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屋的燈芯劈啪跳了兩下，陳峰的手指正抵著銅渣上的烙痕。蘇清雪湊近些，袖中寒星劍的冷意混著藥香漫過來："這紋路像星陣，倒比蘇家金閣的聚星陣多了道彎。"
    "《星鑒》說，這是暴星粉的引子。"陳峰翻開殘卷，墨跡裏浮起淡紅的星能軌跡，"前日趙三突破時，湯裏的星能就帶這股子腥。"
    外頭突然傳來敲梆子的響。陳峰掀開門簾，見吳伯正踮腳往牆上貼黃紙，周圍幾個攤主抻著脖子看。"湯鬥帖！"有人喊了一嗓子，人群嗡地圍過去。
    "小峰！"吳伯招了招手，黃紙在風裏抖，"鐵勺王下戰帖了，三日後內區湯鬥場見。"
    陳峰走過去，黃紙上的墨字還沒幹透："星能湯榜首鐵勺王，邀陳峰一決湯鬥。"他摸了摸紙角的紅印，是夜市盟的戳——按老規矩，這帖一貼，三天內誰都不能改主意。
    "鐵勺王？"蘇清雪跟出來，眉峰微挑，"內區湯鬥榜榜首，我在蘇家食武閣聽過他名號。"
    吳伯摳了摳後槽牙："那老梆子，守著木屬性星能湯熬了二十年。上月我去他攤前，還見他勺裏泡著星草——偏不用帶血星核，活該被天樞盟壓著升不了位。"
    陳峰捏著戰帖，指節發緊："他為何找我？"
    "湯鬥場的規矩，新占了內區攤位的，得接榜首的挑戰。"吳伯往地上啐了口，"再說你那星隕鍋熬的湯，最近把外區的窮小子們都喂出星斑了，能不招眼？"
    蘇清雪忽然拽了拽陳峰的衣角，腕上的銀鈴輕響："我今日去蘇家星材庫，得了兩樣好東西。"她從包袱裏取出個青瓷罐，掀開蓋，裏頭躺著條半透明的魚，鱗上閃著細雷紋，"雷紋魚，雷屬性星材；還有赤焰椒。"她又摸出個紅布包，辣椒籽沾著火星似的星能。
    陳峰湊近聞了聞，《星鑒》殘卷在兜裏發燙。他捏起粒椒籽，舌尖輕舔——辛烈裏裹著股暖融融的星能，像冬日曬過的棉被。"火屬性，純度八成。"他抬頭笑，"比夜市賣的強多了。"
    蘇清雪耳尖微紅，別過臉去："蘇家金閣的星材庫，總比外頭幹淨些。"
    天擦黑時，陳峰蹲在攤位前擦星隕鍋。銅鍋嗡鳴著，把夜市裏散著的星能往湯裏吸。忽然有人拍他後背，是吳伯，手裏提了壺燒刀子。
    "跟我走。"吳伯灌了口酒，酒氣混著星能的甜，"去密室說點體己話。"
    夜市盟的密室在攤位底下，掀開青石板，沿梯子往下走三步就是。吳伯劃亮火折子，牆上掛著塊發黑的玉牌——和陳峰家傳的星隕鍋紋路一模一樣。
    "鐵勺王，是星衛舊部。"吳伯摸了摸玉牌，指節上的老繭蹭得牌麵發亮，"當年星隕之戰，他跟著你爹守星門碎片。後來天樞盟圍剿星衛，他斷了兩根肋條才逃出來。"
    陳峰喉嚨發緊："那他為何要跟我湯鬥？"
    "星衛的傳人，得能扛住星能反噬。"吳伯把燒刀子塞給他，"他那木屬性星能湯，看著溫和，實則能試出你星隕鍋的底——要是連他的星草陣都壓不住，往後天樞盟的招兒，你更接不住。"
    陳峰捏著酒壺，酒液在火折子光裏晃："吳伯，我爹......"
    "等你過了湯鬥這關。"吳伯拍了拍他肩膀，"有些事，該讓你知道了。"
    回攤位時，月亮已經爬上屋簷。陳峰遠遠看見個瘦高個，左腿一瘸一拐地往煤堆裏塞東西。他眯起眼——是周林，眉骨的朱砂痣在夜色裏像滴血。
    "送煤的？"陳峰故意提高嗓門。周林猛地轉身，左腿卻沒打彎。他幹笑兩聲，扛起煤筐就走，煤渣撒了一地，裏頭混著些淡紫色的粉末。
    陳峰蹲下身，用《星鑒》殘卷掃過粉末。殘卷上騰起股腥氣，墨跡裏浮出"天樞·汙"三個小字——是暴星粉，能攪亂星能的玩意兒。他捏起把煤渣，攥得指節發白。
    星隕鍋突然嗡鳴起來，聲音比往日更急。陳峰望著牆上的湯鬥帖，又摸了摸兜裏的雷紋魚，嘴角扯出個笑——三日後的湯鬥場，該來的，都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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