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暝第二次從一個年少之人的身上，感覺到了來自閻羅殿的氣息。
    一旦得罪了這種人，必須要在他們還未成長起來之前，將之抹殺。
    瞳色深沉了一瞬，妖暝卻是若無其事一笑。
    “行行行，你的。還真是和阿景一樣的性格，難怪你們會走到一起。”
    他來這裏是為了保護眼前這位公主殿下，又不是來打架的。
    封清歌淡淡掃了夭暝一眼，收起了氣勢，語氣緩和不少，道：“本殿這裏不需要你幫忙，你還是多注意些宮外的風向。”
    夭暝其人，即是強者，又是一個性格惡劣的家夥。
    若是和這種人成為敵人，即便是她也會很頭疼。
    “江湖中事情有人盯著。”夭暝手掌一抬，一把椅子憑空飛到他身邊，悠閑坐在椅子上道，“你要是出事，阿景回來會撕了我。”
    見到他明顯不準備離開，封清歌皺了皺眉，道：“別給本殿惹事。”
    “放心，這個皇宮內能夠察覺到我行蹤的人，隻有阿景。”
    這家夥……
    封清歌盯著夭暝看了許久，道：“最好是。”
    夭暝樂嗬嗬在長樂宮紮根，除了封清歌沒有人見過他，就是長樂宮小廚房天天丟東西，還都是些活物。
    芷眉和芷蘭都以為是宮中有人手腳不幹淨。
    封清歌卻告訴兩人是野貓作祟。
    二人都知曉野貓絕不可能有這麽大食量，但主子發話了，她們自然不會過多追究。
    甚至還將小廚房采購食材增加了一些。
    日子就這樣過去了幾天，朝堂上氛圍慢慢回籠，大部分朝臣的注意力都被寇島使臣和即將舉行的三年一次科舉吸引。
    還在尋找景瀾的人，明麵上隻剩下封於明一個。
    封於明曾為這件事找過封清歌。
    畢竟當時封於禁下令是讓他們兩人共同調查景瀾失蹤之事，現在隻剩下他一個人忙活，封於明心中很是不得勁。
    封清歌直接告訴封於明，她要忙活科考之事，沒有多餘精力。
    封於明被氣得不輕，當場撂下話說他也不管了。
    結果第二天還是頂著黑眼圈繼續調派人手。
    要不是他如今無法離京，恐怕都會親自去東南水域調查。
    對此，封清歌半點不意外。
    景瀾養在父皇母後身邊的時候，封於明還未生出異心。
    對待景瀾這個抱來暫時當成嫡子養的孩子，他也是真的將其當成侄子。
    若不然那日宮變，景瀾絕不會那麽快就生擒封於明。
    她就是察覺到了封於明對景瀾的感情才會有恃無恐。
    明麵上有封於明轉移他人目光，私下的調查才好展開。
    不過，景家那邊似乎已經開始絕望。
    封清歌神情微沉，看了一眼窗外天色，盤算著要不要出宮走一趟。
    “想去就去，有本座在，宮外也無人能奈何得了你。”
    “本殿之前提醒過你。”
    “我才沒有那麽閑。”夭暝手上抓著一隻還帶著毛的雞腿，嘴邊血淋淋的，不知何時又換了一張臉，“你的心思和阿景一樣難猜，每次都要花費我不少精力。”
    封清歌已經習慣這家夥把她的書房當成餐廳，但依舊不習慣夭暝茹毛飲血的癖好。
    “你下次至少把毛拔了。”
    “這可是美味。”夭暝三兩下將一隻雞腿嚼碎咽下去，然後在身上擦了擦血跡，道，“景家那邊，似乎已經開始準備阿景的葬禮了。”
    “我這裏有一封信，你順手送過去。”
    她現在去景家也無濟於事，倒不如讓景家人親眼看到景瀾的消息。
    “阿景的字很好，你確定能模仿得了？”
    夭暝順手拿過信封準備拆開。
    指尖剛剛觸碰到信封封口處，便被一道絲線劃破了皮膚。
    “你老老實實去送信就行。”
    夭暝將傷口含在嘴裏，打量了封清歌幾眼，突然一笑道：“行，本座就給你當這個信使，但要是你出了事，本座可不負責任。”
    “送信去。”
    眨眼間，書房內隻剩下封清歌一人。
    信是她早就準備好的，裏麵是景家特有的聯係方式。
    她從景瀾那裏偷偷學過來，沒想到第一次竟然用在了這上麵。
    讓夭暝去送信，不單單是不想看到那家夥，還因為景家不是那麽好闖。
    要是打草驚蛇，這封信便失去了作用。
    甚至還可能讓景國公他們以為景瀾真的出事。
    封清歌盯著手上絲線無知覺歎息了一聲，而後將注意力再次放在手頭事務之上。
    如今朝堂之上大致分成四派。
    王家一脈，向來團結。
    為了清流的名聲，他們絕不會在明麵上做文章。
    常貴妃這些年也安分，但心裏對那個位置的渴望還存在。
    小五一直不願意幫常貴妃，這些年經常和小六混在一起。
    比起位置，常貴妃更看重兒子，隻要小五一直堅持本心，常貴妃就不會完全站到對立麵去。
    這一脈，可以當他們暫時中立。
    薛鴻振那家夥是個隨風倒的，如今聯係皇子失敗，短時間內不會找她麻煩。
    父皇手下的人，必然是支持她。
    至於剩下未曾站隊的大臣，其中可是有不少守舊派。
    即便如今還對她頗有微詞。
    這次科考，便是提拔人慢慢換掉他們的機會。
    還有右丞一脈，早晚要將其全部剔除。
    如果錯過這次機會，下次科考就是三年之後。
    父皇的身體每況愈下，尋找了那麽多名醫都沒有效果，不知還能撐多久。
    她可不一定會有下一個三年的機會。
    封清歌看著手下奏折的眼神漸漸肅殺。
    實在不行，隻能用最不想動用的方法。
    燭火跳動，直到深夜，封清歌才合上奏折起身向寢殿方向走去。
    守在外間的芷眉見到她立刻起身，扶著封清歌向外走。
    主仆二人走出書房，封清歌突然停下腳步，看向書房外小花壇的一角。
    “主子？”
    芷眉戒備看向小花壇，下一刻一道黑影從花壇躥出。
    “小心！”
    芷眉立刻擋在封清歌身前。
    封清歌抬手拍了拍芷眉的肩膀，示意她看清楚。
    芷眉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隻油光水滑的黑貓。
    油亮的黑色毛發，在月光之下有些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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