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洋人多了起來，店鋪的人流也噌噌往上漲。
    友誼商店和百貨大樓等高消費場所是洋人聚集地，四九城裏的古董文物再一次漂流過海。
    當然出海的古董文物真假有多少就難說了。
    81年8月，學校都放了暑假。
    許大茂直接給許東塞了個海鷗相機，讓他故宮周圍溜達幫外國人拍照。
    一次也不用太多，給個五刀樂或者十刀樂就行。
    許東無奈地接受了親爹的好意，帶著外語很好的二弟許西一起去故宮賺零花錢了。
    三妹許夢被丟進小舅舅的補習班補課，四弟許南去川味軒幫忙，實則是混吃混喝去了，最小的五弟許北人不大點兒，就留在家裏給保姆帶著玩。
    是的，保姆。
    這年頭保姆也好找，每月二十塊已經是高薪了，消息一散播出去跑來麵試的人有三十來個。
    最後秦京茹選了一個去年返鄉的外地女知青楊可。
    楊可之前下鄉的時候和同一個知青點的男知青結了婚生了孩子，返程時一家老小一起回了四九城，可回到城裏一年多了還沒有找到工作。
    而且家裏亂糟糟一團又有孩子要照顧，別說參加高考了，就連維持生活開銷都有些困難。
    因此為了生計，丈夫放下麵子去車站扛大包和打零工，楊可等娃大了些就出來找工作了，所以聽到有保姆招聘就來了嗎。
    像楊可這種情況的返程知青有很多，因此改開也讓一部分知青有了自謀出路的方向。
    就拿許大茂的川味軒來說，招聘的前台和服務員也是待業的女知青。
    畢竟知青們吃苦耐勞又格外珍惜工作的機會，本身的文化水平也比較高，可以說是很有用的一批人。
    不過說的再多，也需要女主人秦京茹滿意才行，她不滿意招誰也沒用。
    而且年輕小姑娘沒有做飯帶娃的經驗，萬一生出些不該有的心思，那可就招笑了。
    好在楊可今年三十五歲，比秦京茹還大一歲，就是在插隊的地方經曆了太多風吹日曬和辛勤勞作，看上去蒼老的厲害，家裏有個十歲的男孩和七歲的女孩，
    都是嗷嗷待哺的時候，再找不到工作都得吃土。
    不過有了保姆確實輕鬆很多，每次下班回家都有熱飯熱菜。
    就是孩子大了不愛著家，吃飯的位置總會空幾個人。
    “唉，老大帶著老二又跑哪裏去了？連午飯都不回來吃……”白素蘭盯著保姆楊可收拾碗筷，捧著熱茶抿了一口，“你瞧瞧最近街上的喇叭褲和蛤蟆鏡，還有那吵耳朵的雙卡錄音機，你說要不給小石頭他們整幾套？”
    她嘴上抱怨，心裏還是很想著幾個孫孫的。
    “整啥啊，你想居委會大媽拿剪刀追著老大他們剪褲腿？”許富貴摸摸胡子，“花襯衫也好看，咋不想著給孫孫們買？”
    其實一般喇叭褲還好，就是有些極端的把褲腿做到30厘米，走起來成了一個大喇叭花。
    這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了，實在是太浪費布，而且個子矮矮又沒二兩肉，一眼看過去過分猥瑣了。
    “你也不看看誰在穿，流氓小混混…上次我還瞅見有人大馬路上吹口哨…”白素蘭有些厭惡的皺皺眉，都是些不務正業的盲流。
    許大茂聽了有些好笑，老兩口在川味軒後廚待的久了，都沒注意喇叭褲已經席卷四九城了。
    從《李雙雙》、《祝福》等電影恢複天日，又有波士頓交響樂團來四九城演出，好些女性都跑去理發店燙發、電發，街上多了很多泡麵頭。
    用她們的話來說，燙一次頭要五六塊錢，不多燙幾個卷就太浪費錢了。
    秦京茹都去搞了個時興的羊毛卷，還好許大茂陪著去看了下，搞了個後世的大波浪和八字劉海，再配上藍色的女士西裝，妥妥的一個港風美人。
    不過這時候還沒吹起港風，能欣賞的隻有許大茂一人。
    “好看好看，紮起來也好看。”許大茂攏了攏秦京茹的頭發，歎息著說，“可惜你要上班不能天天穿給我看，而且滬市弄來的化妝品都放櫃子裏積灰了。”
    “那我辭掉去川味軒做財務唄，還能看看怎麽省錢。”秦京茹用繩子捆了頭發，低頭脫下絲襪，“供銷社最近生意也不太行，都被街上新開的小商店吸引去了，而且還有裁員的打算。”
    小商店貨物多、服務又好，最關鍵的還不用票。
    可比在供銷社買東西劃算多了。
    “決定好了？那可是鐵飯碗哦。雖然有裁員的打算，但不一定是你。要真決定好了，可以賣掉或者停薪留職……”許大茂覺得辭職不如賣掉，反正供銷社的工作不屬於國企。
    許家有錢，也不用擔心沒有養老保障。
    秦京茹搖搖頭又點點頭，把被撕爛的絲襪丟到垃圾桶裏。
    “我本來想和你一樣辦停薪留職，可現在不是返城的知青多嗎？我就想著問問爸媽或者你的人脈有沒有人要工作的，還能去做個人情。”秦京茹想到娘家的兩個嫂子，她要是把工作的事情透露過去，怕是得引起一場家庭糾紛。
    “成，等我明天去問問。”許大茂等秦京茹換上新買的蕾絲睡衣，指南針又開始搖擺了。
    夫妻倆進行了一場夜話，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
    於是第二天許大茂喜提倆黑眼睛，真是又菜又愛玩。
    許東在故宮拍了大半個月照片，即使戴了草帽也防止不了曬成黑炭。
    小金庫多了不少，勉強算是一個安慰吧。
    不過在看見依舊白白嫩嫩的二弟，再加上要給二弟分成後，許東又不平衡了。
    那可是足足五十塊啊！
    “哥，相機和膠圈都是爸的，你心疼個什麽勁兒？”許西推推眼鏡，頗為無語地說，“要是沒我的英語加持，你能賺這麽多錢嗎？”
    “快別說了，趁我改變主意之前趕緊拿走。”許東肉疼地咬咬牙，他也出力了好嗎？
    嘶，不行，真是越想越難受。
    許西撇撇嘴，拿著五十塊錢去回收站光顧了一圈，手裏多了三條破破爛爛的手表。
    要說什麽利潤最大，當然是搞電子產品啊！
    也就大哥實誠拿著照相機拍拍拍，要不是為了鍛煉英語口語，他才不會去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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