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迷惘終堪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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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璋話音一落,元惜昭身體比腦子快,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回到房內,把那桌上瓊槐釀的酒壇藏起來。
    溫承嵐在這遇上她,她還能編上一遍,如若讓他見了那瓊槐釀的空酒壇和她出現在同一處,那她可是百口莫辯了。
    “公子請。”
    賀璋拿了東西未閉門,因此,沒有絲毫阻隔,元惜昭瞬間就直麵溫承嵐。
    “公子,我在外麵守著。”廷陽慢一步進來和溫承嵐說道,也是一眼就看到站在賀璋一旁的元惜昭。
    廷陽嘴微張,眉頭一皺,欲言又止,全部神態都在無聲質問著元惜昭,“你怎麽在這。”
    “你去吧。”溫承嵐偏頭對廷陽道,麵色波瀾不驚,像是完全不認識或不在意元惜昭在這。
    廷陽出去帶上了門。
    在霎那目光相觸的時候,元惜昭還是分明察覺了溫承嵐眼波微動。
    聽廷陽叫溫承嵐“公子”,果是暗訪,元惜昭也就未行宮禮。
    “不知中丞大人親自前來,有失遠迎。”賀璋拱手致意。
    元惜昭也跟著致意,“大人安好。”該是溫承嵐對賀璋拜帖中說自己是內閣中丞。
    這樣一叫,元惜昭想到真正的內閣中丞是個固執守舊不日就要告老還鄉的小老頭,就控製不住笑意。
    她低頭抿了抿唇,壓著笑意,有時候元惜昭還是挺佩服自己的,越是在這般緊張的時刻,她還是能輕鬆浮想聯翩。
    又如,她剛第一眼見溫承嵐時,按理該忙著擔憂之後怎麽應對,她卻先看了看溫承嵐穿得多不多,在這透風的屋子會不會受寒。
    看到溫承嵐穿著看上去就很暖和的大敞,微放下心來,就開始了想到內閣中丞雲雲。
    “這位姑娘是?”溫承嵐仍在看著元惜昭,話卻是問賀璋。
    賀璋許也驚奇自己想錯了,兩人不相識的話,這念姑娘真不是朝中派的說客?
    “念姑娘是來聽我彈曲的。”賀璋回道,溫承嵐坐在主位上,賀璋和元惜昭坐在相對兩側。
    “聽聞賀公子從不單獨會客,念姑娘倒是有此殊榮。”溫承嵐平靜道。
    這畫風不對啊,元惜昭心想,溫承嵐不該是親自來說服賀璋入朝為官嗎?怎麽話裏話外就是揪著她不放。
    賀璋手都放在那新一壇瓊槐釀上了,應著,“確然不單獨會客,念蘭潯姑娘算是一友人吧。現在加上有好酒者除外。”
    “友人。”溫承嵐輕念一聲,“原來是揭了皇榜為太後治病的念姑娘,念姑娘與賀公子是友人,甚好。”
    元惜昭聽賀璋之言,也是略有驚疑,他們明明才見過一麵,聽高山流水所言,不過是遊說他,賀璋倒是隨性慣了,就這樣認了她作友人。
    而溫承嵐這話說得,嗯……許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有那麽幾分陰陽怪氣。
    “回大人,早聽聞賀公子之曲聞名京城,今日方來碰碰運氣。”
    元惜昭言外之意也在闡明自己是和賀璋第一次見麵。
    賀璋已經忍不住自己打開了瓊槐釀,這次還忍痛割愛用了桌上的小酒樽斟了兩小杯放在溫承嵐和元惜昭麵前後,才抱著酒壇暢飲一口。
    “在下謝過大人的酒,之後喝酒聽曲隨時恭候,其餘的就算了。”賀璋提起酒壇朝溫承嵐一敬,也不管溫承嵐喝不喝。
    元惜昭不得不服賀璋的酒量,先前喝了一整壇,現又接著喝,除了眼神偶有迷蒙外,未有更明顯醉意。
    酒會使忠蠱更活躍易發作,元惜昭本不能飲酒,先前就和賀璋喝了一杯,安然無恙的功勞全在事先服了兩倍抑製忠蠱的藥。
    溫承嵐執起那小樽酒一飲而盡,“公子覺著酒好便可,是朝廷對不住公子,此番前來,也絕非逼迫公子。”
    元惜昭不敢再多喝,就沒動桌上的酒樽,賀璋就盯著那酒樽,滿眼你不喝可別浪費之意。
    元惜昭看懂就默默將酒樽推到他麵前,“賀公子喝了吧,恕我酒量不好,不敢再喝,唯恐失態。”
    賀璋一把就搶過飲盡,“你酒量不好,竟有這麽好的酒,真是奇也怪哉。”
    賀璋這無心之言,元惜昭生怕溫承嵐猜到什麽。忙轉移道,“聽聞愛酒之人最講義氣和誠意。”
    “那是自然。”賀璋道,“就算不愛酒之人也本該講酒吧。”
    溫承嵐漫不經心接話,“賀公子是覺著朝廷誠意不夠?”
    “大人覺著,就於在下身上的事來說,朝廷真有尊賢理士的誠意,也不會也這麽一遭了。”
    賀璋隨性不拘,又加上喝了酒,此時說話也不大顧忌。
    天幕逐漸要被黑色暈染,還沉著昏黃,風雨欲來的樣子,風也更多了幾分寒意。
    元惜昭才壓下不久的擔憂,又冒出來了,天黑後溫承嵐會不會看不清,還有這冷風,他受得住嗎?
    元惜昭時不時就偷偷瞟溫承嵐一眼。
    溫承嵐神色如常,坐直往前一探,“賀公子為何不回山中?”
    “好酒美音相伴,而百姓都愛聽我彈曲,豈不快哉?”賀璋晃了晃所剩無幾的酒壇,撐著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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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一山中野士,孑然一身,無所牽掛,隻做樂意之事。”
    “滴答滴答”雨滴打在窗沿上,果真下起了雨,還有愈下愈大的趨勢。
    元惜昭手腳都開始發涼,想著溫承嵐肯定更不好受,她趁此起身打算去把窗戶都閉上。
    “誒?”賀璋向元惜昭招手,“念姑娘莫關,聽雨賞雨不也是一大趣事。這一場大雨,在下可等了許久了。”
    元惜昭隻好停下手中的動作,唯求速戰速決,“賀公子在這秦風館許久造出如此聲勢,雨等到了,人也該等到了。”
    溫承嵐取出貼身攜帶能表明身份的令牌放在賀璋麵前,隻有皇室才能用的金黃色,盤龍紋理金光閃閃。
    “賀公子,如此不知誠意夠不夠?”溫承嵐道。
    賀璋瞥見一眼,手中的酒也放下了,“陛下親自來了?”
    又覺察出這樣的自問有些好笑,“在下實屬沒想到,會等到陛下親自來。”
    “賀璋,看了你的策論,朕就知你誌不在山野,也不在廟堂,你誌在天下百姓安居樂業。”
    溫承嵐頓了一下,“朝廷對你有愧,朕也不願逼你,那拜貼上白紙黑字印章皆在,你若願意,明日拿著入宮便是。”
    賀璋也不說好與不好,“陛下,念姑娘說得沒錯,在下確實等到了。”
    這個態度雖不明說,但多半是願意了。
    元惜昭一直觀察著溫承嵐,溫承嵐一頓,她就看到溫承嵐放在下麵,搭在腿上的手不斷攥緊,極大用力下,指尖泛白,毫無血色。
    此刻溫承嵐說完這句話,其實就想起身走了。但是他從一進來就開始隱隱作痛的腿,下雨後陰濕,更是愈演愈烈,他一手按著右腿。
    試圖起身,還是低估了自己的傷痛,被疼痛裹挾著麻木的腿根本使不上力氣。
    “咳。”反而激得他悶咳一聲。
    這些都印入元惜昭眼簾,要不是元惜昭有意看到這些,看麵上他是將萬般疼痛都藏得滴水不漏。
    元惜昭猛然站起先是快速將大開著的窗都關緊,後拿起賀璋手邊的酒壇,“雅間裏還為賀公子準備了好酒,公子請隨我去取。”
    元惜昭怎麽也不能讓賀璋看到溫承嵐站都站不起來的樣子,不對,溫承嵐無力之狀他應該也不想讓任何人看見。
    賀璋已經有點醉意了,但眼裏還是放光。
    “公子去吧。”溫承嵐也點頭允了。
    賀璋就忙不迭站起來跟著元惜昭出去了。
    出門,元惜昭看了廷陽一眼,廷陽就知道不好。
    賀璋和元惜昭一走,溫承嵐就喘息著雙手撐著桌子想站起來,腿間一受力刮肉剔骨的疼痛猛然襲來,頓時脫力向下倒去。
    “陛下!”好在廷陽在關鍵時刻托住他,動作幅度都比較大,帶倒了一旁的屏風。
    “廷陽,你快扶我回去。”借著廷陽的力,溫承嵐勉強能走出去。
    要出去時,溫承嵐想到那倒下的屏風,一又回頭看了眼,“記得叫人收拾……”
    話未完,溫承嵐看到了那屏風倒下露出的瓊槐釀的空酒壇,正是元惜昭藏的。
    一瞬間,腿上的痛似乎已全然感受不到,也或者刮肉剔骨的痛也不及他此刻感到呼吸都困難的心痛。
    “瓊槐釀,嗬,真的是你……你還要瞞我多久?”
    廷陽:危! 昭昭: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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