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拍攝進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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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宮把一盞沉重的燈具舉過頭頂。她喘了口氣。
“放這裏就可以了嗎?”
燈光師博諾扶著眼鏡,仔細地看了看。
“再往左邊一點。”
宵宮聽話地挪了挪。
“好的!”
派蒙在旁邊飛來飛去,看起來很想幫忙。
“宵宮,需要幫忙嗎?”
“哦,沒事沒事,我不忙。”宵宮的臉上全是汗,但笑容很燦爛。“燈光布置和放煙花很像,想象著它等下會營造出的氛圍,可有意思了!”
她把燈固定好,擦了擦額頭的汗,看向正在檢查留影機的熒。
“我記得熒負責攝影,派蒙負責場記是吧?哈哈,真適合你們呢。”
“咦?”派蒙在空中轉了個圈。“是因為我飛著打板很方便嗎?”
“這也有啦。”宵宮笑著說。“但我說的不是這種適合。”
她看著熒和派蒙,眼神很真誠。
“我是覺得,你們一路旅行相伴,合作起來一定會非常默契!畢竟攝影師需要在場記打板後才開始拍攝,我沒記錯吧?”
熒調整著留影機的鏡頭,頭也沒抬。
“其實在打板前就開始了。”
她又補充了一句。
“隻是後期把打板器剪掉。”
“原來是這樣嗎!哈哈哈,映影還真是神奇!”宵宮恍然大悟。
博諾在那邊又喊了起來。
“宵宮小姐,那邊的燈也拜托了!”
“好!這就來!”宵宮應了一聲,又像一陣風一樣跑了過去。“那我先去幫忙了,待會兒再聊。這麽多人合作拍一部映影的感覺,真的好令人激動!”
派蒙看著她充滿活力的背影。
“宵宮還真是樂在其中。”
她飛回到熒的身邊,小聲地問。
“熒,我們的確像宵宮說的那樣有默契吧?”
熒終於抬起頭,她看著派蒙,金色的眼睛裏帶著一絲笑意。
“那還用說?”
“嘿嘿,能聽到你這麽說真好!”派蒙開心地在空中翻了個跟頭。
另一邊,千織正讓神裏綾人坐在一張椅子上。她手裏拿著一堆化妝用的小刷子,表情嚴肅得像是在雕刻一件藝術品。
左鈺靠在不遠處的柱子上,看著這一幕,覺得很有趣。
芙卡洛斯安靜地站在他身邊,她的目光也落在千織和神裏綾人身上,眼神裏帶著一種純粹的好奇。
千織沉默地工作著,包廂裏的氣氛有些凝重。
神裏綾人似乎想緩和一下氣氛,他微笑著開口。
“綾華和我提起過你,說你們兒時感情不錯。”
“別說話。”千織的聲音很冷。“我在思考你眼睛的妝容。”
神裏綾人從鏡子裏看著她,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溫和的笑容。
“為了貼合故事主角?”
“為了解決‘懵懂’這場戲的問題。”千織的回答很直接。
神裏綾人眨了眨眼,似乎覺得很有趣。
“是我眼旁的皺紋太深了?”
千織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她盯著神裏綾人的眼睛,看了足足有三秒鍾。
“是你眼裏的城府太深了。”
神裏綾人聽了這話,笑出了聲。
“哈,還是和以前一樣直言不諱。”
左鈺也忍不住笑了。他慢悠悠地走了過來,繞著神裏綾人看了一圈,像是在欣賞一件展品。
“她說得沒錯。”他對著千織說。“有些麵具是畫在臉上的,有些是長在心裏的。想把長在心裏的東西蓋住,光用粉可不行。”
千織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但眼神裏的戒備似乎少了一點。她覺得這個男人說話雖然有些玩世不恭,但總能說到點子上。
神裏綾人臉上的笑容絲毫未變,仿佛左鈺說的不是他。
“安靜。”千織重新拿起刷子,語氣不容置疑。
拍攝前的準備工作還在繼續。
神裏綾華從道具師薇若妮卡手裏接過一把道具銃槍,好奇地打量著。
“這個就是銃槍嗎?”
“隻是根據銃槍的樣子製作的道具。”薇若妮卡有些緊張地回答。
夏沃蕾走了過來,她拿起那把槍,仔細地檢查著。
“做得不錯,你見過真槍?”
“隻在書本和報紙上見過。”薇若妮卡小聲說。“這是我參考著圖片上的比例和形狀製作的。”
她又補充道。
“需要拍攝的時候,在槍口塗上一些特製的火藥,就能展現出開槍時的火光和煙霧。”
“也就是說,槍械的後坐力需要演員去展現。”夏沃蕾立刻就抓住了重點。
“沒錯,還有槍響其實也是通過後期剪輯加入。”
“謝謝你,薇若妮卡。”夏沃蕾點了點頭。“我知道該從哪裏入手指導了。”
她又仔細看了看那把道具槍。
“不過,銃槍的齒輪和撞針處要再調整一下,加一些金屬摩擦的痕跡會更加真實。”
她想了想,又說。
“另外每次拍攝前用油擦一遍,這會顯得槍械經過細心保養。”
“我明白了。”薇若妮卡趕緊拿出小本子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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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裏綾華看著夏沃蕾,眼神裏充滿了敬佩。
“不愧是夏沃蕾小姐,看來您平時經常和槍械打交道。”
“我每天都會保養自己的槍械,從不懈怠。”夏沃蕾的語氣很平淡。“對銃槍手來說,這就和吃飯睡覺一樣不會忘。”
神裏綾華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我也會每天保養自己的刀劍,熟悉它的形狀、重量,讓它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夏沃蕾的獨眼看著她,眼神裏流露出一絲讚許。
“這樣在關鍵時候,它才不會背叛你。”
“沒錯。”神裏綾華的臉上露出了微笑。“看來在這方麵,我們有很多相似之處。”
派蒙在旁邊小聲對熒說。
“感覺她們二人找到了共同話題呢。”
“我使用的銃槍和這個道具不太一樣,不過我還是能告訴你一些要點。”夏沃蕾開始進入指導狀態。
“好的,那就煩請您賜教了。”神裏綾華立刻站直了身體,態度非常認真。
“首先最重要的一點,槍口永遠不要對著別人。”夏沃蕾的語氣非常嚴肅。“不管是真槍還是假槍,槍在手中還是在桌上。對敵人那是另一回事。”
“我明白了。”神裏綾華鄭重地點頭。
“舉槍時手伸直、與肩平齊,眼睛穿過表尺和準星瞄向目標。”
神裏綾華試著舉起槍,模仿她的姿勢。
“這樣嗎?”
“差不多。”夏沃蕾走到她身後,幫她調整了一下肩膀的角度。“試著說台詞。”
神裏綾華深吸一口氣,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這就是你的末路。”
“嗯,身子再側一些,這樣你留給敵人的目標更小,肩膀放鬆。”夏沃蕾又指點道。“我來示範一次。”
她接過道具槍,用和神裏綾華完全相同的姿勢舉起,但整個人的氣場完全變了。那股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殺氣,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降了溫。
“這就是你的末路。”
她的聲音不高,卻像子彈一樣精準地射入每個人的心裏。
坐在不遠處的神裏綾人,臉上的笑容終於消失了。他沉默地看著這一幕。
他站起身,對著正在給他補妝的千織說了句。
“失陪一下,千織小姐。”
然後,他徑直走向了正在喝咖啡的芙寧娜。
“芙寧娜導演,有件事想和您商量。”
芙寧娜正享受著左鈺變出來的特製咖啡,被打斷了有些不悅。
“嗯?你說吧。”
神裏綾人沒有立刻說話,他隻是看了一眼正在接受指導的妹妹。
那邊,神裏綾華還在努力調整自己的姿勢。
“這樣?”
“嗯,好多了。”夏沃蕾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滿意。
神裏綾人這才收回目光,看著芙寧娜,低聲說了些什麽。
芙寧娜聽著,臉上的表情從不耐煩,慢慢變成了驚訝,最後陷入了沉思。
“嗯,我看到了,你說的有道理。”她用手指卷著自己的頭發。“但你確定要這麽做嗎?”
“這樣或許更合適。”神裏綾人的語氣很平靜。
“好吧。看你那麽堅持,我知道了。”芙寧娜站了起來。
她清了清嗓子,對著遠處喊道。
“咳咳,綾華小姐,夏沃蕾小姐,能到我這邊來一下嗎?”
“咦?什麽事,這就要開拍了嗎?”派蒙好奇地飛了過來。
“我們過去吧。”神裏綾華放下了道具槍。
夏沃蕾也跟著走了過來。
“什麽事?”
“那我直接問吧。”芙寧娜看著夏沃蕾,表情很認真。“夏沃蕾小姐,你願意來出演銃槍手這個角色嗎?”
“什麽?”夏沃蕾愣住了。
“準確來說,是我想將我的角色讓給夏沃蕾小姐。”神裏綾人微笑著解釋。
“可是,哥哥…”神裏綾華一臉的擔憂。
“別擔心,綾華,這對我來說反倒是好事。”神裏綾人安撫著她。“我原本還在想,要怎麽在拍攝之餘抽出時間,去聯係沫芒宮的人推進文化合作事宜,聽說這裏的手續很複雜。”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
“現在,我可以專心把精力放在工作上了。而且,你知道我不太適合拋頭露麵的演戲工作。”
“真的沒關係嗎?”神裏綾華還是有些不放心。
“從導演的角度,我也覺得原著裏兩個銃槍手的關係有需要改進的地方。”芙寧娜接過了話頭,她立刻就進入了導演的角色。“故事裏的哥哥在事件中占據了主導,盛氣淩人。這讓妹妹的戲份被壓了下去,無法體現二者相互扶持、相依為命的主題。”
左鈺端著一杯新的咖啡走了過來,遞給芙卡洛斯。
“她說的沒錯。”他懶洋洋地開口。“一個強勢的哥哥帶著一個柔弱的妹妹複仇,故事太老套了。但如果是兩個同樣堅強,風格卻截然不同的女孩互相扶持,那就有意思多了。一個像冰,一個像火。觀眾喜歡看這種衝突。”
芙寧娜看了他一眼,眼神裏帶著“算你懂行”的讚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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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了清嗓子,繼續對夏沃蕾說“但要是把兩位主角換成年齡相仿的姐妹,這部片子反倒更有看頭。”
她指了指夏沃蕾。“而且我看到你指導綾華小姐的樣子了,那冷酷威嚴的氣質正是扮演銃槍手的不二人選。”
“當然,說了這麽多,最後還是得看夏沃蕾小姐的意見。”神裏綾人把決定權交了出去。
夏沃蕾沉默了。
“我記得夏沃蕾很喜歡這本小說吧?她應該會想演的。”派蒙小聲嘀咕。
熒搖了搖頭。
“要看工作方不方便。”
她又補充了一句。
“要看她喜不喜歡演戲。”
夏沃蕾抬起頭,那隻獨眼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她點了點頭。
“好,我接下這個角色。”
“那就沒什麽問題了!”芙寧娜立刻拍板。“我現在就著手劇本的修改。”
她像個真正的將軍一樣開始發號施令。
“燈光、道具、服裝,馬上根據演員的情況調整。”
她興奮地握緊了拳頭。“啊,我有預感,這一定會是個超越原著的故事!”
“多謝夏沃蕾小姐,你幫了我很大的忙。”神裏綾人禮貌地道謝。
“您言重了,我喜歡這個角色,這麽說來該是我謝你。”夏沃蕾的回答依舊很幹脆。
“既然是哥哥的考量,那我也不再擔心。”神裏綾華也接受了這個安排。
她走到夏沃蕾麵前,對著她微微鞠躬。
“走吧,夏沃蕾小姐,接下來還拜托你多多關照了。”
“叫我夏沃蕾就好。”
千織抱著手臂,走到神裏綾人身邊,眼神裏帶著一絲調侃。
“你就是這麽解決我化妝遇到的難題?”
“你說笑了,我更多還是為了公事。”
“得了吧,這理由哄不到我。”千織根本不信。“綾華口中的‘哥哥’可是能同時處理十件事的人。你肯定還有別的理由。”
神裏綾人沉默了片刻,他看著正在和夏沃蕾交流的妹妹,眼神變得柔和。
“或許是吧。綾華一直說想出來看看,像熒那樣拓寬自己的眼界。”
他輕聲說。
“但我覺得,她需要的不隻是他國不同的風景,還需要一些不同的朋友。如果一直有‘哥哥’在身旁,朋友就不那麽容易交到了。”
“你這個‘哥哥’就繼續寵著妹妹吧。”千織的語氣聽起來似乎沒那麽冷了。
左鈺在旁邊聽著,笑了笑。他走到千織身邊,低聲說。
“他不是在寵妹妹,他是在養鷹。總護在翅膀底下,是飛不上天的。他隻是在找個合適的時機,推她一把而已。”
千織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派蒙飛到神裏綾人麵前,有些惋惜地說。
“綾人!好可惜啊,我還想看你是怎麽演銃槍手的呢。”
熒也走了過來,她學著夏沃蕾剛才的語氣,冷冷地說了一句。
“這就是對你的製裁!”
神裏綾人被她逗笑了,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二位就別尋我開心了。我打賭你們心裏也覺得我不適合說出這些台詞。”
“嘿嘿,其實,我還真想象不出。”派蒙老實地承認了。
熒看著神裏綾人離開的背影,輕輕問了一句。“接下來要去工作嗎?”
神裏綾人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臉上帶著一貫溫和的微笑。“嗯,約了沫芒宮的人晚些見麵。現在有更多時間準備了。”
芙寧娜已經完全進入了導演的狀態,她拿著小喇叭,清了清嗓子,聲音洪亮地在飯店二樓回蕩。“攝影師準備!場記準備!演員準備!第一場戲要開拍了!”
神裏綾人看著不遠處正被千織按在椅子上,進行最後妝容調整的妹妹,眼神柔和。“去吧,綾華就拜托你們了。”
派蒙在他身邊繞了一圈,拍著胸脯保證。“嗯,放心吧!”
熒點了點頭。“包在我們身上。”她又補了一句。“工作順利。”
神裏綾人含笑點頭。“嗯,期待各位的成片。”他說完,便轉身離開了喧鬧的拍攝現場。
“好了,各就各位。”芙寧娜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她看著已經就位的神裏綾華和夏沃蕾,開始講解這場戲的要點。“我簡單說一下這場戲。這是兩位主角還住在伯爵家時發生的事,她們被家中人排擠,還被人說難聽的話,但她們自己還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這個懵懂的感覺,一定要把握好。”
她頓了頓,目光在兩位主演身上掃過。“夏沃蕾扮演姐姐,名字叫圖利佩。綾華小姐扮演妹妹,叫愛芮絲。攝影師注意,關鍵時候我要給到主角特寫,特別是眼神,一定要抓到。”
左鈺靠在一根廊柱上,看著芙寧娜那副意氣風發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他扭頭對身邊的芙卡洛斯低聲說。“你看她,是不是找到了比當神明更有趣的事情?”
芙卡洛斯看著自己的妹妹,那雙藍色的眼眸裏滿是溫柔。“她一直都喜歡舞台。隻是以前,她的觀眾隻有天理一個,現在,她的觀眾是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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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寧娜似乎感覺到了他們的注視,回頭瞪了左鈺一眼,然後重新舉起小喇叭。“那麽,全場安靜!三、二、一,開始!”
派蒙舉著一塊寫著場次信息的板子,飛到鏡頭前,剛想學著澤維爾的樣子大喊一聲,就看到芙寧娜警告的眼神。她趕緊閉上嘴,隻是在鏡頭前用力地將打板器合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然後迅速飛開。
“嘿!”
德波大飯店二樓的角落被布置成了一個簡陋的房間。陽光透過巨大的彩繪玻璃窗灑進來,被左鈺用一個念頭悄悄調整過,光線變得柔和而又富有層次,仿佛真的穿過了層層疊疊的歲月。
神裏綾華扮演的“愛芮絲”正坐在窗邊,雙手托著下巴,有些憂愁地看著窗外。千織為她設計的服裝帶著一絲陳舊感,讓她看起來像一朵在陰影裏悄然生長的小花,脆弱又倔強。
“姐姐。”她輕聲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迷茫。“母親她已經出去很久了。”
夏沃蕾扮演的“圖利佩”正靠在牆邊擦拭著一把木頭做的玩具槍。她的表情冷淡,眼神卻很沉穩,像一頭保護著妹妹的孤狼。“可能是繞路去采花了吧,母親她喜歡花。”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被推開,扮演母親“瑞蓮”的演員埃蘭走了進來。她看起來有些疲憊,但臉上努力擠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愛芮絲、圖利佩,我回來了。”
熒穩穩地舉著留影機,鏡頭慢慢推近,捕捉著母親臉上一閃而過的疲憊和她努力掩飾的微笑。
“母親!”神裏綾華立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跑到母親麵前,臉上寫滿了擔憂。“您這次去的好久,我和姐姐都擔心死了。”
“抱歉抱歉,我這不是回來了嗎?”瑞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然後舉起手裏用布包著的東西。“看,這是你們愛吃的蘋果餡餅。”
夏沃蕾也走了過來,她的目光很銳利,一下子就落在了母親的手腕上。“母親,你手上的淤青是怎麽回事?”
熒立刻將鏡頭對準了那隻手腕。在柔和的光線下,那片青紫色的痕跡顯得格外刺眼。
“咦?有嗎?”瑞蓮下意識地把手往回縮了一下,但還是被兩個女兒看到了。她有些慌亂地解釋。“那…一定是昨天幹活的時候不小心碰到的吧。”
夏沃蕾的眉頭皺了起來,她的台詞不多,但每一個字都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度。“可早上我都沒看到這些淤青。”
“那一定是我出去的時候不小心摔倒了吧。”瑞蓮的眼神有些躲閃,她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於是趕緊轉移了話題。“說起來,你們在家裏玩得還愉快嗎?”
神裏綾華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她低下頭,沉默不語。
“怎麽了?愛芮絲。”瑞蓮蹲下身,溫柔地看著她。
熒的鏡頭緩緩地從神裏綾華低垂的臉上移開,掃過周圍那些華麗卻冰冷的裝飾,最後又回到女孩失落的臉上,用環境來烘托她內心的孤獨。
“其實,大家都不願意和我們玩。”神裏綾華的聲音很小,帶著委屈。
夏沃蕾站在一旁,冷冷地補充道。“他們還搶走了愛芮絲的玩偶,朝我們吐唾沫。”
瑞蓮的身體僵了一下,她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她伸出手,想抱抱兩個女兒,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們罵我們是…是…”神裏綾華的眼眶紅了,後麵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噓噓噓…沒事,沒事…女兒們,聽我說…”瑞蓮終於伸出手,將兩個女孩緊緊地抱在懷裏。
熒的鏡頭拉遠,將相擁的三人完整地收錄進畫麵。母親的臉上是心疼和無奈,兩個女兒的臉上是委屈和不解,構成了一幅令人心碎的畫麵。
“不管別人怎麽說,這都不重要,他們無法用單純的詞語來將你們定義。”瑞蓮的聲音很溫柔,像是在講述一個美麗的童話。“你們所擁有的人生,正如你們的名字一樣,是無比絢爛的花朵。或許它現在仍含苞未放,但總有一天,它會綻放得比任何東西都要美麗。不要讓現在的土壤,掐滅了花兒將來的盛放。懂了嗎?我的乖女兒們。”
“——停!”芙寧娜的聲音在恰到好處的時候響起。她從監視器後麵抬起頭,臉上是難掩的滿意神色。“這條不錯,演員的情感也很到位,可以保留。”她頓了頓,又看向派蒙,語氣嚴肅了起來。“另外,場記下次打板時不要喊出聲音。”
“呃,好…好的…”派蒙心虛地吐了吐舌頭。
演員們立刻從戲裏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太好了,我還擔心剛才自己太緊張。”神裏綾華鬆了口氣,她剛才完全沉浸在角色裏,現在才感覺到手心都是汗。
夏沃蕾也點了點頭。“我沒什麽,台詞沒有太多難度,應該是導演為我改過。”她的目光轉向芙寧娜,似乎在無聲地表達感謝。
“嗬嗬,兩位演得都不錯,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接觸映影。再有些自信也可以喲。”扮演母親的埃蘭笑著鼓勵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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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您的鼓勵。”神裏綾華禮貌地回應。
“演員就位!”芙寧娜沒有給大家太多休息的時間,她揮舞著小喇叭,重新調動起現場的氣氛。“我們再多試幾個角度後就進入下一場!”
拍攝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芙寧娜對細節的要求近乎苛刻,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甚至是一縷頭發的位置,她都要調整到自己完全滿意為止。在她的指揮下,劇組很快就進入了第二場戲的拍攝。
這一場戲的氣氛明顯沉重了許多。燈光師博諾在左鈺的“遠程協助”下,將光線調得非常昏暗,隻有一束慘白的光從門縫裏透進來,照亮了空氣中漂浮的塵埃,營造出一種死寂而又壓抑的氛圍。
“這場是兩位主角回到家中發現母親遇害的戲,情感要非常飽滿,特別是從茫然到震驚,再到悲痛的轉變,層次感一定要出來。”芙寧娜在開拍前最後叮囑了一遍。“準備好,三、二、一,開始!”
派蒙再次飛到鏡頭前,熟練地打板,然後悄無聲息地飛開。
房間的門被推開,神裏綾華扮演的“愛芮絲”和夏沃蕾扮演的“圖利佩”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
“母親,我們回來了。”神裏綾華的聲音還帶著一絲少女的輕快。但她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母親不在嗎?”
房間裏異常安靜,隻有她們的腳步聲在回響。
夏沃蕾的腳步突然停住了,她的身體瞬間繃緊,眼神死死地盯著房間的內側,瞳孔猛地收縮。“……!”
“怎麽了,姐姐?”神裏綾華不解地問,她想往前走,卻被夏沃蕾伸出手臂攔住了。
“愛芮絲,別過來!”夏沃蕾的聲音嘶啞而又急促。
“欸?為什麽…”神裏綾華繞過姐姐的阻攔,朝裏屋看了一眼。下一秒,她臉上的所有表情都凝固了。她看到了倒在桌邊的母親,以及散落一地的蘋果餡餅。
“……!母親!”她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她呆呆地看著那一切,嘴唇顫抖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姐姐…母親她…”
夏沃蕾快步走了過去,她沒有去看母親,而是先拿起了桌上那個還冒著熱氣的茶杯,湊到鼻尖聞了聞。她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這茶杯裏…是毒藥。”
神裏綾華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個茶杯上,她的聲音因為恐懼而顫抖。“這杯子的樣式…”
“嘁…這幫貴族,連藏都不打算藏一下嗎!”夏沃蕾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她將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眼神裏充滿了冰冷的恨意。
神裏綾華終於無法再支撐,她緩緩地跪倒在地,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無聲地滑落。她沒有哭出聲,但那份壓抑到極點的悲傷,通過熒的鏡頭,清晰地傳遞給了每一個人。
夏沃蕾看著跪在地上的妹妹,眼神複雜。她走過去,蹲下身,想要安慰她,但伸出的手卻停在了半空中。最後,她隻是冷冷地說了一句。“愛芮絲,該走了。”
“走?”神裏綾華抬起淚眼婆娑的臉,茫然地看著她。“母親已經不在了…我們還能去哪裏…”
“去哪裏都行,我們得離開這個家。”夏沃蕾的聲音裏沒有一絲溫度,仿佛她的心也隨著母親的死去而冰封了。
“可是…難道就讓那些人…”神裏綾華的聲音裏充滿了不甘。
“我們會報仇的,我向你保證。”夏沃蕾看著妹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但不是現在。”
神裏綾華沉默了,她看著母親冰冷的身體,眼中的淚水流得更凶了。
“走吧。”夏沃蕾站起身,拉了她一把。
“不,等等…”神裏綾華卻搖了搖頭,她從口袋裏掏出一朵小小的、剛剛買來的薔薇花。“不能讓母親就這麽死去…至少…讓我在她胸前放上一朵薔薇…”她的聲音哽咽了。“我們,不就是為了給母親買這個才出去的嗎…”
夏沃蕾看著那朵薔薇,沉默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好。”
神裏綾華小心翼翼地將那朵薔薇放在了母親的胸前。她最後看了一眼母親安詳的臉,然後站起身,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再見了,母親。”夏沃蕾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冰冷而又決絕。“我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停!”芙寧娜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顫音。她從監視器後站了起來,用力地鼓掌。“漂亮,演得太出色了!”
現場的工作人員也都被剛才的表演所感染,一時間竟忘了鼓掌,直到芙寧娜的聲音響起,他們才如夢初醒,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我的天,綾華你也太厲害了吧!”宵宮第一個衝了過去,她眼睛紅紅的,顯然也是看哭了。“那些眼淚是真的嗎?怎麽流出來的?說流就流!”
“我也很驚訝。”夏沃蕾看著神裏綾華,那隻獨眼裏也流露出一絲敬佩。她自己剛才也完全被帶入了戲中。
“謝謝你們的肯定。”神裏綾華還有些沒從情緒裏走出來,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淚,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隻是聽到導演喊‘開始’之後,就告訴自己什麽都不要想,單純去感受故事中主角的心情,融入在其中。”她想了想,又補充道“這和練習劍道的心得相仿,什麽都不想,專注於體會眼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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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寧娜看著神裏綾華,眼睛裏閃爍著發現了寶藏一樣的光芒。(這姑娘…難不成是個演戲的天才?)她心裏想著,嘴上卻已經恢複了導演的威嚴。“大家靜一靜,我們要開始下一場了!”
一天的拍攝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當芙寧娜宣布收工的時候,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但臉上都帶著一種意猶未盡的興奮。
“呼!這就結束了嗎?”派蒙把玩著手裏的打板器,還有些不舍。“打板器我都還沒玩夠呢。”她飛到熒的身邊,關心地問。“怎麽樣?胳膊酸嗎?你可是一直在舉著留影機呢。”
熒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有一點…”她看著留影機裏保存的片段,臉上露出了笑容。“但很有趣。”
“二位辛苦了。”夏沃蕾走了過來。
“夏沃蕾也演得不錯呢。”派蒙由衷地稱讚道。
“這部小說我翻了很多次,能參透主角心理。”夏沃蕾的回答很平靜。她看著熒和派蒙,話鋒一轉。“怎麽樣?還記得我昨天的請求嗎?”
“哦!玩得太高興差點忘了…”派蒙一拍自己的小腦袋。“是說案件手法和故事裏的挺像對吧?唔…具體是哪裏比較像呢?”
“故事裏的主角成長後,成為了兩位銃槍手,每次都使用銃槍進行複仇。”夏沃蕾的表情嚴肅了起來。“除此之外,他們還會在死者身上放上一朵虹彩薔薇,以此發出‘我們回來了’的信號。”
熒的眼神一凝。“難道說…”她看著夏沃蕾,直接問道。“現場也有這種花?”
“沒錯,你很敏銳。就是小說中的虹彩薔薇。”夏沃蕾肯定了她的猜測。
“欸!這,這真的讓人越來越在意了。”派蒙在空中緊張地繞著圈。“特別是看完今天的劇本,連我也止不住會想是不是真有什麽隱情…”她飛到熒的麵前,看著她的眼睛。“熒,你覺得呢?你腦袋聰明,我聽你的。”
熒沉默了片刻。她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左鈺。左鈺正和芙卡洛斯站在一起,似乎在聊著什麽,他察覺到熒的目光,對她微微一笑,做了一個“隨你喜歡”的口型。
“隻是協助的話…”熒收回目光,對夏沃蕾說。“那我們加入。”
“好。我代表楓丹特巡隊感謝你的正義感。”夏沃蕾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去調查。跟我走吧。”
“欸?現在嗎?”派蒙發出一聲哀嚎。“我都拍了一天戲,好累…”
“有價值的情報往往在天黑以後才露麵,它們仿佛海上的孤島,要是不打起精神,你就會在迷霧中與之擦身而過。”夏沃蕾的語氣不容置疑。她又補充了一句。“我喜歡的一本書裏說的。”
“那麽,我們現在要去哪裏調查呢?”派蒙繞著夏沃蕾飛了一圈,臉上寫滿了好奇。剛剛拍攝結束的興奮勁還沒過去,她的小腦袋已經切換到了偵探模式。
夏沃蕾的目光掃過楓丹廷繁華的街道,那隻獨眼顯得格外銳利。“先去幾處買零件的工坊看看吧。如果罪犯需要自己製造槍械,就很有可能光顧這些地方。”
“自己造槍?那也太厲害了吧。”派蒙驚訝地說。“這可不是搭積木,需要很多專門的工具和材料才行。”
“造一把全新的槍很難,但修補或者組裝一把就不一樣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隊伍後麵傳來。左鈺雙手插在口袋裏,慢悠悠地跟在後麵。“說不定,他隻是需要換掉一些容易磨損的零件,比如撞針或者彈簧。那種小東西,混在普通的機械零件裏根本看不出來。”
夏沃蕾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裏帶著一絲讚許。“你說得對。我們的重點就是排查那些購買少量、非標準零件的個人買家。”
“通過瑣碎的線索,拚湊出事實的全貌。凡人的智慧,有時候比神明的宣判更有趣。”芙卡洛斯安靜地走在熒的身邊,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們很快來到了利奧奈區,這裏是楓丹工商業的心髒地帶。空氣中彌漫著機油和金屬的味道。第一站是萊舒的發條工坊,門口掛著一個巨大的齒輪招牌,叮叮當當的敲擊聲從裏麵傳出。
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有些瘦弱的男人從櫃台後抬起頭。“歡迎光臨萊舒的發條工坊,幾位有什麽需要嗎?”
夏沃蕾直接走上前,將自己的身份證明放在了櫃台上。“我想知道最近有沒有什麽人來買過一些比較特別的零件。”
店主利弗的臉色立刻變得有些緊張,他扶了扶眼鏡。“特別的零件?您指的是…”
“就是不會用在發條玩具上,而是用在槍械上的那種。”夏沃蕾的語氣很平淡,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力。
“這…瞧您說的,我們可不會賣那種違禁品的。”利弗的額頭滲出了一點汗珠,他連連擺手。
“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我隻是在單純地調查案件,希望你配合一下。”夏沃蕾的聲音緩和了一些。
左鈺隨手從旁邊的零件筐裏拿起一個銅質的小齒輪,在手裏拋了拋。“老板,你這裏的零件種類還真不少。不過,你確定你賣出去的每一個零件,最後都裝在了可愛的發條玩具身上嗎?”他的話語很輕鬆,但利弗聽了卻感覺背後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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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什麽零件是能用在槍上的…”利弗的聲音越來越小,他看起來快要哭了。“我就是個本本分分做生意的,哪裏懂那些啊。”
“那換個問法。”夏沃蕾盯著他的眼睛。“有沒有以個人名義來購置零件的人?不是公司,也不是老主顧。”
“買玩具的人倒是不少,但購置零件的都是以公司名義過來進貨的老顧客了。他們要什麽,我們給什麽,都有單子的。”利弗趕緊從櫃台下翻出一本厚厚的賬簿,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
熒走上前,拿起賬簿翻了翻,上麵的記錄確實很清晰,都是些楓丹廷有名的玩具公司或者維修工坊。她對著夏沃蕾輕輕搖了搖頭。
“這樣嗎…我知道了,謝謝你的配合。”夏沃蕾收回了證件。
“這是小店應該做的。”利弗如蒙大赦,長長地鬆了口氣。
一行人走出了工坊。派蒙有些泄氣地說“白跑一趟嘛,什麽線索都沒有。”
“意料之中。”左鈺打了個哈欠。“這種公開的店鋪,老板膽子小得很,真有問題的交易不會放在明麵上。”
他們繼續往前走,來到了博蒙特工坊。這裏他們就很熟悉了,不久前才在這裏拍完了芙寧娜的“考題”。伊絲黛萊正在操作著那台巨大的鍛造機,看到他們,露出了一個爽朗的笑容。
“嗯?這不是夏沃蕾嗎?保養銃槍的油又用完了?”
“伊絲黛萊小姐,我想了解一下最近有沒有人在你這裏訂購過槍械的零件。”夏沃蕾開門見山地問。
“哦,在查案啊?”伊絲黛萊停下了手裏的活,用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讓我想想…”她思索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好像還真沒有。雖然最近千靈映影節有一些人拜托我製作槍械道具,但我都拒絕了。”
“咦?這是為什麽?”派蒙好奇地問。“拍映影不是很有趣嗎?而且還是芙寧娜大人導演的呢。”
“不賺錢呀!”伊絲黛萊的回答很實在。“我的機械都是為了做真家夥準備的,沒那個精力專門為了一個節日去做一個新的模具。那玩意兒費時費力,又賣不上價錢。”
“眼光要放長遠一點嘛,老板娘。”左鈺靠在門框上,笑著說。“你想想,等我們的映影上映了,片尾的特別鳴謝名單裏,‘博蒙特工坊’這幾個字放在最顯眼的位置。那可是比任何廣告都管用。”
伊絲黛萊愣了一下,好像真的在認真思考這個提議的可行性。“好像…有點道理。不過我都已經拒了,算了算了。”
“那有人向你討過什麽零件嗎?廢棄的也算。”夏沃蕾把話題拉了回來。
“這…我平時的廢銅爛鐵都賣到灰河那邊去的,不會單獨給別人。”伊絲黛萊擺了擺手。“那地方什麽都收,給他們省事,我也省心。”
“灰河…”夏沃蕾的眼神動了一下。
“調查又陷入僵局了。”派蒙歎了口氣。“好像沒有什麽值得追下去的信息。”
“目前還沒有。我們接下來去灰河。”夏沃蕾的語氣很平靜,但決定卻很突然。
“欸?沒問題嗎?”派蒙繞著她飛了一圈,臉上寫滿了擔憂。“我聽說灰河那邊很亂的,特巡隊隊長出現在那種地方的話,不會受歡迎的吧?大家肯定都躲著你走。”
“哦,這樣嗎,原來你們不知道啊。”夏沃蕾的臉上露出一個複雜的表情,那是一種混合著懷念和自嘲的神色。
“知道什麽?”派蒙追問道。
夏沃蕾沉默了片刻,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楓丹廷華麗的建築,望向了那片被城市的光輝所遺忘的陰影之地。
“我就是在灰河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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