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麽胡話？”
    “三哥反駁這麽快，應該是心中有過這種想法吧？”
    封於禁了解封於明，同樣的封於明也知道自己這個三哥是個什麽性格。
    “你讓大侄女去禹州，本來是為了給清玉鋪路，隻是後來發生了其他事情，讓你對那小子失望，所以才開始改變想法。”
    這裏輪到封於禁沉默。
    封於明笑意冰冷道：“但三哥你別忘了，有些東西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
    這麽多年的寵愛和暗示，不可能說沒就沒。
    朝臣也不是傻子，必然能猜出其中有貓膩。
    到時候不僅是活著的人會受到影響，就連死去的人也同樣會被人戳著脊梁骨罵。
    “我知道。”
    先皇一共十多個皇子，活下來的就隻有他和五弟七弟，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小五，父皇當時傳位給我的時候，你和小七都在，還記得父皇說了什麽嗎？”
    封於明又開始裝啞巴。
    “兄友弟恭，若非大逆不道，莫要下死手。”
    “你就是為了這句話，容忍我到今日？”
    “不是，你要是死了，襄陽肯定會亂，太後那邊朕也不好交代。”
    其中肯定有兄弟情義，但他身為一屆帝王，不可能僅僅是為了“情義”二字。
    “哼！”
    封於明冷哼了一聲扭開頭，發現自己能動之後，活動了一下胳膊腿，連句告別都沒有，就準備離開。
    “小五。”
    封於明腳步微頓。
    “若是有一天三哥不在了，莫要為難鸞兒。”
    封於明麵色微沉，冷道：“你自己的女兒，自己護著。再者說那丫頭不找我麻煩就不錯了！”
    說完，大步離開。
    盯著他遠去的背影，封於禁眼中紛雜情緒消失，淡淡道：“盯緊了，若是有異動，第一時間上報給朕。”
    夜風吹過冷冷清清，封於禁轉身向著禦書房走去，弓著背身形微微有些佝僂。
    夜空之下，一道黑影閃過。
    翌日太陽照常升起，封清歌起得比任何一天都要早。
    或者說是整夜沒有睡，在寢殿坐了一宿。
    算著時辰差不多，梳洗後換上公主華服，坐上馬車向金鑾殿方向行去。
    華貴馬車在殿外停下的一瞬間，便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如此奢靡，當真是……”
    “鮑大人慎言。”
    “長公主殿下不愧是陛下的心頭肉。”
    諷刺之聲入耳，封清歌臉色未有絲毫變化。
    下了馬車徑直走向最前方。
    諸位大臣看向她的眼神，大多帶著蔑視與不喜，剩下也多是不讚同。
    “殿下。”
    “左丞。”
    封清歌未曾想到第一個向她示好的人，竟然會是王承保。
    “殿下如此年歲便能解決近日陛下一直擔憂的禹州之事，老臣佩服。”
    “此事還要歸功於禹州各處官員配合。”
    “殿下太謙虛了。”王承保捋著白胡子笑了笑，道，“我家那幾個小輩，要是能有殿下的半分本事，老臣做夢都能笑醒。”
    是為了家中小輩的前程嗎？
    封清歌謙遜一笑，道：“聽說左丞家中長孫，已中解元，來日中三元指日可待。”
    “中三元者，從科舉開始至今，也不過寥寥幾人，老夫可不敢肖想這等美事。”
    王承保口中謙虛，但眼神並無不悅。
    畢竟很少有人會排斥吉利話。
    “聽說左丞家中另外幾個孫子，已經著手準備鄉試，日後三代同朝為官，也是美事一樁。”
    王承保和藹笑道：“小輩都心高氣傲，不聽勸，讓他們去闖一闖，碰了壁便知道什麽是人外有人。”
    “想必他們不會讓左丞失望。”
    “借殿下吉言。”王承保臉上笑容微微收斂，道，“不知殿下可知東南水域之事？”
    原來是為了這事，難為王老爺子和她東拉西扯這麽久。
    就是不知道這位老爺子，是準備給她透露風聲，還是施加壓力。
    “略有耳聞。”
    “那老夫便長話短說。”
    王承保簡單說了一下這幾日朝堂上對東南水域流寇襲擊的討論。
    “不知殿下可有看法？”
    “本殿與父皇想法相同，東南水域由蔣家世代鎮守，普通流寇根本沒有本事讓東南水軍遭受如此重創。”
    王承保撫著胡須，慢悠悠道：“那殿下覺得那些賊寇可會一直對我朝虎視眈眈。”
    “一隻餓過頭的野獸，會放棄眼前的大餐嗎？”
    “殿下當真是聰慧。”王承保臉上屬於長者的和藹笑容，終於轉變，“老臣認為此戰必須要展現我朝實力，不然東南水域永無寧日！”
    老爺子上了歲數，還能有如此血性，實在難得。
    可惜這一戰，不可能隨他心意。
    “左丞，水上戰鬥不同於陸地上的戰鬥，無論是追擊還是防禦，都要講究天時地利。”
    封清歌看著王承保漸漸沉下去的臉色，語氣緩和道。
    “流寇分成無數小隊，發起數次小規模戰鬥，可不僅僅是因為他們人手不足。”
    “狗咬人一口，人不可能追上去咬狗一口。若是惹怒了狗或者狗群，很有可能會得不償失。”
    王承保皺著眉要說話：“可是……”
    “但我們可以拿棒子直接把他們打死。”
    那些人既然有膽子來侵擾封國邊境，就要做好被連根拔起的準備。
    封清歌眼中閃爍的凶戾氣息，嚇得王承保蹬蹬後退兩步。
    等到他反應過來，便發覺封清歌眼神已然恢複往日裏目空一切的淡然高傲狀。
    “說得好！”
    封清歌微微欠身行禮。
    “五皇叔。”
    封於明頂著一雙黑眼圈躲開，道：“大侄女的禮我可不敢受。”
    現在小輩，一個比一個變態，如果那天不開心翻舊賬，他可不想因為這點小事被收拾。
    太不符合他一代襄陽王的風采。
    “五皇叔這話可是折煞我。”
    “咱們叔侄之間，便不要講這些虛禮。”封於明擺了擺手，道，“東南水域之事，本王也覺得該打。”
    封清歌笑了笑，道：“早就聽父皇說，五皇叔兵法嫻熟，不知皇叔何時準備露一手？”
    這死丫頭！
    封於明磨了磨牙，有些後悔跑過來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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