他們可以覬覦！”
    封於禁一振衣袖，皺紋漸生的臉龐肅然無比。
    “但無論是循規蹈矩，還是開辟新法，都需要時機。”
    “要等時機到了，恐怕已經無力回天。”封於明冷笑一聲，道，“三哥，不要將懦弱說成是考慮周全！”
    封於禁眼中肅然未消，淡淡一笑，道：“或許是朕懦弱，那三個孩子，你幫朕把把關。”
    “三哥不是意屬清玉？”
    “他……”封於禁長歎一聲，道，“還是太稚嫩，況且天有不測風雲，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小五小六這兩個孩子還不如清玉。”
    排除其他因素，單論才能，他們偏重都太過明顯。
    若能一輩子守望相助，倒也不是不能推上那個位置，但權力欲望最容易讓人變心。
    日後之事，誰也說不準。
    “與其花時間培養他們三個，倒不如直接讓清歌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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