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落得快，夜市的燈籠剛掛上第三排，蘇清雪的銀鈴突然急響。她按了按劍穗，眉峰一挑："密室方向。"
    陳峰解下圍裙，星衛紋章還沾著湯漬。李守真摸了摸腰間鏽劍，灰布鬥笠壓得低："走。"
    蘇家密室的暗門藏在食武閣後廚殘架下，蘇清雪蹲下身，指尖擦過石縫裏的小月亮標記——幼時她蹲在這裏偷吃星草糕，偶然發現的。石磚"哢"地錯開時，黴味混著血腥味湧出來。
    密室裏燭火亂晃，靠牆的檀木櫃敞著，本該鎖在最底層的契約定製副本不翼而飛。牆角縮著個穿青衫的老仆，喉管翻著血泡，右手還攥著半塊碎玉——蘇家客卿的腰牌。
    "北鬥紋。"李守真突然低喝。陰影裏轉出個人，左臉刺著七星，紅得發暗，像剛蘸了血。玄鐵判官筆在掌心轉著，筆杆纏著的金漆星能鏈泛著紫霧。
    "蘇小姐。"那人笑了，"天樞盟要的東西，你留不住。"
    蘇清雪抽劍，寒星劍嗡鳴震得燭火一跳。李守真的灰衣卻先掠過去，快得像道風——正是星流步。鏽劍挑向判官筆，"當"的一聲，星能鏈斷成幾截，筆杆裏滾出顆青黑星核，甜腥鏽味漫開。
    "帶血星核！"陳峰喊。他嚐過這種味，夜市暴走的星能裏就有。
    那人大怒，判官筆直刺李守真心口。李守真側閃，鏽劍磕開筆尖，卻沒防著對方左掌——掌心凝著團黑星能，"砰"地拍在他腹部。李守真悶哼，倒退兩步撞在牆上，嘴角滲血。
    "老李！"陳峰要衝，被蘇清雪拽住。她的劍網已織成，寒光裹著星能罩住那人："敢傷我盟友，你走不出這密室。"
    "走？"那人怪笑，"我要的是命。"他指尖彈開星能鏈殘段，地上突然亮起北鬥陣紋。陳峰這才發現，老仆的血早滲進磚縫，畫出半幅星圖。
    密道裏傳來腳步聲，又急又重。吳伯扶著牆擠進來，藍布衫浸透冷汗，左手少兩根的殘指還滴著血——他是爬過密道來的。"小峰！"他喊，"按...銅匣！"
    蘇清雪反應快，拽過陳峰衝到牆根。牆上嵌著個銅匣，她摸出腰間玉佩——刻著七星暗紋的蘇家信物，往匣口一按。"哢嗒"聲裏，地麵石磚緩緩翻轉，露出底下的星圖：七顆星子裹著扭曲火焰，紋路竟和陳峰擺攤時撞碎的黑鐵一模一樣。
    "星門碎片..."吳伯踉蹌著撲過去，殘指撫過石磚，"當年...我和老陳頭守的...就是這東西。"他轉頭看陳峰，眼眶發紅，"半塊玉牌...在我懷裏。"
    陳峰蹲下身，從吳伯衣襟裏摸出半塊青銅牌，"星衛"二字刻得深，摸上去硌手。吳伯抓住他手腕，力氣大得驚人："地脈下...星門鑰匙...要接上..."
    那親衛突然暴起，判官筆穿透蘇清雪的劍網，直取吳伯後心。陳峰想擋，李守真的鏽劍卻先到了——他捂著肚子，血把灰衣染成暗紅，劍卻穩得很，"當"地挑開筆尖。
    吳伯的手垂下來。陳峰摸到他脖頸，涼得像塊冰。老夜市盟的掌控者，星衛餘部的最後火種，就這麽閉了眼，半張臉還沾著密道裏的土。
    "老吳！"李守真吼，鏽劍墜地。他踉蹌兩步，跪在吳伯身旁，伸手合上那對還睜著的眼。
    那親衛見勢不妙，轉身要鑽密道。蘇清雪的寒星劍追過去，劍尖挑斷他左腿筋。他摔在星門碎片紋路上，疼得直抽氣："天樞盟...不會放過你們..."
    "盟裏的人，我見一個殺一個。"蘇清雪的劍抵著他咽喉，星能凝出白霜，"說，血煉作坊在哪？"
    那人閉緊嘴。陳峰摸出星隕鍋——白天熬湯的鍋還揣在懷裏，鍋底的黑鐵碎片突然發燙。他想起擺攤時撞碎的那塊，從兜裏掏出來。兩塊黑鐵相觸，騰起淡紫的光，照在吳伯給的玉牌上，青銅泛出銀紋，和黑鐵的星圖嚴絲合縫。
    "走。"李守真扯了扯陳峰衣角，"帶老吳回去。"他咳了兩聲，血濺在星門碎片紋路上，"這密室...留不住了。"
    陳峰抱起吳伯，老人的身子輕得像團灰。蘇清雪收劍，踢了那親衛一腳："留口氣，等我審。"她摸出塊星能布，裹住契約空匣，"這東西，天樞盟要，我們偏不給。"
    密道外的夜風卷進來，吹滅了燭火。陳峰望著黑暗裏淡紫的光，吳伯的話還在耳邊："星衛的後裔...把該拿回來的...拿回來。"他摸了摸懷裏的玉牌和黑鐵，燙得掌心發紅——像團火，燒得人眼睛發酸。
    李守真捂著肚子走在前麵，血滴在密道石磚上，連成串。蘇清雪走在最後，寒星劍的銀鈴還在輕響，像在替吳伯唱首沒唱完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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