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魯愣了好幾秒，方才回過神來，伸手從布囊中拿出一把銅錢，在手心裏仔細看了又看，有些不敢置信道：“這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把惡錢變成好錢的？”
    尹齊嘿笑道：“我不是跟你講，我去西市，看看能不能把惡錢處理掉。”
    “結果我到了西市，碰見了長安伯。”
    尹魯吃驚道：“是那個禦史程俊？”
    尹齊點頭道：“對，就是他。”
    “他在西市南門，宣布現在開始，西市不允許銅錢交易，想進西市，就必須把錢全部換成大唐寶鈔。”
    說完，他指了指布囊裏最底下的十來張紙幣，說道：“就是這個東西。”
    尹魯好奇的拿起來，仔細打量起來。
    尹齊則在旁邊解釋：“你看這一文錢，就能換一張‘壹文’的大唐寶鈔，十文錢，就是換一張‘拾文’的大唐寶鈔，種類多得很。”
    “輪到我的時候，我手裏的是惡錢，西市署的人不給換，我就跟他們爭吵起來，然後把長安伯引過來了。”
    尹齊回想著當時發生的經過，嘴上道：“長安伯一看，就說朝廷不許用惡錢，然後跟我說，這五千惡錢，能換兩千文的好錢，問我要不要換，我就換了！”
    尹魯感慨道：“想不到長安伯這麽好。”
    尹齊重重點了點頭，說道：“那可不，他人可好了，今天要是沒有長安伯在，我這些惡錢，怕是一文都帶不回來，全都得給沒收了！”
    尹魯再次感慨，“怪不得城內百姓，提起程俊，都是好話。”
    說完，他低頭再次打量起了大唐寶鈔，喃喃自語道：“要是長安城早早有大唐寶鈔，我也不至於收到惡錢。”
    看到大哥懊悔模樣，尹齊肅然道：“那些人真是可惡，要我說，咱們就該報官！”
    尹魯聞言立即搖頭道：“算了算了，那幫人，咱們鬥不過的。”
    尹齊見狀，張了張口，最終還是閉上了嘴，低頭一聲不吭。
    而此時，宅院外麵。
    程俊在拐角處，注視著尹齊進的宅院。
    過了許久，有人在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俊回頭一看，不由一愣，隻見背後站著兩個胡商打扮的身影，一個年輕人，一個中年人。
    年輕人咳嗽兩聲，然後叫道：“泥嚎~窩們是歪果仁！”
    程俊麵無表情的伸出手掌，將他蒙在臉上的麵巾扯了下來。
    果然，是李承乾。
    李承乾擰著眉頭道：“你咋不配合我一下？”
    程俊道：“回頭找你的如意，讓如意配合你去。”
    李承乾聞言苦著臉，讓她配合，那自己哪有假扮外國人的份兒啊。
    程俊看向站在李承乾身邊的中年男人，對方也是胡商打扮，手臂上還掛著一件胡商衣服，對著李承乾問道：“這是誰？”
    中年男人當即拉下麵巾，說道：“是我。”
    看著這張熟悉臉龐，程俊怔然，“楊明府？”
    對方正是長安令楊纂。
    程俊疑惑道：“你怎麽來了？”
    楊纂神色肅然道：“我已經聽殿下說了，我感覺你要立功，所以我來蹭一蹭。”
    “......”
    程俊有些無語，“這你都要蹭？”
    楊纂指了指李承乾身上的胡服，又指了指搭在自己手臂上的胡服，說道：“東西是我提供的，我蹭一蹭，不行嗎？”
    程俊哭笑不得道：“這又不是什麽大功，你至於麽？”
    楊纂認真道：“蚊子肉也是肉啊。”
    說著，他湊到程俊身邊，咬牙切齒道：“你是不知道，自從韋遙光跟著你從突厥回來，立了大功，得了封賞，我就食不甘味夜不安寢，我恨啊！同樣是縣令，我當長安縣令的時候，他還在涇陽呢！他才當了幾天萬年令，功勞就超過我了？”
    “真的，我牙都快咬碎了，要是當時去突厥的，是我多好！”
    “......”
    要是換你去，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程俊扯了扯嘴角，怪不得他會這樣，合著是眼紅了，沉吟道：
    “人家是瑞獸。”
    楊纂聞言，憤憤不平道：“瑞獸怎麽了，我也是獸啊！”
    李承乾好奇道：“你是什麽獸？”
    楊纂道：“我夫人叫我......”
    程俊看著他嘴在動，卻一個字也沒聽到，不由撓了撓耳朵，怎麽沒聽見他說什麽，是我耳鳴，還是他也被禁言了？
    “咦~~”
    李承乾顯然聽清楚他說的什麽，露出嫌棄之色。
    楊纂則不以為意，仍舊在憤憤不平道：“都是獸，他可以，我為啥不可以？”
    程俊瞅著他道：“人家是瑞獸，能瑞我，你這個獸，能幹啥？”
    楊纂不服道：“他可以的，我也可以，我也可以當瑞獸！”
    程俊擺手道：“這是天賦，你學不來。”
    楊纂更不服了，“小瞧人了不是，他可以我肯定也可以！”
    “總之，你得拉我一把！”
    楊纂語氣激動道：“我太想進步了！”
    程俊扯了扯嘴角，看來韋遙光的出現，把他刺激的夠狠的，想了想道：“好吧，等會看我眼色行事。”
    楊纂聞言欣喜道：“沒問題！”
    程俊這時接過他手中的胡服，穿了起來，戴上高帽，蒙上麵龐，領著二人走到宅院門口，拍了拍門！
    砰砰！
    很快，宅院內響起尹齊的聲音：“誰啊？”
    尹齊打開門，看到外麵站著三個胡商打扮的人，愣了一下。
    程俊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道：“泥嚎~窩們是歪果仁！”
    尹齊打量著三人，點頭道：“看出來了。”
    那你眼睛該捐了......李承乾心裏想著。
    尹齊奇怪道：“你們敲我家的門作甚？”
    程俊扯著嗓子接著道：
    “窩在西市，康到泥手裏有不好滴錢！你家還油嘛？”
    尹齊很是費勁的辨別他說的話，擺了擺手道：“沒有了沒有了！”
    程俊皺眉道：“真滴嘛？”
    尹齊點頭道：“真的，我騙你這個外國人幹什麽？”
    程俊歎了口氣，“那真滴太可惜啦！實不相瞞，窩是個寫歪國見聞滴歪鍋仁，窩打算將在長安城滴所見所聞，寫成一部見聞錄，帶回去給窩滴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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