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反應很快，迅速屏住呼吸，然後凝聚風牆撐起了屏障擋住了絕大多數的粉末。
    但是邊上的雪萊就沒他那麽熟練了。
    南榮感覺頭頂的傘傾斜了一下，雨水一下子淋濕了他半邊袖子。他趕緊縮起胳膊，往雪萊的方向湊了湊，雖然內心罵罵咧咧的，嘴上還是沒表現出來：“沒事，我在他身上放了點小東西，他跑不了的。”
    “這小子不簡單，搞不好已經騙到活——你幹嘛？”南榮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偏過腦袋，看到雪萊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對方袖子上冰冷的金屬袖口貼得他一個激靈。
    雪萊比他高一些，用這個有些親昵的姿勢攬著南榮，那雙冷翡翠一樣的綠眼睛此時霧蒙蒙的，他湊上來，用鼻尖蹭了蹭南榮的頭頂，嘴裏含糊地念著：“南南……”
    南榮：？
    南榮：“你有病吧。”
    雪萊有點生氣地啃他的臉頰一口，直接把南榮啃懵了。
    對方沒怎麽用力，隻是輕輕咬了一口，跟個曖昧的親吻似的。
    南榮蹭一下跟他拉開了距離，一邊用袖子擦著臉一邊在兜裏翻找著之前調配過的解毒劑：“原來你的幻覺是變成小狗嗎，見人就咬。”
    雪萊不依不饒地湊上來，還語氣委屈地“汪”了一聲。
    南榮歎服，捏著對方的下巴把解毒劑一骨碌灌了下去。
    雪萊還用下巴蹭了蹭他的手指，眼睛彎彎的，很開心的樣子。
    不過很快對方就笑不出來了。
    南榮抱著胳膊走在麵紅耳赤的少年邊上，來時對方還追著給他打傘，現在倒是主動離他半步遠了。南榮靠過去一點，對方就遠離一點，好像他們中間夾著什麽毒障似的。
    “你要不帶著傘走唄。”南榮衝他揚了揚被淋濕的半條胳膊，有點無奈。
    雪萊就把傘又往他的方向傾了一點，自己半個身子都快淋在雨裏了。
    南榮不理解：“幹嘛呀，我又不會笑你，有必要嗎？”
    雪萊不語，耳朵尖紅的像能滴出血來。
    南榮懶得理他，撥弄了一下手心裏的小紙片人，紙做的小手一轉，給他們指了一個方向。
    他歎了口氣，心想要是今天沒下雨就好了，就不用這麽麻煩了。
    小紙片什麽都好，可惜遇水即溶。
    兩人跟著小紙片的指路一路回到貧民窟門口，在轉彎口差點撞上一個女人。
    好在雪萊雖然鬧著別扭但是依然很認真地在看路，及時拉了一把南榮，才不至於撞上。
    那女人是冒著雨走路的，穿著破舊的衣服，臉色非常憔悴，雙眼充血嘴唇皸裂，在看到雪萊的裝束後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撲通一聲跪在泥濘的土路上，砰砰地磕了兩個頭，把雪萊和南榮嚇了一跳。
    女人用絕望的嗓音懇求他們：“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女兒，她已經失蹤兩天了。”
    南榮不顧對方身上的髒汙，一把將她攙扶起來：“您先不要著急，慢慢說，我們會竭盡所能幫助您的。”
    雪萊趕緊跟上來，用傘為兩人遮蔽了大部分的雨水。
    女人一邊哭一邊敘述著，說她前陣子曾聽女兒提起，說在附近認識了一個會讓死人跳舞的哥哥，她當時以為是開玩笑，並沒有深究，直到前天女兒出了門就再也沒有回來。而且鄰裏傳聞都說在附近見過那個偷屍體的賊，這很難讓她不把兩件事情聯係在一起想。
    南榮和雪萊對視一眼，感覺事情朝著最不妙的方向發展而去了。
    南榮安慰了這位可憐的母親半天，並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會竭盡所能去救回她的女兒，這才和雪萊繼續上路。
    天氣很差，雨越下越大了。
    雪萊沒再繼續鬧別扭了，穩當地給他打著傘，兩人順著小紙人指的方向在城郊一帶彎彎繞繞，最終來到一處廢棄的倉庫門口。
    這座倉庫已經空了很久了，門口的鐵柵欄都已經鏽蝕殆盡，隻剩幾根奇形怪狀的鏽紅色鐵杆還在勉強支撐著，在霧氣繚繞的雨幕中像什麽張牙舞爪的妖怪一樣。
    他們很輕鬆地就翻越了鐵門，穿過雜草叢生的小路，湊到倉庫的一扇破敗的窗前。
    窗戶上的玻璃已經碎得差不多了，隻剩幾條爛了一半的木窗欞，走近了就能輕鬆看到倉庫內的情況。
    窗框上結滿了亂七八糟的蛛網，地上滿是厚厚的灰塵，零星分布著一些雜亂的腳印。
    倉庫裏麵沒有隔間，站在這裏就能對整個室內的情況一覽無餘。
    遠處的角落裏聚集著七八個裹著黑色法袍的人，他們腳邊或坐或躺地橫著十幾具腐敗到不同程度的屍體，散發出的令人不適的臭味，擱著這麽遠都能清晰得聞到。
    另一側用繩子捆著幾個人，各種年紀的都有，都是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看著像是貧民窟裏被騙來的。
    南榮眯著眼睛分辨了一圈，光看身形，沒有在那幾個裹著黑袍的人裏找到小維，但是用來追蹤的魔法確確實實指向的又是這裏。
    難道被發現了嗎。
    他沒來得及細想，因為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那群黑衣人正圍在一起搗鼓著什麽，雪萊用聖殿特供的傳訊符往回傳了消息，然後低聲道：“他們趕過來需要一點時間，需要我們先盯住他們，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南榮磨了磨後槽牙：“讓他們快點。”
    他緊盯著那些黑衣人圍住的地方，從他們動作時的空隙間，他隱約看到那群人在往一個小器皿裏倒著粉色的藥粉。
    他們難不成真的想在活人身上試藥？
    南榮作為一名知識儲備豐富異常的黑巫師，對一些常見管控物也略有涉獵。
    曼陀羅花隻生長在靠近死亡紅海的戈壁灘附近，生長習性難以捉摸幾乎無法人工培育，而且采摘難度也很高，稍有不慎吸入一點就會陷入幻覺。
    這玩意的用途很少，而且具有成癮性，幾乎隻活躍在灰色產業線上，因此價格十分昂貴，絕不是一個貧民窟的少年可以負擔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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