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的筆尖一抖，在紙上劃出一道扭曲的弧度。
    怎麽可能？！
    維爾裏希歪了歪腦袋，從他手中接過那隻天平。他把翻過來看了一眼，然後把底下鑲嵌的能源石摳了出來。
    那枚暗綠色的能源石已經不再泛著流光溢彩的光芒，像一塊路邊隨處可見的小石頭一樣。
    通俗點講就是：沒電了。
    南榮鬆了口氣。
    “真是不巧呢。”
    維爾裏希把天平還給他，那枚耗盡能量的小石頭在他指尖靈巧地打了個轉，他思考了一下，提議：“去後勤那再拿一塊能源石吧。”
    “算了，反正也是最後一張了。”南榮在問卷紙上直接打了個勾。
    為了一道題再跑一趟，沒必要。
    維爾裏希立在他身側，一條手臂搭在他坐的椅子靠背上，微微斜傾著身體，看到南榮手裏的名冊，他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維爾裏希：“老師願意信任我，我很高興。”
    南榮雖然不是什麽很迷信的人，但是對方的身份擺在這，畢竟誰也不會去質疑警官頭目會不會是大毒梟吧。
    要是連異教徒都能當上大主教的話，那這聖殿是真的完了吧。
    於是南榮文縐縐地回答：“你是眾望所歸的神使，萬民敬仰的大主教當然不會背叛聖殿。”
    維爾裏希悶悶地笑了兩聲，他抬起手，輕輕地拈起南榮垂落在身後的一小束黑發。
    柔軟的，帶著微卷的發在他手中靈巧地編成一小束細細的長辮。
    他順手把一枝金色的小花編了進去，溫和地開了口：“我其實也不太信世上有神明呢。”
    南榮被這句大逆不道的話衝擊得有點懵逼，以至於沒來得及阻止維爾裏希的動作。
    他眨眨眼：“什麽？”
    然而維爾裏希的表情被隱藏在麵具之下，並不能看清他的神色。
    他的語調依然很平靜，像在吟誦祝禱詞一樣優雅，但是說出口的話語卻堪稱一句離經叛道。
    “如果這世上真的有神的話，為什麽會眼看著遭受苦難的人們而無動於衷呢。人們會把信仰寄托在虛無縹緲的神明上，不過是因為自身的無能為力罷了。老師相不相信，我其實是……”
    維爾裏希的的話語停頓了一下，他的指尖正輕輕攏起南榮的長發。
    他的目光在雪白頸側上那道細紅的指印上停留了一會，麵具下，琥珀色的眼睛愉悅地眯起。
    維爾裏希輕聲道：“被推上這個位置的。”
    鬼才信。
    南榮腹誹著，沒忍住問他：“你平時也這麽狂的嗎？”
    “沒有，這些話隻對老師說。”
    對方語調歡快地放下了手，退開幾步倚靠在堆放著公文的長桌上。他托著下巴，滿意地點點頭。
    南榮歪著頭，看到自己的頭發被編成了一束綴著星辰花的紋理複雜的長辮，他過去幾十年都沒這麽精細地打理過自己的發型，不由頗為驚歎。
    “老師查的事情很快就會有結果的。”維爾裏希笑眯眯地說。
    對方是大主教，知道塞繆爾委托他調查的內容是什麽很正常。
    目前來看，現在遊戲的主線任務就是順著桑德城人口失蹤的案子在慢慢地開地圖——不過主控一直在處處碰壁就是了。
    遊戲都喜歡這樣，主控碰到的所有拿著劇本的幾乎都是謎語人，話隻肯講半截。
    礙事的權貴惹不起，也不能硬打，比如加頓城那個城主，江頌的劍還沒拔出來呢，就被劇情強行轟出門了。
    不過打過了也沒用，劇情還能讓被打敗的npc起死回生，明明被一招秒的黑衣人能像沒事人一樣爬起來，再對他們來一句“就這？”，嘲諷拉滿，堪稱醫學奇跡。
    而暗線跟那群異教徒有關係，代號是k的家夥似乎有著不低的地位。
    前幾天k給了他一張寫著“主城見”的紙牌，主線的案子線索也隱隱約約指向了主城。
    主城裏到底有什麽？
    南榮以前也在主城聖洛亞待過一段時間，自覺那就是座權貴雲集的城市罷了，可能其下的黑暗麵確實要比別的城市很深，但是……
    已經根深蒂固了啊。
    難道主角能憑借一己之力，改變這個腐朽又荒誕的世道嗎？
    南榮歎了口氣，隨口問維爾裏希：“什麽結果？”
    他也就是順口一問，並且做好了大主教再當謎語人的準備。
    沒想到維爾裏希真的回答他了。
    “他們想複活一個人。”
    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他們”是誰？想複活誰？
    於是南榮問了，維爾裏希就回答了。
    “那些異教徒，想複活梅林·穆爾。”
    南榮難以置信：“怎麽可能，梅林都死了五百多年了。”
    他震驚地想，這個世界難道還有招魂這麽邪門的功法嗎？
    維爾裏希仰起頭，望向聖殿的穹頂。
    頂上是如夢似幻的彩色玻璃，牆上繪滿了美輪美奐的壁畫，衣袖袍雲的神隻們舉杯共飲。
    每每這樣仰望的時候，就會無故產生一種暈眩感，好像漫天神隻們真的降臨人間，然後投下漫不經心的一瞥。
    人就會意識到自己的渺小。
    那些人也一樣，螻蟻，竟然妄想堆砌起高塔比肩神明。
    南榮回味過來，眼中染上了震驚：“所以‘梅林’的真假……並不重要？”
    維爾裏希“嗯”了一聲。
    他們隻是想利用梅林的聲名，造一個能供他們掌控的新神罷了。
    “剩下的，就到主城再說吧。”維爾裏希笑眯眯地起身，“雖然我也很想都告訴老師，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大主教送客的意思都這麽明顯了，南榮也不好強留，隻能離開了聖殿。
    這時，他的係統突然叮咚一聲，是江頌給他發了條消息。
    【江頌：哥哥在嗎？】
    【南榮：怎麽啦】
    【江頌：我發現一個z國人和外國人的區別！】
    【南榮：嗯……什麽區別？】
    【江頌：很好，然後你回：他們老外都很直接，喜歡一個人就直說i ove ，但我們z國人就很委婉。】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江頌：他們老外都很直接，喜歡一個人就直說i ove ，但我們z國人就很委婉。】
    【江頌：會小心翼翼問一句“在嗎”】
    南榮：？
    全息遊戲也能被盜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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