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宋徽宗趙佶發出一聲微不可察的歎息，仿佛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抬頭，目光仿佛穿透了垂拱殿華麗的穹頂，望向了虛無縹緲的遠方。
    腦海中，太祖皇帝趙匡胤杯酒釋兵權、嚴防武將的祖訓，如同冰冷的鐵律，字字清晰，句句刺心。
    “果然…祖訓不可違啊…”
    宋徽宗心中湧起無盡的悔恨和悲涼。
    與收複燕雲、覆滅遼國的赫赫武功相比，他此刻寧願不要！
    他寧願燕雲依舊在遼國手中，寧願遼國依舊是那個極具威脅的強敵！
    至少那樣，他趙佶還是大宋江山說一不二的主人！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一個手握重兵的武將，用無形的枷鎖，死死扼住了咽喉！
    然而，一切都晚了。
    蔡京的話，與其說是勸諫，不如說是威脅。
    簡直字字誅心，徹底戳破了他最後一絲幻想。
    沒有西門慶，你這大宋江山，頃刻間就要分崩離析！
    金國，西夏，方臘王慶…這些巨大的威脅，若沒有西門慶，整個大宋誰能壓住？！
    更別提，西門慶本身就是最大的一個威脅！
    現在就連蔡京，這個他曾經倚重的老臣，也站在了西門慶那邊，用最直白的方式告訴他你，別無選擇！
    一股冰冷的寒意，夾雜著巨大的屈辱和無力感，瞬間充斥了趙佶的內心，讓他感到一陣窒息般的眩暈，幾乎要癱軟在龍椅上。
    蔡京挺直著腰板，站在空曠的殿心，承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複雜目光。
    實際上，他心中也有幾分苦澀。
    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是因為他的養狼為患。
    但現在，他也隻能死死咬緊牙關，將這份苦澀咽下肚去。
    時間仿佛凝固了許久。
    終於，龍椅上的宋徽宗，像是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緩緩抬起了手
    “太師所言…有理。”
    “西門愛卿…功勳蓋世，威震寰宇…為安新土，為懾群賊…”
    “即日起，敕封西門慶為…鎮北王！統禦遼境全土，開府建牙，節製北疆諸軍事！”
    轟——！！！
    此話一出，如同一道驚雷，炸響在眾人心頭！
    整個朝堂，瞬間炸開了鍋！
    異姓封王！大宋開國百餘年來頭一遭！
    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一個淩駕於所有勳貴公卿之上、手握重兵、裂土封疆的實權藩王誕生了！
    大宋的權力格局，從今日起，徹底改寫！
    高俅臉色慘白如紙，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
    完了…一切都完了…
    蔡京心中冷靜的可怕，對於這個結果，早有預料。
    他緩緩行禮，高聲道“官家英明！”
    屬於蔡京一係，正處於呆愣中的一眾大臣，這才反應過來，跟著蔡京一起高呼“官家英明！”
    宋徽宗冰冷的目光掃過群臣，最後落在蔡京身上，淡淡道
    “著禮部即刻擬旨！昭告天下！並…立即派八百裏加急，傳旨！命西門慶即刻回京受封！不得延誤！”
    這，是他最後的一步棋。
    召西門慶回京受封，他肯定不能帶兵馬。
    而一旦西門慶離開根基深厚的北域，回到京城，不僅可以趁機分化其勢力，更可以直接解決此人！
    若是成功，便可置之死地而後生！
    蔡京身為人精，自然也看出來了宋徽宗的目的。
    不過，他可不認為西門慶會獨自赴京，自投羅網。
    “臣，遵旨！”
    “行了，退朝！”
    宋徽宗疲憊地揮了揮手，不再看任何人，起身離開。
    他一走，整個朝堂瞬間炸開了鍋，議論紛紛。
    而高俅卻是臉色蒼白，腦海中一片混亂，聽不清任何聲音。
    ……
    “異姓封王！鎮北王西門慶！”
    “大宋開國以來第一位活著的異姓王！”
    “坐擁遼國萬裏疆土，權傾北地！”
    聖旨還未正式昭告天下，朝堂上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汴京城的大街小巷。
    整個京城為之轟動！
    出乎意料的是，市井百姓對此的反應，竟是歡呼雀躍、拍手稱快者居多。
    “西門王爺威武！就該封王！”
    “是啊！滅了遼國，給咱大宋漲了多少臉麵！封個王怎麽了？應該的！”
    “有西門王爺鎮守北邊，看那些金狗、西夏狗還敢不敢來犯！”
    “以後咱們老百姓的日子，是不是也能好過點？”
    在普通百姓樸素的認知裏，西門慶是滅遼的英雄，是守護邊疆的柱石，他封王，那是實至名歸！
    甚至覺得朝廷早該如此封賞！至於什麽祖製不祖製，離他們太遙遠了。
    當然，並非所有人都如此想。
    太學、國子監以及一些自詡清流的儒生，則發出了激烈的斥責和悲鳴。
    “荒謬！荒謬絕倫！異姓封王，此乃亡國之兆啊！”
    “禮崩樂壞！綱常顛倒！太祖祖訓何在？！”
    “官家…糊塗啊！竟受蔡京奸賊蠱惑！”
    “西門慶，狼子野心！裂土封王，下一步便是要圖謀天下了！”
    “國將不國！我等誓死反對！”
    一些白發蒼蒼的老儒生，捶胸頓足，甚至嚎啕大哭，仿佛天塌地陷一般。
    他們引經據典，痛斥朝廷昏聵，大罵蔡京奸佞，詛咒西門慶不得好死。
    汴京城的風波暫且不提。
    召西門慶回京受封的聖旨，正以八百裏加急的速度，傳向了遙遠的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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