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裏的夜風吹得人骨頭縫兒發寒。陳峰抱著吳伯出了巷子口，天已蒙蒙亮，青河市的早霧裹著油腥氣漫過來。李守真捂著肚子，血把灰衣浸成深褐，走兩步便踉蹌，蘇清雪扶著他胳膊，寒星劍在地上拖出刺啦刺啦的響。
    "先去密室。"蘇清雪抹了把臉上的血，不知是李守真的還是自己的，"吳伯得躺熱乎地兒，老李這傷...得看星能。"
    夜市盟密室在老槐樹底下，磚縫裏長著青苔，推門進去有股潮黴味。陳峰把吳伯放在草席上，老人的手涼得像塊冰，搭在腕上的脈跳得虛。李守真歪在牆角，額頭滲著冷汗，氣海位置鼓著塊青紫——是星能暴衝留下的傷。
    "氣海裂了道縫。"蘇清雪掀開他衣襟，指尖蘸了點星能，輕輕按在傷口邊，"星能漏得太快，普通丹藥壓不住。"她抬頭看陳峰，"你那口鍋...能熬點帶星能的湯麽？"
    陳峰一愣。前兒幫王二突破鍛體境，趙三卡凝氣境那會兒，牛雜湯裏的星能溫溫的，確實能往人經脈裏鑽。他摸了摸懷裏的星隕鍋，鍋底的星紋還泛著淡紫，"我去廚房。"
    廚房在陳峰家後屋，土灶上堆著半筐星草——是前兒蘇清雪從蘇家食武閣順來的，說這草能補星能淤塞。陳峰往鍋裏倒了牛骨，又撒了把星草，水剛燒開，鍋底的星紋突然亮起來，像有星星在鐵裏打滾。
    "嗤——"
    水汽裹著星輝冒出來，在鍋沿凝成小水珠，滴進湯裏泛開銀紋。陳峰攪了攪湯勺，湯頭變得稠了些，湊到嘴邊嚐了口，舌尖麻酥酥的，是木屬性的溫，和星草的修複勁混在一塊兒。
    等他端著湯回密室，李守真已經昏過去。蘇清雪掐著他的人中，"灌下去。"
    陳峰舀了勺湯，順著李守真的嘴角喂進去。老人的喉結動了動，原本灰白的臉慢慢透出點血色。蘇清雪把手按在他氣海處，眼睛突然睜大，"星能在長！那湯裏的星能正順著裂痕往裏鑽，像在補牆縫似的。"
    陳峰又喂了兩勺。李守真的手指動了動，咳嗽起來，"好...暖。"他抓著陳峰的手腕，"這湯...比星衛的星隕爐還妙。"
    吳伯突然哼了聲。陳峰轉頭看，老人的手指正抓著草席，眼尾濕了片，"阿遠...阿遠的鍋..."他聲音啞得像破風箱，"沒白...沒白傳。"
    "吳伯醒了！"蘇清雪撲過去，摸他額頭，"燒退了，星能淤塞也鬆快些。"她衝陳峰笑，眼尾還沾著血，"你這鍋，能續命。"
    正說著，外頭傳來砸門聲。王二的大嗓門兒炸響："峰子！開開門！"
    門一開，王二擠進來，肩頭上搭著塊藍布，趙三跟在後邊，絡腮胡上沾著草屑。王二把藍布往桌上一攤，裏頭躺著半塊青銅令牌，刻著"星衛"二字，紋路和陳峰懷裏的玉牌能接上。
    "吳伯昨兒讓我們捎的。"趙三搓了搓手，右肩的燙傷疤跟著動，"他說要是他走了，這東西得給小峰。"
    王二蹲在草席邊看吳伯，紫黑色的淤斑在臉上晃，"外區這兩天不太平。"他壓低聲音，"有人賣帶血的星核，說是從隕星海撈的。張嬸家小子喝了摻那星核的湯，吐了半盆黑血沫子，氣海讓怨氣啃得跟馬蜂窩似的。"
    陳峰捏著青銅令牌，牌麵還有吳伯的體溫。蘇清雪摸著寒星劍的劍柄，"帶血星核...天樞盟的老手段了。"她看向陳峰，"得查查是誰在賣，別讓更多人遭殃。"
    李守真突然拽了拽陳峰的衣角，指了指青銅令牌，"星衛的牌...九塊。"他咳了兩聲，"湊齊了...能開星門。"
    吳伯的手從草席上抬起來，碰了碰陳峰的手背，"拿回來..."他的聲音輕得像片葉子，"該拿的...都拿回來。"
    窗外的早霧散了些，陽光透過黴斑斑的窗戶紙，照在星隕鍋上。鍋底的星紋亮得刺眼，把湯裏的星輝都映在了牆上，像片落進人間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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