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哈夫丹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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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那道由戴因斯雷布親手解開的、混雜著坎瑞亞古老技術與深淵力量的無形壁障,眾人仿佛踏入了另一個紀元。眼前的景象,徹底顛覆了他們對“城市”二字的全部認知。宏偉的尖塔如利劍般倒懸於頭頂,冰冷的塔尖直指腳下那深不見底的幽暗。
斷裂的拱橋在空中劃出優雅而又悲傷的弧線,連接著早已空無一人的空中樓閣。無數的建築,都以一種違背物理常識的姿態,靜靜地懸浮在地下世界的穹頂之上,構成了一幅充滿了詭異與壯麗的、令人心神劇震的超現實畫卷。這裏的一切都是倒置的,仿佛整個世界都被翻轉了過來。
“這座倒立的城市,難道也和深淵教團有關嗎?”熒仰望著那片沉默的廢墟,金色的眼眸中倒映著斷壁殘垣的影子,聲音裏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凝重。
“恐怕沒有必然的聯係。”戴因斯雷布的聲音在空曠的地下空間中回蕩,帶著一種與這片古老遺跡相符的滄桑感。“走得越近,我越能確定,這些遺跡來源於一個比我們坎瑞亞更加古早的文明。隻是……被深淵教團捷足先登了而已。”
“比坎瑞亞還要古老的文明!唔……完全想象不出來……”派蒙在空中打了個轉,小臉上寫滿了困惑。提瓦特大陸的曆史長河中,坎瑞亞已經是如同傳說般的存在,而在此之前的文明,又該是何等模樣?
“不過,這裏的建築結構,的確與過去的坎瑞亞有些相似。”戴因斯雷布的目光掃過那些倒懸的廊柱與回廊,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懷念。“嗯……如果能正過來看的話,會更像一些。”
左鈺沒有說話,他隻是靜靜地感受著空氣中彌漫的、那股沉澱了數千年的悲傷與死寂。他知道,這裏並非深淵教團的造物,而是上一個紀元文明的遺骸,一處被時間遺忘的墓碑。深淵教團,不過是闖入墓園的盜墓賊罷了。
“走吧,前麵有光亮。”戴因斯雷布的聲音將眾人的思緒拉回現實,他指了指遠處一間倒懸建築中透出的、微弱的火光。“千萬注意腳下,別從前麵的平台上失足掉下去了。”那看似平坦的平台邊緣,便是萬丈深淵。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沿著殘破的石板路前進,每一步都踏在曆史的塵埃之上。當他們靠近那間透著光亮的房間時,幾道黑色的身影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呀,是黑蛇騎士!”派蒙的驚呼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
房間內,幾名身披黑色蛇形重甲的騎士正靜靜地矗立在篝火旁,他們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如同雕像般,守護著什麽。那跳動的火光,將他們猙獰的鎧甲映照得忽明忽暗,充滿了不祥的氣息。
“這裏是他們的老窩嗎?還是說,他們在守護著什麽東西……”派蒙緊張地躲到了熒的身後。
“或許,深淵教團想要隱藏的秘密就在這附近。”戴因斯雷布的聲音變得冰冷,他緩緩抽出了那柄無形的、由深淵之力構成的武器,“先擊敗他們吧。”
話音未落,那些黑蛇騎士仿佛也察覺到了入侵者,他們猛地轉過身,頭盔之下,那屬於詛咒的猩紅色光芒驟然亮起。他們沒有發出任何戰吼,隻是以一種悍不畏死的、充滿了毀滅欲望的姿態,沉默地發起了衝鋒。
熒第一時間迎了上去,救援者戰甲瞬間覆蓋全身,紫紅色的流光在黑暗中劃出絢麗的軌跡。牛符咒的力量讓她每一次揮劍都帶著足以開山裂石的沉猛力道,與黑蛇騎士的重劍碰撞,發出一連串震耳欲聾的轟鳴。戴因斯雷布的身形則如同鬼魅,他在戰場的陰影中穿梭,每一次攻擊都精準而又致命,直指騎士鎧甲的縫隙。
左鈺站在後方,麵對著如同潮水般湧來的敵人,臉上沒有絲毫波瀾。他抬起右手,對著騎士們衝鋒的路徑輕輕一揮。
“障礙重重!”
一股無形的、卻又如同實質般沉重的力場瞬間擴散開來。那些正瘋狂衝鋒的黑蛇騎士,動作猛地一滯,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泥沼,速度驟然減慢了數倍不止。他們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對抗著一座無形的大山。
“幹得漂亮!”熒抓住這個機會,身形如同起舞的蝴蝶,手中的長劍劃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線。派蒙則在兔符咒的加持下,化作一道白色的閃電,在戰場上空盤旋,用她那超人的動態視覺,不斷地為熒和戴因斯雷布指引著敵人的破綻。
“左邊那個!他的盾牌舉得太高了,下麵是空檔!”
“戴因小心!你身後有一個要偷襲!”
左鈺看著戰局,手指再次輕彈,這一次,他掌心凝聚的,不再是無形的力場,而是一片閃耀著毀滅性奧術光輝的紫色能量。
“瓦解射線!”
一道粗大的、仿佛能分解萬物的紫色光束橫掃而過,一名黑蛇騎士甚至來不及舉起盾牌,便連人帶甲,在射線的照耀下,被徹底分解成了最純粹的元素能量,消散在空氣中。
戰鬥很快便結束了,黑色的甲片散落一地,最終都化作黑色的塵埃,回歸了這片死寂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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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總算解決了。”派蒙心有餘悸地拍了拍小胸脯。
房間的盡頭,幾根粗壯的、被歲月侵蝕得斑駁的藤蔓,從倒懸的地麵垂下,通往了更高處的黑暗。
“前麵的藤蔓,好像可以爬上去的樣子,試試看吧?”
眾人順著藤蔓向上攀爬,進入了另一處更加廣闊的空間。這裏同樣有黑蛇騎士的身影,但他們的舉動,卻顯得格外奇怪。
“這邊也有黑蛇騎士!”派蒙小聲驚呼。
十幾名黑蛇騎士,將一處角落圍得水泄不通,他們沒有巡邏,也沒有交談,隻是背對著眾人,形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沉默的防線。他們似乎在守護著什麽,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比剛才那些騎士更加凝重。
“——————!!!”
為首的一名騎士注意到了他們的到來,他轉過身,發出一陣意義不明的、充滿了威脅意味的嘶吼,手中的重劍指向眾人,卻沒有立刻衝上來。
“他們沒有直接衝過來,是在威脅我們嗎?”派蒙有些不解。
“這些黑蛇騎士,似乎把什麽圍在了他們身後……”熒的目光越過那道黑色的防線,試圖看清他們守護的到底是什麽。
“——————!!!”騎士的嘶吼聲變得更加急促,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等一下,他們好像……”戴因斯雷布的眉頭緊緊鎖起,他似乎從那嘶吼聲中,聽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那些黑蛇騎士仿佛終於失去了耐心,再次發出一聲整齊的咆哮,如同決堤的洪流,朝著眾人猛衝過來。
“哇啊,他們衝過來了,快應戰!”派蒙嚇得連忙躲到了左鈺身後。
戰鬥再次爆發。這一次,騎士們的攻擊更加瘋狂,更加不計後果。他們仿佛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來拖延時間的流逝。左鈺沒有再留手,他雙眼之中,奧術的光輝與聖潔的金光交替閃爍。
“暴風雪!”
一片巨大的、夾雜著無數鋒利冰晶的暴風雪從天而降,瞬間將整個戰場籠罩。刺骨的寒意讓騎士們的動作變得無比遲緩,厚厚的冰霜在他們的鎧甲上迅速凝結。
“聖光啊,請滌淨這片汙穢之地!”
緊接著,一輪小型的、散發著無盡光與熱的金色太陽在他掌心升起,隨著他輕輕向前一推,金色的神聖烈焰如同海嘯般席卷而出,瞬間將整個戰場化作了一片燃燒的金色海洋。那些被冰霜禁錮的黑蛇騎士,在聖焰的灼燒下,連掙紮都無法做到,便被徹底淨化,化作了漫天的塵埃。
“總算擊敗他們了!快去看看那些黑蛇騎士在守護的到底是什麽秘密吧!”派蒙從左鈺身後探出頭來,催促道。
當眾人穿過那片尚有餘溫的戰場,走到那處被騎士們用生命守護的角落時,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呆立當場,如遭雷擊。
“啊!這、這是……”派蒙的小嘴張得能塞下一個完整的日落果,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
那裏沒有寶藏,沒有祭壇,也沒有深淵教團的邪惡裝置。
隻有幾堆篝火,以及圍坐在篝火旁,幾十個蜷縮著的、瘦骨嶙峋的……丘丘人。
這些丘丘人與他們之前見過的任何同類都不同。它們沒有嘶吼,沒有跳舞,甚至沒有注意到身後那場驚天動地的戰鬥。它們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身體因為衰老而微微顫抖,有的甚至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隻能無力地倚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它們像是一群行將就木的老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聚集在這裏,等待著終結的到來。
“……果然,這些黑蛇騎士,與深淵教團的秘密無關。”戴因斯雷布的聲音沙啞得可怕,他緩緩地跪倒在地,伸出顫抖的手,似乎想要觸碰那些丘丘人,卻又停在了半空中。“哼……我早該猜到的。”
“這些丘丘人,究竟是怎麽回事?”派蒙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哭腔。
“如我先前所說,”戴因斯雷布的頭深深地埋了下去,聲音裏充滿了無盡的痛苦與自責,“這就是丘丘人的「結局」。”
熒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她輕聲念道“準備迎接終結的丘丘人……”
“變得老化、畏光,甚至與黑暗逐漸融為一體。即便如此,詛咒依舊在繼續侵蝕著它們。”戴因斯雷布的聲音,如同從地獄深處傳來。
“可是為什麽,那些黑蛇騎士會那樣守護著它們呢?”派蒙無法理解,她看著那些已經化為塵埃的騎士,又看了看這些毫無威脅的、衰老的丘丘人,心中充滿了巨大的矛盾與困惑。
就在這時,幾名剛剛在戰鬥中被遺漏的黑蛇騎士,再次從陰影中衝了出來,他們發出一陣陣淒厲的嘶吼,將眾人團團圍住。
“——————!!!”
“啊!黑蛇騎士們又圍上來了!”
熒下意識地舉起了劍,但這一次,她的手臂卻重如千鈞,怎麽也無法揮出。麵對這些守護著自己同胞生命最後安寧的騎士,她無法再將他們視為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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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戰鬥……已經沒有意義了。”她輕聲說道。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一聲更加高亢、更加威嚴的咆哮,從騎士們的後方響起。
“——————————————!”
那聲音仿佛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原本還氣勢洶洶的黑蛇騎士們,竟如同聽到了號令的士兵,齊刷刷地停下了腳步,緩緩地向後退去,重新在那些丘丘人身前,組成了一道沉默的防線。
“那個是!一開始冷不丁出現又消失的家夥!”派蒙驚呼道。
一個身形比其他騎士更加高大、鎧甲也更加精良的黑蛇騎士,從陰影中緩步走出。他沒有攻擊,隻是用那被頭盔遮擋的麵容,遠遠地、靜靜地注視著戴因斯雷布。
“……哈夫丹?”戴因斯雷布的身體猛地一震,他難以置信地,輕聲喚出了一個塵封了五百年的名字。
那名叫哈夫丹的騎士,身體微微顫動了一下,卻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喂,怎麽搞的,你認識剛才那個黑蛇騎士嗎?”派蒙飛到戴因斯雷布身邊,好奇地問道。
“……這樣嗎……若真是如此,那還真令人悲傷啊。”戴因斯雷布沒有回答派蒙,隻是失神地喃喃自語。
“戴因?”
良久,戴因斯雷布才緩緩抬起頭,他看著派蒙,也看著熒和左鈺,聲音裏帶著一種看透了所有悲劇後的、令人心碎的平靜。
“你想知道,他們為何留在這裏,守護那些丘丘人,對吧。”
“那是因為,對這些黑蛇騎士而言,他們僅僅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
“我也是剛剛才認出,方才喝退了其他騎士的……是往日宮廷衛隊中的年輕精英。其名為——哈夫丹。”
“五百年前的人……”派蒙輕聲念道。
“我依稀還記得,坎瑞亞災變當日,身為「末光之劍」的我,在趕往皇宮之前,曾囑托那位名為哈夫丹的騎士……”戴因斯雷布的目光變得悠遠,仿佛穿透了五百年的時光,回到了那個被神明怒火焚燒的末日之夜。
“「轉告所有黑蛇騎士,不論如何,守護好坎瑞亞的人民。」”
“誠然,我們有著「宮廷衛隊」的頭銜。但麵對那種浩劫,王室、名流、平民……這些身份,都已經失去了任何意義。”
“麵對神明之力,大地上,隻存在「坎瑞亞人」這一種身份。”
熒沉默了,她看著那些衰老的丘丘人,又看了看那些如同雕像般守護著他們的騎士,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哀。
“或許,在這些早已失去理智的黑蛇騎士心中,他們依然在為守護坎瑞…
哈夫丹高大的背影在幽暗的礦道中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拐角處的一片深邃陰影裏。他沒有像之前那樣化作幻影憑空消失,那沉穩的步伐,更像是一種無聲的邀請。
“他走了……可這次不是突然消失的!”派蒙繞著戴因斯雷布飛了一圈,小臉上寫滿了困惑與好奇。
戴因斯雷布凝視著那片黑暗,仿佛能穿透岩石,看到那個孤獨的背影。他低沉的聲音在空曠的地下空間中回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是在示意我們跟隨他。如何,你們要來麽?”
熒的金眸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她毫不猶豫地握緊了劍柄。這或許是新的線索,通往她血親秘密的又一步。而且,她能感覺到,那位名叫哈夫丹的騎士,在最後那一刻,身上散發出的不再是純粹的敵意,而是一種更加複雜的、混雜著悲傷與期盼的情緒。他應該對我們沒有惡意了。
“說的也是……我們走吧?”派蒙看向熒和左鈺,尋求著最終的確認。
左鈺的目光平靜地掃過那條深不見底的通道,他溫和地開口,話語中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沉靜“他不僅僅是在示意我們跟隨。更像是在考驗我們,考驗我們是否有足夠的勇氣和慈悲,去親眼見證他們那場延續了五百年的悲劇。”
他的話讓熒和派蒙的心頭微微一沉。這不再是一場簡單的遺跡探險,而是一次踏入亡魂安息之地的沉重旅途。
“走吧。”熒邁開了腳步,救援者戰甲在她的意念下悄然覆蓋了雙臂,以應對任何未知的危險。
跟隨著哈夫丹消失的方向,他們不斷向著地底深處行進。通道越發狹窄,空氣中彌漫著岩石的冰冷氣息與泥土的腥味,四周安靜得可怕,隻有他們自己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在這片死寂的國度裏無限回響。左鈺指尖微動,一團柔和的光球悄然浮現,它並不刺眼,隻是靜靜地懸浮在眾人前方,驅散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將前方的道路照亮得恰到好處,那光芒溫暖而又令人心安,仿佛在無聲地撫慰著這片土地沉睡了千年的悲傷。
不知走了多久,哈夫丹的身影,終於再次出現在他們視線的前方,隨後又消失在了一條岔路的盡頭。
“好像消失在這條路的盡頭了……”派蒙小聲嘀咕著。
“前麵可能有他想讓我們看到的東西。跟上去吧。”戴因斯雷布的聲音依舊低沉,但步伐卻比之前更加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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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的前方,是一處相對開闊的洞窟,這裏散落著一些丘丘人生活過的痕跡,破舊的木箱,熄滅的篝火,以及一些被隨意丟棄的獸骨。洞窟的中央,是一個小小的營地入口。
“前麵是丘丘人營地的入口嗎,我們進去看看。”派蒙小心翼翼地探出頭。
營地不大,甚至可以說有些簡陋。然而,裏麵的景象,卻讓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連呼吸都為之凝滯。
這裏也有看起來很可憐的丘丘人,它們或坐或臥,靠在冰冷的岩壁上,一動不動。它們的身體已經變得幹癟,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被抽幹,有些甚至已經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了一體,失去了所有生命的氣息。
“哈夫丹想帶我們看的就是這裏嗎?”派蒙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
“無論是或不是,這裏都有仔細探查的價值。”戴因斯雷布的語氣沉重,“四處調查一番,別漏掉任何細節。”
熒緩步走進營地,腳下的每一步都格外小心,生怕驚擾了這些靈魂的最後安寧。
“這些丘丘人……完全沒有生命的氣息了呢,就快要和黑暗融為一體了。”派蒙飛到一隻已經徹底失去生機的丘丘人身邊,小聲地說道。她看著那副幹枯的軀體,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總是吵吵鬧鬧的丘丘人,原來是以這樣的方式老去的,想想還真是不可思議。”
盡管和丘丘人之間沒有太多好的回憶,但看到這般淒涼的景象,派蒙還是忍不住在心中祈禱,希望它們在最後的時刻得到了安寧。
她又飛到幾個破舊的箱子旁,這些箱子,一般來說是丘丘人們存放食物的地方。她好奇地掀開一個,裏麵卻基本上是空空如也。“好像……是空的。似乎丘丘人的生命到了最後,是不需要吃東西的嗎?如果是我的話,至少……肯定還是會想念食物的味道的…”
營地的中央,還殘留著一堆早已熄滅的篝火灰燼。“和普通的丘丘人一樣,這邊也有篝火呢。”派蒙有些不解,“可是戴因明明說,丘丘人在生命的最後階段會變得畏光…”
“或許……”左鈺看著那堆灰燼,仿佛能看到曾經在這裏燃燒的火焰,他輕聲說道,“即使是沉淪於黑暗的靈魂,也會本能地追尋記憶中的光明與溫暖吧。它們畏懼的,或許並非是光本身,而是光芒中倒映出的、自己那早已不堪的模樣。點燃篝火,或許隻是想在生命的盡頭,最後一次感受那份不屬於自己的溫暖。”
他的話讓氣氛更加沉重。就在這時,熒的目光被篝火旁的一抹純白所吸引。在營地最幹淨的一塊石板上,幾朵白色的花朵被小心翼翼地擺放著,仿佛是某種莊重的祭品。
“這麽深的地底,怎麽會有這樣的花?”派蒙驚訝地飛了過去,“是獻給這些死去的丘丘人的嗎?”
熒的心猛地一顫,她認得這種花,那種熟悉的形態,讓她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共鳴。“我知道這是什麽花……我見過這種花。”
“欸,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有些眼熟…”派蒙歪著小腦袋,努力地回憶著。
戴因斯雷布緩緩蹲下身,他的手指輕輕拂過那潔白的花瓣,動作輕柔得仿佛在觸摸一件易碎的珍寶。他的聲音,帶著五百年歲月也無法磨滅的悲傷與懷念“是坎瑞亞的國花——「因提瓦特」。曾盛放在坎瑞亞大地的每一個角落。”
他頓了頓,繼續解釋道“這種花的花期原本隻有兩周。可若被人折下、帶離坎瑞亞的土地,花瓣便不再生長,而且變得十分堅硬。直至回到故土之中,花瓣才會重新變得柔軟,最終泯於塵土……所以,因提瓦特也象征「遊子」,寓意著「故鄉的溫柔」。”
熒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鬢角的那朵白色小花,那朵自從她蘇醒以來,便一直陪伴著她的花。
“啊!那這種花出現在這裏,也就是說…”派蒙的話還未說完,熒已經伸出手,指尖輕輕地觸碰到了石板上的那朵因提瓦特。
就在她觸碰的瞬間,一股奇妙的、源自血脈的共鳴之力瞬間爆發。眼前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鏡麵般扭曲、重組,一段不屬於她的記憶,清晰無比地在她眼前上演。
幽暗的地下空間,一台巨大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裝置正在緩緩運轉。她的哥哥,空,正背對著她,與一位身披深淵教團長袍的使徒對話。
“王子殿下,您終於同意了?”使徒的聲音充滿了狂熱的喜悅。
空的聲音依舊清冷,卻帶著一絲疲憊與決絕“過分專注地投入對抗「天理」之大業,反而淡忘了「複國」的使命。的確,我不該如此優柔寡斷。”
“「裝置」即將完備,等待殿下您的吩咐。”
“有多少把握?”
“理論上的可行性,大概…”
“算了,哪怕隻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們不也是一樣麽,早已身處深淵了。”空轉過身,熒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聽到他那仿佛歎息般的話語,“對「他們」而言,與其活得毫無尊嚴,還不如早日回到「循環」之中。不要讓「他們」繼續背負…那些莫須有的罪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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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決斷,是教團的幸運。”
“哥哥……”熒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眼前的幻象卻轟然破碎,心象到此為止。
“熒!”派蒙焦急的聲音將她從恍惚中喚醒,“你剛才怎麽了?好像愣神了好久。”
左鈺的手不知何時已經輕輕搭在了她的肩上,一股溫和而又令人安心的力量緩緩傳來,撫平了她因那段記憶而劇烈波動的心緒。“呼吸,熒。那隻是過去的一道回響,並非無法改變的未來。”
熒深吸一口氣,將剛剛看到的畫麵,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身旁的同伴。
戴因斯雷布聽完,臉上露出了一絲了然“這是僅屬於「雙子」的奇妙連接麽…聽起來,他們試圖利用某些裝置淨化詛咒,可能就是之前我們看到過的那件物品。而且…他還提到了「複國」,對麽?”
“沒錯。”熒點了點頭,心情複雜到了極點,“他說這是使命。”
“這個頑固的家夥,果然還沒有放棄。”戴因斯雷布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看來,教團計劃借這一地點淨化丘丘人身上的詛咒,想令他們複原…從而作為坎瑞亞複國的根基。畢竟,沒有「國民」,便談不上「國家」。”
“你怎麽看?”熒抬起頭,直視著戴因斯雷布的眼睛,她迫切地想知道,這位與哥哥曾是旅伴的男人,對這件事的看法。“有機會實現麽?”
“哼,愚昧至極。”戴因斯雷布的回答,如同冰水般澆滅了熒心中最後一絲幻想的火苗,“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沒有。我應該說過,作為與詛咒共處了五百年的人,沒有人比我更明白…絕不存在什麽救贖。詛咒是不可逆的。”
他看著熒,眼神銳利得像一把刀“強行祛除詛咒的話,除了痛苦,什麽都不會得到。所以,要保持清醒,要反複告誡自己——那些已經不是人類了。執著於此,投入過多感情,隻會越陷越深…最終像它們一樣,陷入名為偽善的汙泥之中。還是把心思放在更值得拯救的東西上吧。”
戴因斯雷布的話語充滿了過來人的決絕與冷酷,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否定熒的親人,否定她心中那份微弱的期盼。熒的心像是被刺了一下,她猛地抬起頭,金色的眼眸中閃爍著倔強的光芒“我憑什麽相信你?”
戴因斯雷布似乎沒料到她會如此直接地反駁,微微一愣,隨即發出一聲自嘲的苦笑“哈哈…也對。我們之間不過是雇傭關係,而他是你的血親。你選擇站在他身邊,於情於理,確實沒有問題。不論你做出何種選擇,都不會撼動我的本心。阻止深淵是我所認定的路,如果無法達成共識,那不妨就此…”
“我這次選擇相信你。”熒卻出人意料地打斷了他。
戴因斯雷布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但不代表我完全信任你,”熒的目光清澈而又堅定,“隻是因為,我不認同哥哥的做法。”
她不再去看戴因斯雷布,而是轉向左鈺,仿佛在尋求某種更深層次的認同。左鈺微笑著對她點了點頭,他知道,熒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答案。
“百分之一的機會得到救贖,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痛苦死去。”熒的聲音很輕,卻擲地有聲,“沒有任何人有資格…代替其他生命做出這樣的選擇。”
她看著那些安詳死去的丘丘人,眼神變得無比溫柔。“更何況那些丘丘人…原本已經選擇好了自己的歸宿。”
左鈺的眼中流露出由衷的讚許。他上前一步,看著戴因斯雷布,平靜地說道“戴因,你隻看到了詛咒的不可逆,卻忽略了選擇的權利。熒的哥哥,他最大的錯誤,並非天真地想要拯救同胞,而是傲慢地認為自己有權替他們選擇命運。他想用一場豪賭,去抹平他們五百年的痛苦,卻從未問過,那些早已疲憊不堪的靈魂,是否還願意再被拉上另一張賭桌。”
“他想賦予他們‘國民’的身份,卻剝奪了他們作為‘人’,選擇安息的尊嚴。這並非救贖,而是另一種形式的暴政。”
左鈺的話,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剖開了這個計劃最核心的矛盾。戴因斯雷布沉默了,他看著熒,那張年輕的臉上,已經有了超越年齡的堅毅與智慧。
“看來,我當初問你的三個問題不是沒有意義的。”戴因斯雷布長歎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釋然,“你已經找到獨屬於你的,看待這個世界的方法了。既然你吐露了真實想法,我也不打算繼續隱瞞。目前,比起單純地阻止深淵,我更加在乎的是——絕不能允許深淵以如此獨斷的行為,來踐踏哈夫丹他們的「遺願」。”
他所守護的,不僅僅是坎瑞亞的秘密,更是那些逝去同胞最後的尊嚴。
“我能理解。”熒鄭重地點了點頭,“繼續聯手吧。”
“深淵隨時可能出現,保持警惕,繼續前進。”
就在眾人準備離開這片悲傷的營地時,從這裏也能看到遠處那座倒立的城市。然而,戴因斯雷布的臉色卻猛然一變,他厲聲喝道“不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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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一道驟然出現的強光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仿佛整個地下世界都被點亮了。左鈺的反應快得超乎想象,他甚至沒有絲毫的遲疑,一個閃身便擋在了熒和派蒙的身前,一層閃耀著奧術符文的半透明護盾瞬間張開,將那刺目的強光盡數隔絕在外。
那光芒並非攻擊,更像是一種……召喚。
“哇啊!”派蒙發出一聲尖叫,小小的身體在強光中像一片被暴風卷起的樹葉,“怎麽、怎麽回事!是之前那個正中央的房間發出的光嗎?眼睛好痛!”
那道光芒並非單純的照明,而是一股狂暴的、混雜著深淵與未知力量的能量洪流,以那倒懸的城市中心為源頭,如同決堤的潮水般轟然擴散。
“異變還在繼續,深淵已經動手了麽?”戴因斯雷布的聲音裏充滿了凝重,他下意識地將手按在了腰間,那不存在劍柄的地方,一股無形的力量在他周身流轉,抵禦著那股能量的侵蝕。
就在那光芒的中心,一個扭曲的空間漩渦驟然張開,一個身披深藍色長袍、手持水元素法杖的身影從中緩步走出,他的每一步都讓周圍的光線為之黯淡,仿佛他本身就是一個吞噬光明的黑洞。
“戴因斯雷布……”深淵使徒的聲音沙啞而又充滿了怨毒,仿佛是從幽深的寒潭底部傳來,“如此糾纏不休,居然還再一次聯合了殿下的血親……”
他看到熒和左鈺,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惱怒與懊悔“之前沒來得及確認傳送網絡,結果誤將你傳送到這裏……真是致命的失誤。”
“哼!隻懂得逃跑的懦夫,”戴因斯雷布向前踏出一步,周身散發出冰冷的殺意,那股屬於坎瑞亞宮廷衛隊隊長的威嚴與決絕,在這一刻展露無遺,“是誰給了你直麵我的勇氣?”
“殿下的意誌必須被落實,應當不惜一切代價清除幹擾。”深淵使徒高舉法杖,周身的水元素力與深淵的黑暗能量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肉眼可見的黑色水流,在他身旁盤旋,“這次一定要徹底地…將折磨著人民的詛咒清除掉。”
“折磨它們的隻會是你們。”戴因斯雷布的聲音裏充滿了壓抑的痛苦與憤怒,“那些丘丘人身上,除了詛咒,本就已經什麽都沒有留下了。你們所謂的淨化,不過是一場更加殘忍的屠殺!”
“我不會逃了,來吧,戴因斯雷布。”深淵使徒的聲音變得尖銳而又狂熱,他手中的法杖指向戴因斯雷布,一道由高壓水流構成的利刃,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破空而來。
“如此可笑的意誌,值得你用生命來拖延時間嗎?你想堅持,那就如你所願!”戴因斯雷布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黑暗的幻影,輕易地躲過了那道水刃。
戰鬥,瞬間爆發。
“這家夥,交給我們!”熒嬌喝一聲,身上那套紫紅色的救援者戰甲瞬間爆發出璀璨的光芒,她腳下的推進器猛然噴射,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迎著深淵使徒衝了過去。牛符咒的力量在她體內奔湧,她手中的長劍,此刻仿佛重若山嶽。
深淵使徒見狀,隻是冷笑一聲,法杖在身前一頓,一道由旋轉的水流構成的堅固護盾瞬間將他包裹。然而,熒的攻擊並非單純的劈砍。她高舉長劍,那凝聚了無窮巨力的劍刃,以一種開天辟地般的姿態,狠狠地砸在了水流護盾之上!
“砰——!”一聲沉悶的巨響,那足以抵禦千軍萬馬的護盾,竟在這一擊之下劇烈地顫抖起來,表麵浮現出無數道細密的裂痕。
“好機會!”派蒙的身影化作一道白色的閃電,兔符咒賦予她的極致速度,讓她在複雜的戰場上穿梭自如,無人能擋。她瞬間繞到了深淵使徒的身後,大聲地提醒道“熒!左鈺!他背後有破綻!他的能量在向護盾的正麵集中!”
深淵使徒顯然沒料到這個小家夥的速度會快到如此地步,他心中一驚,急忙想要轉身防禦,但左鈺的攻擊,卻已悄然而至。
“太晚了。”左鈺的聲音平靜地響起,他甚至沒有移動腳步,隻是抬起左手,對著深淵使徒的方向,輕輕一握。
“寒冰禁錮。”
一股極寒的氣息憑空出現,深淵使徒腳下的地麵瞬間凝結出厚厚的冰霜,刺骨的寒意順著他的雙腿蔓延而上,將他的下半身牢牢地凍結在原地,他的動作瞬間變得無比遲緩。
“可惡!”深淵使徒怒吼一聲,體內的深淵之力猛然爆發,試圖掙脫這冰霜的束縛。
然而,左鈺的攻擊,從來都不是單一的。就在深淵使徒被凍結的瞬間,他那一直平靜伸出的右手,掌心之中,悄然凝聚出一枚閃耀著毀滅性奧術光輝的紫色能量球。
“去。”他屈指一彈,那枚奧術之球便以一種看似緩慢、卻又無法躲避的詭異軌跡,劃破長空,精準無比地印在了深淵使徒那布滿裂痕的水流護盾之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刺目的光芒。在那枚奧術之球接觸到護盾的瞬間,護盾便如同被投入濃酸的紙張,無聲無息地消融、瓦解了。緊接著,奧術之球長驅直入,狠狠地轟擊在了深淵使徒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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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深淵使徒噴出一口夾雜著黑色能量的鮮血,龐大的身軀踉蹌著後退了幾步,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戴因斯雷布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後,那隻戴著手套的手,不知何時已經凝聚出了一柄由純粹的、不屬於七種元素的星辰之力構成的幽藍色長劍。他一言不發,一劍揮出。
劍光閃過,深淵使徒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即無力地跪倒在地,身上的深淵氣息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最終化作一縷黑煙,徹底消失在了這片地下世界。
“呼!”派蒙長舒了一口氣,飛到熒的身邊,“你追了這麽久的深淵使徒,總算是幹掉了!”
戴因斯雷布收起了手中的星辰之刃,他看了一眼那座倒懸城市中心依舊在閃爍的光芒,語氣急促地說道“沒空閑聊了。看來深淵教團的裝置正在啟動,現在趕去摧毀它還來得及。”
“嗯!我們趕快過去看看!”派蒙立刻重新振作了起來。
一行人不再耽擱,迅速向著遺跡頂層的中心房間趕去。那裏,是一個巨大的、如同祭壇般的環形平台,平台的中央,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池子,池水中翻湧著奇異的光芒,而池子的正上方,一個由無數黑色金屬與扭曲符文構成的巨大裝置,正在緩緩運轉,發出令人不安的低沉嗡鳴。
“你們所說的「淨化詛咒」,就是用那水池下麵的裝置嗎?”戴因斯雷布的目光鎖定在那個裝置上,眼中充滿了鄙夷與不屑。
一個微弱的聲音從角落裏傳來,是那個被戴因斯雷布擊潰、卻尚未完全消散的深淵使徒的殘影。他掙紮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發出了充滿狂熱的囈語“不要低估深淵的技術…依靠那個裝置,可以將池水的淨化能力提升十倍…百倍…”
“如此粗暴又簡陋的手段…我還是高估你們了。”戴因斯雷布冷哼一聲,他能感覺到,那裝置所激發的,並非什麽“淨化之力”,而是一種更加狂暴、更加不穩定的能量,它並非在“淨化”詛咒,而是在用一種更強大的痛苦,去覆蓋另一種痛苦,其結果,隻會是讓那些本就瀕臨崩潰的靈魂,在極致的折磨中徹底湮滅。
就在此時,那裝置的運轉速度猛然加快,一道刺目到極致的強光,從裝置的核心轟然爆發!
“嗚——來不及了嗎…”戴因斯雷布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下意識地伸出手,仿佛想要抓住什麽。
那道強光並非物理層麵的光線,而是一股針對靈魂、針對詛咒本身的能量風暴。它瞬間掃過了整個地下礦區。
“呃啊——!”戴因斯雷布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吼,他猛地跪倒在地,身體劇烈地顫抖著。那糾纏了他五百年的不死詛咒,在這股能量的刺激下,如同被潑了熱油的烈火,在他靈魂的每一寸角落瘋狂地燃燒、翻騰。那種痛苦,遠比任何刀劍加身的刑罰都要殘酷千萬倍。
不僅僅是他,在場的所有丘丘人,無論是營地裏的,還是那些依舊在麻木前行的,都在這一刻,發出了此生最淒厲、最絕望的哀嚎。它們抱著頭,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身體時而變得透明,時而又凝成實質,仿佛正承受著靈魂被反複撕裂的極刑。
“一定要讓它們…都在極度的痛苦中了結生命嗎…”戴因斯雷布的牙關都在打顫,他看著那些痛苦掙紮的、曾經的同胞,眼中流露出無盡的悲憤與不甘。
“熒!派蒙!”左鈺的聲音冷靜而又迅速地響起,他早已在兩人身前布下了一道由聖光構成的、散發著柔和光暈的守護結界,將那股靈魂衝擊波盡數隔絕在外。熒和派蒙雖然沒有感受到那份撕心裂肺的痛苦,但看著戴因斯雷布和那些丘丘人的慘狀,依舊嚇得臉色發白。
“想辦法…讓那東西停下來!”戴因斯雷布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裝置的方向,伸出了顫抖的手指。
熒聞言,立刻就要衝上前去,試圖用蠻力破壞那個裝置。
“沒用的!”左鈺一把拉住了她,“這個裝置的核心與整個地脈的深淵能量相連,強行破壞,隻會引發更劇烈的能量爆炸,到時候,我們誰都活不了!”
“那怎麽辦?!”派蒙急得快要哭了出來。
就在這絕望的時刻,一個身影,從那些痛苦翻滾的丘丘人中,緩緩地,站了起來。
他身上那屬於黑蛇騎士的、早已殘破不堪的鎧甲,在強光的照耀下,竟閃爍著一絲微弱的、屬於昔日榮光。他抬起頭,那張被頭盔遮擋的麵容,正對著戴因斯雷布的方向。他那被詛咒侵蝕了五百年的、渾濁的眼眸中,竟奇跡般地,燃起了一絲清明的、屬於“人”的意誌之火。
他認出了他。
認出了那個五百年前,帶領他們向神明發起衝鋒的,坎瑞亞宮廷衛隊的隊長。
“哈夫丹……”戴因斯雷布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失神地喃喃自語。
哈夫丹沒有回應,或許,他也早已無法發出屬於人類的聲音。他隻是轉過身,用那已經不再矯健、甚至有些蹣跚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堅定地,走向了那個釋放著無盡痛苦與毀滅的裝置。
他走到了裝置的正下方,在那道足以撕裂靈魂的光柱麵前,他張開了雙臂,用自己那並不算高大、卻承載了整個國家最後榮耀的身軀,迎向了那道光。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沒有華麗的特效。
哈夫丹的身軀,在那道光柱的照耀下,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雪,從腳下開始,一點一點地,無聲地,化作了漫天的、金色的光點。
他用自己最後的生命,用那份跨越了五百年詛咒的忠誠與意誌,為他的長官,為他那些正在承受著無盡痛苦的同胞,爭取了片刻的喘息。
那道毀滅性的光柱,被他的身軀所阻擋、所淨化,變得柔和了許多。
戴因斯雷布怔怔地看著這一幕,看著那個曾經與自己並肩作戰的騎士,在自己麵前,以這樣一種悲壯的方式,迎來了最終的解脫。
他緩緩地,伸出手,仿佛想要抓住那些飛散的光點。
一滴滾燙的、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的液體,從他那隻未被眼罩遮擋的、深邃的藍眸中,悄然滑落。
五百年了。
這是他第一次,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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