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剛亮，陳峰往煤爐裏添了把碎炭，砂鍋裏的牛骨湯正咕嘟冒泡。陳素蘭掀了掀眼皮，藍布袖套滑到腕子上，手背的淤紫淡得幾乎看不見了——這是昨晚那碗湯的功勞。
    "阿峰，你去忙吧。"她聲音輕得像片雲，"媽喝了湯，骨頭縫裏暖烘烘的。"
    陳峰把保溫桶塞給她，轉身剛要出門，院外傳來馬蹄聲。蘇清雪的月白武服掃過青石板，腰間寒星劍的劍穗被風吹得直顫："走，去蘇家食武閣。"
    食武閣的朱漆門半開著，門楣上"食武同修"的金漆有些剝落。庫管老周正蹲在門檻上嗑瓜子，見蘇清雪過來，慌忙把瓜子殼踢進磚縫："二小姐，家主說新到的星草要......"
    "我是蘇家繼承人。"蘇清雪站定，寒星劍在鞘中輕鳴，"星材庫的鑰匙，拿來。"
    老周的手在褲腰上蹭了又蹭，從懷裏摸出銅鑰匙。星材庫裏潮乎乎的，黴味混著青草香。十筐星草碼在木架上，草葉尖還凝著水珠——說是新到的，葉梗卻泛著暗黃。
    陳峰蹲下身，指尖劃過地麵的草屑。《星鑒》殘卷從袖中滑出，紙頁忽啦啦翻到"血煉烙痕"那章。他捏起一點碎末湊到鼻端，殘卷上騰起淡紫微光，字裏行間滲出暗紅："與夜市暴走星能同源。"
    "清雪姐！"他攥緊殘卷，"這星草被血煉過。"
    "放肆！"
    蘇明遠的聲音像塊冰砸進來。他穿墨綠錦袍，腰間銀質食武閣令牌晃得人眼暈，身後跟著五個執黑鐵棍的執法隊。"家主特意交代，星草是給食武閣的賀禮。陳峰一個賣牛雜的，也配查蘇家的東西？"
    蘇清雪擋在陳峰身前："賀禮？上月青河市死了三個凝氣境武者，都是星能暴走。你說的賀禮，莫不是天樞盟的血煉星材？"
    蘇明遠笑了，眉尾挑得更高："血煉？證據呢？"他伸手要奪陳峰手裏的殘卷，陳峰本能後退，後背撞在木架上。
    "當啷"一聲，半筐星草翻倒在地。陳峰彎腰去撿，《星陣》殘卷從懷裏滑出來，沾了草屑的紙頁突然發燙。地麵青磚縫裏泛起銀星，像有條發光的線，順著牆根爬向後廚。
    "星能共鳴！"蘇清雪抽劍出鞘，劍尖指向後廚，"地下有東西。"
    後廚灶台上還堆著沒洗的砂鍋，陳峰掀開最裏邊的木鍋蓋，鍋底刻著模糊的星陣紋路。他按陣眼位置一推，灶台"哢"地轉了半圈，露出個黑黢黢的洞口，黴味混著鐵鏽味湧出來。
    "密室通道。"蘇清雪用劍尖挑起洞邊的蛛網，"我從小在蘇家長大，竟不知食武閣還有這地方。"
    蘇明遠的臉白了一瞬，旋即扯著嗓子喊："執法隊，把這兩個擅闖密室的賊拿下！"
    陳峰攥緊《星陣》殘卷，殘卷上的光更亮了。他衝蘇清雪使個眼色，兩人同時衝進洞口。背後傳來鐵棍砸地的悶響，蘇明遠的罵聲被風聲截斷："陳峰！你活不過這個月——"
    地道裏很黑，隻能摸著牆走。陳峰摸到塊凸起的磚，輕輕一按，頭頂的石縫漏下光來。借著那點亮，他看見牆上刻著一行小字："星衛後裔，見陣即歸。"
    蘇清雪的聲音從前麵傳來："陳峰，過來看看。"
    他快步走過去，就著她劍上的冷光，看見地道盡頭有扇石門，門楣上刻著星衛的紋章——是昨晚圍裙上的那個圖案，在劍光照耀下，正泛著淡金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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