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似乎思索了一下，好似想起來什麽，帶了點八卦意味的，又道“現在在藏書閣整理書籍的……好似是去年高中的許知年許大人吧。他那人本宮見過，長得是真的不錯，飽讀詩書，唔……還是個溫潤如玉的君子。”
    那邊，跑得飛快的顧洲言腳步倏然一頓，然後，跑得更快起來。
    長公主瞧見了這點，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
    這臭小子。
    ——
    顧洲言住處。
    顧洲言今晚睡不著了。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
    腦海裏，全都是隔壁公主府主人的那道倩影。
    他猛地坐起身來。
    “小郡王，可是要起夜？”守夜隨從聽到動靜，連忙從外麵進來。
    小郡王坐在床上，煩躁的抓了抓頭發，沒說起不起，反而糾結起來。
    “衛鬆。”他看向隨從，欲言又止“你說，時不時想起一個女人，是什麽意思？”
    衛鬆聞言，瞬間明白什麽意思了。
    他甚至秒懂，自家主子這是陷入愛河了。
    畢竟以前小郡王可沒這種煩惱，能讓他提起這事的，恐怕就隻有讓小郡王天天爬牆不嫌煩的……鳳寧公主了。
    衛鬆忍住笑，沒想到小郡王也有今天。
    顧洲言正陷入思緒中，自然沒發現衛鬆的異常，要是平時，得惱得把他踹出門去。
    衛鬆也怕顧洲言發現自己快忍不住笑了，連忙正色道“若是如此，屬下猜想，小郡王已然是芳心蕩漾。”
    “胡說！”
    “什麽芳心蕩漾？！衛鬆，你到底會不會有用詞，給爺滾出去！”
    顧洲言聽到這話，下意識訓斥，可胸膛裏的心髒，一瞬間好似被什麽攪動，跳得飛快，好似擂鼓重重敲下。他的耳垂，更是瞬間爬滿了紅暈。
    這紅暈，在衛鬆離開後，甚至也一直沒能褪下。
    “啊！”
    顧洲言腦子裏劃過少女的模樣，他有些瘋狂害羞的叫了一聲後，連忙翻身鑽進了被子裏，可轉瞬間，就扭成了麻花。
    “怎麽可能，小爺眼光可高著呢！”
    過了半晌，被子裏又傳來了一個低低的聲音。
    “鳳寧嘿……很好。”
    “啊！”小郡王抱住腦袋，床在他激動的翻滾中，搖搖欲墜。
    ——
    盛歡今日看書看得太晚，索性就在宮裏星華殿住下了。
    皇後擔心她看書太累，晚上還過來了一趟。
    “母後，兒臣知道分寸。”盛歡聽著皇後關心的聲音，直接抱住了皇後的胳膊撒起嬌來，她還自豪的把韓縣令的信遞上。
    “母後，兒臣真高興。兒臣總覺得，找到了一些人生的意義，每天都充滿了動力，一點也不累的。”
    皇後看向手中的信，又看向女兒姣好的麵龐，心尖也忍不住顫了一下。
    她是真的沒想到自己孩子會把印刷術的錢都拿出來。
    “你喜歡，母後就支持你。”皇後摸了摸女兒的腦袋。
    “謝謝母後。”盛歡埋頭進了皇後懷裏，她朝皇後揚起小臉，眼睛忽閃忽閃的可愛“母後，你真好。”
    皇後失笑，唇角笑意溫柔。
    等再晚些，她回到了鳳儀宮，天成帝已經到了。
    夫妻倆躺在床上，皇後和天成帝說起了這事。
    天成帝驕傲“梓童，鳳寧很有魄力。不愧是朕的女兒。”
    韓縣令也很不錯，事情辦得很好。
    隻希望他一直如此，千萬別讓他和鳳寧失望。
    ——
    翌日，盛歡起床用過膳後，她又去了皇家書閣。
    “下官見過公主殿下。”
    許知年已經找到了盛歡過來的時間規律，很有默契的出現，男人也許是接觸的書多了，周身充盈著一股書卷氣，再加上那落落大方的姿態，很有種清雅的君子之風。
    許知年“公主您昨日看的書，下官已讓宮人整理，一會兒就抱到桌上。”
    “好。”盛歡頷首“那就麻煩許大人了。”
    顧洲言好不容易進宮一趟，央得皇舅舅同意到書閣這邊來，沒想到就看到了這一幕。
    眼前的男女非常亮眼，兩人看起來，還有種熟稔，尤其看到許知年的長相、眼神時，顧洲言心裏升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防備。
    “鳳寧！”
    盛歡正拿著一本書，聞言，下意識抬頭。
    很快，她眼前就闖入了一個花蝴蝶一樣的少年。少年緋衣華服，發冠精致，意氣風發中，還有種貴氣，隨著他的走動，腰間環配“叮當”相撞，發出了清脆悅耳的聲音。
    顧洲言直接站到了盛歡麵前，也不知是有意無意，把許知年都擠出去了老遠。
    許知年自然沒生氣，他也認得顧洲言，抬手“小郡王。”
    “嗯。”小郡王敷衍的點頭，目光一直落在麵前的姑娘身上。
    “你怎麽來了？”盛歡不知道發沒發現，不過看到他出現，她才驚覺自己好像好幾日沒回公主府了。
    小郡王喉結微緊，眼睛微揚，自有一股小霸王之氣“進宮看看皇舅舅。”
    “現在？”盛歡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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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可是上朝時間，也沒見其他沒正事的進宮那麽早啊。
    “對。”顧洲言一臉肯定，絲毫不慌，自信從容“不過皇舅舅去上朝了，我四處走走，看看，看到藏書閣，就隨便進來了。”
    盛歡盯著他的臉，她的眼神明明很平和，但顧洲言不知為何，總覺得耳朵又莫名奇妙燒了起來。
    平日裏懟天懟地的小霸王，被這眼神看著，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了。
    誰都不知道，他此時心裏亂七八糟一大片。
    鳳寧為什麽那麽看著他？是不是她也發現了，他今日特意打扮過了，她是不是也覺得他很俊俏？
    “噢。”就在顧洲言想東想西時，盛歡收回了目光“那你看吧，我先去忙了。”
    盛歡抬步，去了另一個書架。
    顧洲言見她頭也沒回，心裏一急，還有種忐忑，連忙追了上去。
    許知年站在身後，他看著少年雀躍又謹慎的一點一點試探的靠近那個姑娘，他睫毛微動，看了良久，終究……離開。
    ……
    盛歡拿著書走到座位旁時，顧洲言也跟著走了過來，他甚至還替盛歡拉開了椅子。
    “顧洲言。”盛歡放下書本，黑白分明的眸子裏，好似多了不解“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怎麽一直跟著我。”
    她剛才去選書時，顧洲言就一直沒離開，還很近。
    “沒，沒有。”被這麽一雙清澈的眼睛看著，顧洲言莫名緊張，甚至還覺得領口有些緊。他心想，可能是這身衣裳布料不好的緣故，要不然怎麽那麽不透氣。
    他道“小爺就是覺得這裏還不錯，跟著你走走看看。”
    “行吧。”盛歡沒追究，她坐下來，漂亮的眼睛凝在他身上“顧洲言，我得忙了，你自己玩。”
    顧洲言眼睛猛地瞪大，玩？他才沒有要玩。他心裏忍不住碎碎念，在她眼裏，自己就那麽愛玩嗎？
    他明明是……是……找到理由要反駁時，少女的眼神已經不在他身上了。
    顧洲言眉心一壓，怕人發現異常，掩人耳目一樣的也拿過一本書隨手翻開，目光卻一點一點，不受控製的又移到了身旁少女身上。
    “鳳寧……”
    “顧洲言，以後我再陪你玩，乖，先安靜。”少女的聲音很好聽，壓低時，好似在耳旁劃過，酥酥麻麻。
    那瞥過來的驚鴻一眼，更好似冬日裏開在雪山之巔的雪蓮，讓人沉醉。
    顧洲言所有的話瞬間卡住。
    他耳邊隻剩下那個“乖”字回蕩。
    他開始心潮起伏、波濤洶湧，唇角的笑再沒能壓住，高興的露出了一抹傻笑來。
    一旁伺候的雪青、衛鬆“……”
    小郡王這是傻了？
    不管傻沒傻，兩人作為下人，都是不敢出聲的。
    小郡王可不知道下人的腹誹，他拿著書，半天沒能看進一個字。不多時，那書更是成了擺設，他手肘壓著書，非常安靜，但安靜中，已然支著腦袋看向了身側的少女。
    鳳寧真好看，好認真啊。
    鳳寧看的書是什麽啊？等之後他也去看看。
    這會兒，少女顯然陷入了書中，神情專注，她粉嫩的唇微抿時，好似夏日荷花，泛著清香。
    少女好似在書中看到了什麽要緊的東西，唇瓣輕啟，一張一合。
    顧洲言的視線一瞬間就落到了那起合的唇，喉結不自覺咽動。
    “你看我幹什麽？”盛歡好似察覺到了什麽，突然抬眸。
    顧洲言被抓包，嚇了一大跳，他的臉，更是不爭氣的全都躁紅起來。
    “我，我沒看你。”他欲蓋彌彰，不打自招。
    “顧洲言。”盛歡眯著眼睛，身子卻傾身過來。
    顧洲言心跳直接到了耳朵上。
    尤其看著越來越近的少女，他嗓子眼更是發幹，發緊，手心冒出了一層層熱汗。
    “鳳、鳳寧，你，你……”
    鳳寧靠他那麽近，是要對他做什麽？是不是發現了他的俊朗，想要親他了？如果她想，小郡王點點頭，也不是不行。
    可……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們還沒有正式的婚書，雖然周邊就隻有一兩個宮人，可若是傳出去，肯定有損鳳寧的名聲……
    而且，這會兒讓鳳寧一個女孩子主動會不會不好，要不然……他來。
    “看你的書。”
    就在顧洲言的臉越來越紅、連兩人的孩子名字都想好了時，就被盛歡兩手壓在了桌上。
    那落在肩上的重量一點也不重，反而是那柔荑，好軟，好小。
    ……觸到的地方，顧洲言睫毛微顫，臉上浮現了可疑的紅暈，渾身發麻。
    他鼻尖、身上，還落入了與女子身上一模一樣的香氣……
    “別看我，忙著呢。”盛歡拍了拍他的肩。
    “好，好。”
    顧洲言結結巴巴，回神後，就知道是自己會錯了意。
    小郡王趕緊低頭，翻開書，一頁兩頁……心亂後，翻得飛快。
    盛歡坐回椅子上，愉悅的繼續看書。
    但無人發現，她的餘光已經不著痕跡的看向了顧洲言，見他一副春心萌動、糾結臉紅的樣子，唇角微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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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真純情呢。
    ——
    翌日。
    盛歡在宮中陪著皇後用過了午膳後，就決定回公主府了。
    梳妝時，她難得的又想到了昨日顧洲言的紅臉。
    昨日他在書閣陪了她許久，最後沒辦法要離宮時，那隨口一問，卻裝作無所謂卻藏不住眼巴巴的眼神到現在盛歡想起來，依舊覺得戳人。
    “鳳寧，你都在宮中待了好幾日了，是不是該回公主府了？”
    “你問這個幹什麽？”盛歡挑眉。
    “沒什麽。”小郡王飛快搶答“我隻是好奇。”
    “我這幾日在宮中查一些資料，恐怕還得在宮裏多待幾日。”
    “啊？噢。”小郡王耷拉下眉眼，像被雨淋了的小狗狗。
    “公主，繡宮閣送了新衣裳過來，公主不如今日穿這一身。”
    宮人的聲音，把盛歡從記憶裏拉了回來。
    她看向新衣裳，頷首。
    “嗯。”
    ——
    說來也巧，盛歡離宮前去了一趟天祿殿，出來時，正好遇到了王相。
    王相看到盛歡時，臉色有一瞬間的變化，卻很快轉為恭敬，讓人看不出來。
    “老臣見過鳳寧公主。”
    盛歡點頭，沒有多餘的情緒，至於王相剛才的異樣，別人沒發現，但她看到了他衣袖下微緊繃的手。
    可這些關她什麽事，她沒多理會，抬步，徑直離開。
    王相一頓，眼下，隻看到了那紅衣翩飛的裙角，這一眼，讓他好似回到了那日的大婚之日。
    他兒子死了，可鳳寧公主，卻絲毫沒有傷心的意思就算了。
    她甚至……還穿紅衣。
    “王相，皇上宣您進去。”
    殿內，朱大伴走了出來。
    王相立刻回神。
    “有勞朱大伴。”
    ——
    公主府。
    盛歡一回來，就去看了土豆。
    土豆長勢極好，幾乎快把這一大塊空地占滿。
    “公主，您之前讓找的種子，和提前種下的土豆都快長得一樣了。”
    雪青看著發芽頂開泥土的嫩芽，忍不住感慨。
    這一片的綠色，極有生命力。
    “過不了多久，就能吃上土豆了。”
    盛歡心情頗好，至於雪青口中她讓找的種子自然也是土豆，不過是盛歡從458那裏兌換過來的早熟土豆種子而已。
    土豆提前麵世，自然得更震撼一點才好。
    要更有說服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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