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清歌輕笑一聲走上馬車。
    “五皇叔不如自己看看，他還記不記得自己姓什麽。”
    車輪滾滾走遠，封於明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後，一揮手道：“走，去毓秀宮看看本王那許久未曾見過的大侄子。”
    入夜，長樂宮書房的燭火又一次亮起。
    封清歌單手撐著下巴，看著傳回來的消息，鳳眸無比清明。
    她知道應該去睡覺，但就是無法讓大腦陷入困倦之中。
    一條條寫下批注，仿佛是不知疲倦的木頭人偶。
    手上事務處理完畢，窗外還未曾亮起。
    這個時辰，該去睡覺。
    封清歌起身，從身後抽出一本書，攤開在桌麵上，一個字一個字看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看進去了多少，手上完全是習慣性重複著翻頁動作。
    劈啪！
    燭火跳動，一陣晚風襲來。
    封清歌抬起頭看著不知何時打開的窗戶，眸色微暗。
    “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殿下許久未……”
    燭火映襯之下，男人近乎完美的容顏，帶著幾分曖昧。
    “你最好把臉上的皮撕下來，不然本殿會撕了你。”
    男人腳步一頓，注視著桌案後身姿修長目露凶光的少女，突然笑出了聲。
    “聽聞長公主殿下，沉穩淡泊，從未因何事發怒。今日一見才知，世人所傳果然不可信。”
    封清歌瞳孔猛縮，身體自發躍起，從桌案後旋身躍到了一側博古架旁邊。
    看著已經四分五裂的椅子，封清歌猛然抬頭看向還未摘掉人皮麵具的男人。
    “靈犀樓樓主。”
    她之前傳信靈犀樓幫忙調查景瀾的下落，沒想到這人會親自出動。
    景瀾之前說兩人是好友，果然不是虛言。
    “在下靈犀樓樓主夭暝，殿下可以直接稱呼名字。”
    “把人皮麵具摘了。”封清歌眉心緊鎖，壓製著怒氣道，“別頂著他的臉和我說話。”
    這男人身材體型，和長大後的景瀾幾乎有八成相似。
    加上那張人皮麵具，她乍一看，竟然有種回到當年的感覺。
    隨之而來的，是不知來源於何方的恐懼。
    封清歌眼中的殺意不加掩飾，夭暝抬手撕下了麵具，笑著道：“阿景離開前交代過我，要好好保護殿下。”
    和他的行事風格不同，夭暝一張臉竟然出乎意料的普通，甚至可以說是毫無特點。
    丟在人群中完全找不出來的那種。
    封清歌有種預感，眼前這張臉絕對不是這個男人的真實模樣。
    一個從來不以真麵目示人的男人，絕對很危險。
    “你在他身邊派了人，有消息嗎？”
    “很遺憾，我的人都被殺光了。”
    夭暝攤了攤手，臉上依舊掛著笑，但眼中已經帶上了徹骨的寒意。
    “那些家夥似乎對官府很忌憚，但對我們這些江湖人士，並沒有留手。”
    封清歌神情微沉，她能夠感覺到妖暝說到“官府”之時，不自覺流露出的殺意。
    他對景瀾失蹤的事情反應很大。
    “一點消息都沒有？”
    “劫走阿景的人，似乎很擅長用毒和蠱，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有用的消息。”
    夭暝看著封清歌的神情，突然笑了一聲。
    封清歌狐疑看向他。
    “我還以為，你完全不擔心。”
    “本殿確實不擔心。”封清歌垂眸遮擋住眼中情緒，“阿瀾，絕不會出事。”
    “要是以前，我倒是和你一樣篤定。”
    夭暝惡劣地勾了勾唇瓣，聲音極輕。
    “但從禹州回來，他內息便開始莫名其妙的混亂，時常頭疼欲裂，這種情況下，我還真沒有這麽心大。”
    袖中手掌猛然縮進，封清歌故作鎮定道：“即便如此，他也不會出事。”
    “但願吧。”
    夭暝聳了聳肩，仿佛一點都不擔心。
    “在他回來之前，我會護著你。”
    心底失望湧現，封清歌壓都壓不住。
    “你今天來宮中，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個？”
    她還以為這人有景瀾的消息。
    “我靈犀樓的眼線遍布天下，如果阿景出現，消息會第一時間出現在我麵前。”
    到現在還沒有消息，隻有兩種可能。
    一是劫走阿景的人太謹慎，另外一種則是阿景不想被找到。
    夭暝眼中閃過一絲興味，並未將此事告知封清歌。
    但封清歌看著他的表情，就能猜到這人肯定隱藏了重要信息。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
    她在宮中絕對安全，完全沒必要讓身邊多一個定時炸彈。
    “殿下應該聽說過赤雲閣吧？”
    夭暝笑眯眯地看著封清歌。
    “你知道他們？”
    “一個惡心人的組織。”
    封清歌並不覺得眼前這人有說別人惡心的資格。
    “他們的惡心和我可不一樣。”
    黛眉微皺，封清歌給夭暝又打上了更高層次的危險標簽。
    “那些家夥，似乎在密謀著神秘的儀式。”
    封清歌想起了禹州時，那令人作嘔的祭台。
    “你知道是什麽儀式嗎？”
    夭暝搖了搖頭。
    “赤雲閣的弟子被洗腦得很嚴重，想要從他們口中撬出消息，就連我都很難做到。”
    “要是我家阿景願意學習攝魂術，或許還有可能。”
    夭暝的表情變得有一些奇怪。
    大概就像是看到了金山銀山的守財奴。
    “真是可惜了。”
    話音剛落，夭暝突然閃身躲開。
    他剛剛站立的地方，已經多出了三隻梅花鏢。
    “不錯的身手。”夭暝毫無特點的臉龐上帶著如同孩童看到心愛玩具的表情，“手法也是我家阿景教出來的呢。”
    “說明一點，他不是你的。”
    封清歌手臂緩緩抬起，在夭暝疑惑目光下，猛然一拉。
    手腕處被鋒利刀刃劃過的感覺，令夭暝臉色微變，迅速將手骨拉脫，將軟綿綿的手掌從封清歌布置好的陷阱中拿出來。
    向後跳了幾步，捂著手腕將手骨哢嚓哢嚓複原。
    “還真是一點都不能放鬆。”
    手骨複位，夭暝卻沒有露出一點痛苦之色，反而興致盎然地看著封清歌。
    “我現在開始覺得，你和我家阿景有些配了。”
    下一瞬，三枚鋼釘直接衝著夭暝臉上射去。
    夭暝險之又險的避過，就聽封清歌陰沉如地獄羅刹的聲音。
    “他是本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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