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集:未拆的禮物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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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拆的禮物驚喜
    鍾華跪在地板上時,指腹蹭過紙箱邊緣的膠帶,突然聽見客廳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響。他慌忙把半開的紙箱往衣櫃深處推了推,膝蓋撞到床腳的悶響剛好被啊玉的聲音蓋過:“我買了草莓蛋糕,你要吃嗎?”
    “來了。”鍾華拍了拍沾著灰的手心,轉身時看見啊玉正踮腳把蛋糕盒放在冰箱頂上。夕陽透過紗簾漫進來,在她發梢鍍上一層暖金,女兒念安的周歲照在玄關櫃上笑出兩顆小虎牙。
    “今天整理儲藏室,發現好多沒來得及拆的婚禮禮盒。”鍾華靠著門框,目光落在客廳角落那堆蒙著防塵布的箱子上。兩年前那場倉促的婚禮像場兵荒馬亂的夢,他和啊玉在親友的祝福裏交換戒指,轉身就被新生兒的啼哭拽進瑣碎日常,那些堆在角落的禮物竟一直沒機會開封。
    啊玉擦著手走過來,指尖劃過最大的那個紙箱:“是該整理了,上周念安爬進去差點把自己悶壞。”她彎腰掀起防塵布,露出箱麵印著的燙金喜字,“這個好像是婉清送的,當時她寄來的時候我們正忙著帶孩子,連張感謝卡都沒來得及寫。”
    鍾華的心輕輕顫了一下。林婉清的名字像枚被時光泡軟的貝殼,握在掌心仍能聽見海浪的回響。他記得婚禮前三天收到她從巴黎寄來的郵件,隻有短短一行:“祝你們永遠鮮活,像那年夏天的冰汽水。”
    “明天吧,”啊玉拉著他的手往客廳走,“今天先陪我看念安的周歲視頻。”電視屏幕亮起時,鍾華的目光卻不由自主飄向那個靜靜立在角落的紙箱。
    第二天清晨,念安的笑聲把鍾華從夢裏拽出來。他輕手輕腳溜進儲藏室,借著手機手電筒的光找到了那個印著巴黎鐵塔郵票的紙箱。膠帶封得格外仔細,邊緣還粘著片幹枯的薰衣草,是他和林婉清、啊玉當年在普羅旺斯摘的。
    美工刀劃開膠帶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格外清晰。第一層是揉得蓬鬆的氣泡膜,接著是塊靛藍色的絲絨布。鍾華的手指頓了頓,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巴黎,林婉清穿著同色係的長裙站在塞納河畔,風掀起她的裙擺時,像隻停在岸邊的藍蝴蝶。
    絲絨布揭開的瞬間,木質相框的紋路在光線下浮現。鍾華屏住呼吸捧起相框,玻璃麵擦得一塵不染,裏麵卻不是他預想中的婚紗照或風景照,而是張泛著暖黃的剪影照——三個並肩而立的人影被夕陽拉得很長,手臂交疊的弧度恰好構成顆完整的心。
    他的指尖撫過玻璃上那個最左邊的影子,喉結滾動了一下。那是婚禮前半年,他們三個擠在老家的曬穀場看煙火,林婉清突然舉著相機喊“別動”,快門聲和煙花炸開的脆響重疊在一起。當時誰都沒在意這張照片,沒想到被她悄悄洗出來,還裝在刻著纏枝紋的木框裏。
    相框背麵貼著張米白色的便簽,林婉清的字跡像她說話時的語調,帶著點跳躍的弧度:“影子會散開,但光記得我們站成過一顆心。”鍾華的指腹按在“散開”兩個字上,突然聽見身後傳來抽氣聲。
    啊玉抱著念安站在門口,小家夥的手指正指著相框裏的影子咿咿呀呀。“原來她把這張照片洗出來了。”啊玉的聲音有點發顫,走過來輕輕靠在鍾華肩上,“那天晚上你說要去追她,我躲在柴房裏哭了整整一夜。”
    鍾華的手臂僵了一下。他想起那個暴雨夜,林婉清拖著行李箱站在巷口,雨水順著她蒼白的臉頰往下淌:“我在巴黎等你三個月。”他當時攥著啊玉的手,指甲幾乎嵌進她肉裏,卻始終沒說出那句挽留。
    “後來婉清寄來這箱禮物,附言說‘有些選擇從一開始就分好了岔路’。”啊玉拿起相框,對著陽光仔細看了看,“你看,我們三個的影子明明是連在一起的,卻在地麵上拚出了顆心。”她突然笑起來,眼角泛起細碎的紋路,“就像我們現在這樣,各自走著不同的路,卻都在為對方祝福。”
    鍾華低頭看著念安,小家夥正伸出胖乎乎的手去夠相框,嘴裏發出“咿呀”的聲響。他突然想起上周收到林婉清的郵件,附了張她在非洲草原的照片,身後跟著群穿著校服的孩子,她的笑容比陽光還要亮。郵件末尾寫著:“每次看到夕陽就想起那天的影子,原來最好的陪伴是各自精彩。”
    “把相框擺在書房吧。”鍾華輕輕接過相框,用袖口擦了擦玻璃上的指紋,“正好對著書桌,抬頭就能看見。”啊玉點點頭,轉身去拿清潔劑,念安的笑聲像串銀鈴,在滿是灰塵的儲藏室裏叮當作響。
    暮色漫進窗戶時,相框終於被擺進了書房。夕陽穿過百葉窗,在牆上投下細長的光影,和相框裏的影子重疊在一起。鍾華坐在書桌前,看著那三個並肩而立的剪影,突然明白林婉清的意思——有些情誼從來不會被距離衝淡,就像那些交疊的影子,即使在不同的時空裏,也始終拚得出溫暖的形狀。
    啊玉端著切好的草莓蛋糕走進來,念安趴在她肩頭,正好奇地盯著相框。“婉清下個月要回國,說想來看看念安。”她把蛋糕放在桌上,叉起一塊遞到鍾華嘴邊,“她說帶了非洲的咖啡豆,要親手煮給我們喝。”
    鍾華咬下蛋糕,草莓的酸甜在舌尖漫開。他想起那年夏天,他們三個擠在出租屋裏分吃一塊蛋糕,林婉清搶了最大的那塊,卻偷偷把草莓都撥給了他和啊玉。時光好像繞了個圈,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樣,隻是每個人的臉上都多了些歲月的痕跡,眼底卻依然亮著當年的光。
    窗外的夕陽漸漸沉下去,相框裏的影子被暮色暈染得愈發柔和。鍾華伸手握住啊玉的手,掌心相貼的溫度順著血液流遍全身。他知道有些禮物注定要等很久才能拆開,就像有些情誼,需要用漫長的歲月來證明——無論走多遠,那些並肩站立的時刻,永遠是心底最溫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