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代的公廁都是連成一排，沒有現在的便利，每個坑用完後都想要自己舀水衝廁所。
    不管打掃的再幹淨，那些白色的小玩意兒還是會存在。
    楊廠長屏住呼吸，用掃把打掃著廁所。
    以前他是戴口罩打掃衛生，後麵被人看見以他不是真心接受教育，把他口罩扯了下來，並按在廁所裏打了一頓。
    然後樂此不疲，不弄得他滿身髒汙好似就沒了樂子一樣。
    他不知是不是李懷德的人，但廠裏有些人為了討好李懷德，總會故意來找他麻煩。
    後麵更是可惡。
    他每次快打掃幹淨的時候，就會有人進來上廁所，還故意把廁所弄得很髒，讓他蹲在他們麵前打掃。
    好不容易打掃幹淨，休息的時間都過去了大半。
    等他去吃飯的時候，就剩一個湯底了。
    要是傻柱還在食堂就好了，或許他還能混個飽飯。
    可惜樹倒猢猻散，除了和他撕扯不開的人，其餘人都避他如蛇蠍。
    “楊廠長，您沒事吧？”傻柱從和於海棠談崩後，才想起還有這麽個曾經的領導。
    他聞著屎臭味，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傻柱啊，害，我沒事。”楊廠長見狀歎息一聲，小聲說，“你最近怎麽樣，聽說你要結婚了？恭喜啊，可惜我現在沒什麽能送的……”
    “嗐，結不成婚，我和她吹了。”傻柱說著看看四周，從褲兜裏扒拉出用油紙包好的花生米，“您先應應急，下次我再來看你。”
    “哎，還是你記得我，下次再帶點酒來，我許久沒喝了。”楊廠長盯著傻柱，心思百轉千回。
    傻柱剛想說話，不遠處走來幾個上廁所的人。
    他朝楊廠長點點頭，一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不能讓外人瞧見他和楊廠長交好，要是被打成一派，怕是連個車間工人都做不了啦。
    不過做工人到底不是老本行，得想個辦法回後廚去。
    不為了拿每天的剩菜剩飯，好歹有徒弟和一大幫幫廚在，他每天也沒那麽累。
    於海棠爸媽不是嫌棄廚子沒前途嗎？反正暗地裏為難於海棠是夠了。
    傻柱當機立斷找到了劉嵐，詢問李懷德什麽去小食堂請客吃飯。
    “傻柱，你終於想開要回食堂了？”劉嵐頗為驚奇地看著傻柱，能見著倔驢低頭可不容易。
    “去去去，你給句準話，到底什麽時候。”傻柱不屑地瞥了劉嵐一眼，他下車間還不是劉嵐出的餿主意，真給她好臉了。
    “好好好，是我多嘴。”劉嵐連忙賠笑，隨即透露道，“正好下午三點有場酒局，你直接去做一頓飯，他一吃就知道了。”
    傻柱微微頷首，眸子裏滿是複仇的火焰。
    嗬嗬，廠裏什麽都缺，就是不缺人。
    而且一個蘿卜一個坑，有人下才有人上啊。
    於是下午李懷德夾起一塊辣子雞丁吃到熟悉的味道後眉頭揚了揚，不動聲色地把肉吃了下去。
    麵對劉嵐期待的眼神，李懷德擺擺手讓她繼續端菜。
    等嚐了嚐好幾個菜味道比二廠的廚子炒的好，擺盤也好看很多。
    聶副主任也嚐出了味道，和另外幾人交換了個眼色。
    酒局結束，李懷德搖搖晃晃地攔著劉嵐去了小樹林，進行了一場指南針和磁場的較量。
    第二天傻柱脫離了車間，回到後廚繼續幹起了老本行。
    馬華也重新係上圍裙，繼續給傻柱當輔廚。
    正籌劃讓傻柱回食堂的一大爺和秦淮茹有些傻眼，但結果是好的，他們也了去一個心結。
    總之飯盒繼續拿，幾個孩子依舊熱情的叫著傻叔。
    秦京茹吃著奶油冰棍看的嘖嘖稱奇，這傻柱到底啥意思啊？
    實在不行早點和秦淮茹在一起得了，免得禍害其他小姑娘。
    晚上許大茂和秦振春下班回家，一邊做菜一邊聽秦京茹叭叭聽到的八卦，還有馬姐住的四合院裏有房出租，月租三塊年租三十，房子是前院的倒座房，布局和閻解成家差不多。
    “學徒工資不太夠，等我回去找媽拿些錢。”一開始是有些緊湊，因為啥也沒準備，想要購買的東西就多。
    “那大哥你要努力學習，三年後好轉正，到時候申請員工宿舍也成。”秦京茹笑著說。
    軋鋼廠每月24號發工資，秦振春得七塊八，因為他就上十三天的班
    他後麵每月還要交五塊給公中，吃住又省不了，隻能從其他方麵慢慢省。
    學徒工第一年18元，第二年20元，第三年22元，出師後考一級就有26元了，然後逐級遞增。不過到了60年後就不評級了，改成做三年學徒工自動轉正，也不知道算好事還是壞事。
    至於秦淮茹每月的27.5元，除了補充工齡，其餘的還真不知道。
    許大茂沉默著沒說話，他幫助的已經夠多了，再幫下去幹脆秦振春認他做爹得了。
    秦京茹倒是想借錢給大哥，但見自家男人都沒說什麽，便把話咽了下去。
    不過大哥要是能盡快參加考試成為一級工，有了城市戶口鄉下的大嫂們也能輕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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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大茂接過秦京茹遞來的飯碗，一錘定音，“正好明天回紅星大隊報喜，把攢的棒子麵帶回去，順便看看二舅子找著什麽稀罕花草沒有。”
    借錢歸借錢，接濟歸接濟。
    要他把棒子麵拿去給秦淮茹他得嘔死，接濟媳婦的娘家親戚還能賣個好，再加上二舅子秦振華從山裏刨來的野味、藥材和野蘭花，老秦家可不是秦淮茹這條水蛭。
    秦振春點點頭，他也有大半個月沒見著家裏人了。
    飯後他去隔壁院子借了一輛自行車，準備明天騎著回家。
    為什麽不找三大爺借？
    主要是要給五分錢的借車費，而秦振春舍不得給，便去和這些人認識的新朋友借了自行車來用。
    本來說好坐班車回去，可來串聯的人太多了，他們隻能老老實實騎自行車。
    秦京茹一直在大柵欄和王府井轉悠，上班後除了買菜就很少出門，倒是沒怎麽見過一波波人湧進四九城，把升旗的地方都占滿了。
    她看著一群十四五歲的少男少女端著大碗蹲在由小學改建的食堂外，嘴裏吃著蘿卜幹炒豬肉和白饅頭。
    “他們衣食住行真的免費嗎？聽的我都心動了。”秦京茹小聲的說。
    她這二十年都沒出過四九城，更別說還是一場免費的旅行。
    秦振春看了三妹一眼，騎著車沒說什麽。
    “你看他們身上穿的和腳下踩的，臉色又有些蠟黃。估計走這一趟不容易。”許大茂佩服歸佩服，反正他是拒絕的，“而且火車才多少位置？擠在一起幾天味道和醃酸菜似的。萬一有虱子或者其他病，一傳染就是一窩窩，還有可能永遠留在不為人知的犄角旮旯。”
    秦京茹深知虱子的恐怖，聞言忍不住縮縮脖子。
    “那還是算了，待在家裏挺好的。”她隻是羨慕他們能走遍全國看大好河山，但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是啊，三妹，小老四想要戴紅袖去鬧都被打的哭爹喊娘，我們都知道那不是好事，要是所有人都去串聯，幹活的人就少了，糧食少了就該餓肚子了。”秦振春忍不住插嘴，眼前的陣仗和大鍋飯的時候實在是太像了。
    而且軋鋼廠要不是安保做的好，來串聯的人都差點闖進去，最近防守都嚴密許多。
    嘴上說著是防止有人渾水摸魚偷東西，實際是為了預防間諜或者有人進去搞破壞，反正現在不穿工服帶工牌都進不去軋鋼廠。
    秦京茹想到小老四秦振實上躥下跳躲棍子的場景 ，嘎嘎嘎的笑出了聲。
    活該被打的屁股開花。
    誰讓他在家的時候老是氣自己。
    許大茂專心騎著車，聽見秦振春聽到秦家老四，想到69年全麵學校停辦，那時候也該讀高中或者在家種田了。
    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在路上被民兵盤問了好幾次，兩輛自行車才順利駛入了紅星大隊。
    看來串聯惹出的事不少，都把槍炮給備上了。
    好在大隊裏的人照常在上工，秦振春一眼就看見了爸媽和媳婦兒扛著鋤頭去上工的身影，眼眶逐漸濕潤起來。
    許大茂慢悠悠地騎著自行車，好和周圍人搭個話。
    秦京茹更是直接下了自行車，挽著親媽的手開始撒嬌，要不是有五個多月的孕肚，還以為她隻有三歲呢。
    秦爸則是招呼著姑爺和大兒子，一揮手去上工的六人呼呼啦啦地又回了家。
    其餘人看得眼熱，要是他們有個能把自家兒子弄去城裏上班的當幹事的姑爺，他們也會把人當寶貝捧在手裏。
    別說是一天不上工了，就算是要吃龍肉，他們也會想辦法去弄。
    雖說秦振春隻是個臨時工，但那可是軋鋼廠啊！他們想進都進不去的地方。
    “大茂啊，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謝謝你了。”秦爸拘謹地搓搓手，以前村裏人都讓他不要太嬌慣秦京茹，別養出個眼高手低的妞兒。
    可現在誰家不羨慕他家，直接出了兩個工人了。
    “爸，您說什麽呢，咱都是一家人。”許大茂擺擺手，許家人丁不旺，可不得好好扶持下媳婦娘家人。
    當然了，前提是他們不是白眼狼。
    “應該的，應該的，京茹能遇見你，也是老秦家祖墳冒青煙了……”
    “爸，你說什麽呢，暖水壺裏怎麽沒熱水了？”
    “咦，怎麽會，你媽昨晚才燒的熱水。”
    “真沒有了，你再去燒點。”秦振春趕緊支開秦爸，扭頭對許大茂說，“爸就愛說胡話，你別放心上。”
    城裏都在破四舊，不興說迷信的話了。
    許大茂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但看他神色緊張，還是點了點頭。
    棒子麵倒騰進大缸，芝麻油酥餅糖果紅糖這些珍貴的被秦媽分了分，其餘的鎖進了櫥櫃。
    大人分了一塊酥餅，小孩分得了兩顆糖和半塊酥餅，紅糖留著給女人補身體。
    小孩子們被酥餅香迷糊了，兩個狗子一邊啃著酥餅，一邊用手接著碎渣，吃完後又把手心往嘴裏倒倒徹底清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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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花窩在媽媽的懷裏，啃一口酥餅就看一眼秦振春，似乎在認人。
    秦振春又好笑又心酸，親爸才出門半個多月就不認識了，可是上班才有錢票拿，媳婦和孩子隻能後麵想辦法接進城裏。
    “大茂妹夫，你看軋鋼廠有沒有適合我的工作啊？”秦振華三兩口啃完酥餅，眨著牛眼睛期待的看著許大茂。
    大哥、三妹都當了工人，家裏就剩他在家務農，每天腰酸背痛的賺取工分。
    不是說賺工分不好，但有輕鬆地工作，誰又想整天麵朝黃土背朝天鍋苦日子？
    小老四秦振實也眼巴巴地瞅著許大茂，不過他知道自己年紀小排不上號，於是啥也沒說。
    秦爸恨鐵不成鋼地瞪著秦振華，想什麽美事呢，能安排一個進去都是謝天謝地了。
    “大茂啊，你二哥就是個傻子，別理他。”秦媽狠狠地拍了下秦振華的背，難道她聰明的腦子都生給秦京茹了，怎麽男人都憨傻憨傻的。
    “媽，您別打二哥了。”秦京茹眼珠子一轉，摸摸肚子，“二哥的事先別急，我給你帶了些細棉布，你針線活好，給小外孫做些小衣服穿吧。”
    她男人脾氣是好，但也不能可著一隻羊薅吧。
    真當城裏工作是大白菜啊！
    秦京茹想到馬姐透露說許大茂為了她的工作許出去的三塊手表，心裏就在滴血。
    “我找村裏人換了些布料給小外孫做了衣服，不過沒有細棉布柔軟，孩子長得快，不用做太多衣服。而且小孩子皮嫩，軟和的尿芥子都得準備上，等我去伺候你做月子都帶上。”秦媽一聽也沒心思理秦振華了，盤算著閨女的預產期、月子吃的雞和小外孫要用的衣服尿布。
    還有差不多四個月才生產，可以去找村裏人定些小公雞和老母雞，不能讓親家看輕了她閨女。
    許大茂不知道丈母娘下了血本，還在笑眯眯地逗著二舅子秦振華。
    倒也不是沒有工作給他做，就是短時間弄兩個農村人進城工作已經很惹眼了，至於他就隻能緩緩了。
    “你啊別急，幫我看好定國叔家的藥酒就成，以後我總不能每周都來大隊裏。”後麵秦京茹月份大了，他得守在她身邊。
    供銷社的工作就讓沒工人上班的二嫂暫代，也免得他們心裏不舒坦。
    許大茂覺得沒有比他更貼心的姑爺了，還得考慮老秦家亂不亂。
    繼夫妻分離的秦振春後，秦振華也快要和媳婦分離兩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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