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5章 魅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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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建豪可謂是有派頭,身邊保鏢無數,坐在一張大桌子盡頭,旁邊就是他的那些手下,嘴裏叼著一支永遠燃不完的雪茄,手裏拐杖什麽時候都在。

    那根拐杖不是因為他上了年紀所以才準備的必需品,而是他權利和地位的象征,下麵是紫金檀木,上頭更有來頭,帶點光色的龍頭。

    二樓金角和花角兩邊都有很多座位,伍建豪他自己霸占一張桌子。

    “哈哈哈……”伍建豪看到袁天順兩人到來時候大笑起來,“袁老板今晚一定要玩開心,從上到下,從下到上,這兒花樣很多,有什麽不懂的隨時叫我。”

    袁天順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伍建豪的資本不隻批發市場和建材市場,他的資產收入還有入股,他才是真正黑白通吃的人。

    “伍老板盛意邀請,我當然是客隨主便啦,”袁天順坐下來帶著笑意,“據說魅都一共七層,七層都有不同花樣,那咱們從哪裏開始?”

    上次搞掉的建材市場隻是他資產之中的冰山一角,徹底把他弄翻有些白日做夢,就算他人死了,可是他的鬼魂依舊在。

    “聽說,袁老板有個響亮外號叫袁大炮,少年時候也打過擂,並且知道裏麵不少門道,就是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興趣再在擂台上賭一賭?”伍建豪招呼袁天順的不是茶水,而是對方放著兩瓶高檔紅酒,杯子也夠精致,這生活不是有錢人可以享受的,簡直就是有錢人享受的。

    袁天順對自己以前的生活沒做掩飾,笑了一下說:“以前是在擂台上麵拚死拚活,別人在我身上做賭注。現在反過來我在別人身上下賭注,這種感覺當然要嚐試一下。”

    伍建豪把這裏的規矩給袁天順講了一遍,其實不用多講,大家都是誌趣相投的人,隻要有錢,規則什麽的輸個一次兩次自然就懂。

    袁天順今天沒剩多少現金,因為準備來的多餘現金都用在兩把槍上,但是現在找不到機會用伍建豪做實驗看看新買的左輪手槍怎麽樣,因為伍建豪旁邊保鏢太多。

    袁天順運氣還算不錯,買了一場,是他三分之二的資金,但是這一場擂主很給力,一記左勾拳將對手ko。

    東南西北四個場他分別贏了一場,一圈下來已經盆滿缽滿,但身邊還是沒有現金,贏的錢隻有在最後退出才能換取,隻在屏幕上顯示某人名字。

    若果有兩個重名的那就尷尬,但幾乎沒有,就算有,也要把出處地方寫上,永遠不會錯亂。

    “沒想到袁老板這把寶刀還是當年那樣鋒利,我們這些混跡賭場的老家夥大不如從前,將來的世界還是你們年輕人的。”伍建豪舉杯示意。

    袁天順一口喝盡,然後自己給自己滿上。

    看到他自己給自己倒酒,伍建豪在旁邊看不下去,滿臉怒氣吼道:“你們站在旁邊看著呐,老子白養了你們。”

    剛才說普通話不標準那人很快反應過來,連忙道歉說:“我給你打酒老板。”

    他一緊張之下好像還是把“倒酒”說成“打酒”,但似乎也是某些地方的地方口音,袁天順還記得,在鬆北大讀書時候,同學都來自五湖四海,除了普通話之外,大家口音都有些差別。

    伍建豪接著他剛才的話題說:“年輕確實是一種資本,但不見得就是最後贏家。現在這個世界最賺錢的不是在某個行業你是佼佼者,而是在很多個行業你都是翹楚,所以,別老是抓住房地產業不放,試著做做其他的,比如投資。”

    其實在這個問題上袁天順身為天寶公司領導人,他必須要比一般員工看得高遠,他知道一個企業要永久運轉下去,不光是單一資金,要從多方麵周轉起來,所謂東方不亮西方亮。

    但是他的天寶公司剛開始準備轉型就遇到困難。

    “還是伍老板看得深遠,這以後就要多多指教了。”袁天順此刻不得不低頭。

    伍建豪給他講商業生存之道不是今天全部目的,他把雪茄掐滅之後說:“袁老板,這個社會已經不是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時代,那個亂世出英雄的年代已經過去,我們這樣互毆鬥氣當真沒什麽意思。你年輕有力氣,我年長有資金,有沒有想過咱兩合作?”

    “哈哈哈……”袁天順不知道他又要玩什麽把戲,“伍老板你太謙虛,你家底深厚並且老當益壯啊。還有咱們之間隻會存在兩種情況,從事行業不同那叫進水不犯河水。地方不同那叫各自安好,沒什麽像你說的魚死網破。”

    當袁天順說出這話時候伍建豪就覺得他還是太年輕,不懂得“商業”兩個字。

    “那我這樣給你說吧,你知道我的生意隻是一半,”伍建豪決定把自己生涯全部給他吐露,“我在東城是有一定勢力,但這個社會已經沒有許文強,也沒有馬永貞,你說我是老大隻是在你眼中我是老大,其實沒有誰是老大。還有,我在北城投資不比東城少,隻是我的精力在東城而已,現在你的觀念有沒有一點改變?”

    伍建豪說的這些確實讓袁天順震撼,但那不是所有。

    “我知道,現在已經不是你們那個膽大心細就能成功時代,我沒有下海經商,在這個人人可能成為老板時代,我沒有背景,能有今天成就我已經很滿足。或許天寶公司存在時間不長,但我在有生之年一定讓它活得漂亮精彩,讓後來接班人覺得我還不錯。”

    袁天順很固執,伍建豪說的話等於白說,總之就是勸不動。

    “你這人脾氣太固執,有時候是好事,有時候卻不見得。”伍建豪談判從來沒有這麽失敗過,表麵淡定,心裏卻殺心已起。

    “我的脾氣就是沒有脾氣。”袁天順把背往後一躺下去,真心覺得累。

    伍建豪眉頭緊皺,雙手撐在桌子上,用那雙狼眼盯著袁天順,慢慢吐幾個字說:“照你這麽說,我們之間是沒有合作可能了?”

    “伍老板是個聰明人。”袁天順多餘的話沒有。

    伍建豪不再說話,本來今晚讓他向自己低頭,誰知道他底氣十足。

    袁天順不是傻子,倘若當真合作就要被他操控,一旦入股無法回頭,除非自己虧本,他沒有什麽拒絕理由,隻能當場狠話拒絕,這才是袁天順現在作風。

    擂台上選手們還在激烈角逐,兩人已經對峙一番,伍建豪不想在這裏倚老賣老,雖然很想弄死袁天順,但不會在這裏動手,冷靜下來說:“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不能浪費今晚這樣美好時光,去玩遊戲怎麽樣?”

    “伍老板對這些遊戲可能已經厭煩,但我們也是老司機,所以伍老板不一定要陪著我們,要是有什麽要忙的盡管忙去就行,我們哥倆會照顧好自己。”袁天順這推脫不是真的想玩,找個機會溜走才是。

    伍建豪看出來他心思,順水推舟說:“也行,這裏每晚都很精彩,有什麽需要別客氣,盡管找他就行。”說著指指那個普通話說得不標準年輕人,“他話說得不好聽,但是辦事特別給力。”

    袁天順知道這根本就是一個小嘍囉,伍建豪實在沒有什麽誠意,但隻能勉強笑著回答說:“那是當然,都到了伍老板地方,一定要玩開心。”

    “那,玩開心!”伍建豪說完轉身走人,同時告誡身邊人說:“你們不能怠慢袁老板,他是我的好朋友。”

    有些朋友隻是表麵,甚至互相傷害過。

    二樓已經玩過,袁天順沒有多少興趣,但是對於一樓他這輩子是再也不想上去擂台,三樓至七樓的東西他更加沒有興趣。

    伍建豪口口聲聲說打打殺殺沒有什麽意思,可袁天順腦子不傻,眼睛也還靈光,剛才從伍建豪眼神之中已經看出來殺氣,可能現在離開都已經太晚。

    他明白自己隻是有兩把槍,還是懷舊買的兩把左輪,伍建豪在這條道上混,擁有的可能不隻是兩把槍,而且他們隻有兩個人,無論什麽火拚都拚不過。

    “天哥,我覺得那老家夥說得也有道理,現在投資入股很火啊,也很賺錢。”陳浜不明白袁天順做法,下樓時候忍不住問了出來。

    袁天順告訴他說:“那老家夥細思極恐,在他嘴裏投資賺錢隻是坐收漁翁之利,萬一當真跟他合夥,那就是做他手下,一輩子不能翻身。”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陳浜還是不理解。

    袁天順繼續說:“還記得他之前坐過牢嗎?他已經摸清楚我底細,知道幹不掉我,所以要把我收入囊中好為他所用……”

    袁天順說到這裏時候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後麵跟著一個人,不是偷偷跟蹤,而是正大光明。

    跟蹤的人不是別人,還是那個普通話說得不標準的年輕人。

    “我們玩我們的,你跟著幹什麽?”袁天順突然轉身回去。

    “我們老板要我把你們伺候好。”他終於說清楚。

    “我們兩個大老爺們兒的,自己照顧得好自己,這麽晚了你先回去照顧自己老婆孩子吧,千萬別姓王了。”陳浜明白過來,這是尾巴。

    “我不明白你們什麽意事。”他又把意思說成意事。

    袁天順知道這是伍建豪派來的眼線,目的就是要知道他們兩人動向,免得到時候動手不知道人在何處。

    而在二樓上的某個地方,總之袁天順看不見的角落,伍建豪已經開始安排手下說:“不管他們從哪個門出去,隻要一有機會就動手,做幹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