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漫過青河市夜市的屋簷，陳峰已蹲在攤位前擦那口星隕鍋。鐵勺刮過鍋底的鏽痕，發出細碎的響，混著巷口賣豆漿的吆喝，倒比往日多了幾分沉鬱。昨夜玉牌的事在他心裏壓著，左眉骨的淺疤跟著抽了兩抽，他揉了揉，掀開竹簍上的藍布——今日的牛骨還浸在清水裏，泛著青白的光。
    忽聽得"哢"一聲輕響。陳峰手頓住，湊近看時，最上麵一根牛骨側麵裂開蛛網狀的暗紋，紋路深灰帶褐，像被誰用鏽釘釘過似的。他捏起牛骨對著光，暗紋竟順著骨縫往深處爬，指腹蹭過，有細微的紮手感。"蝕星者？"他喃喃，想起前日王二說後巷撿到帶血星草的事，後頸頓時起了層雞皮疙瘩。
    "陳峰！"
    蘇清雪的聲音從巷口傳來。她今日沒束高馬尾，碎發沾著晨露，月白武服下擺沾了星塵——定是連夜趕過來的。陳峰把牛骨遞過去："您看看這個。"
    蘇清雪接過，從腰間取出個青銅匣。匣蓋一開，陳峰便聞見股清冽的星香——是《星鑒》殘卷。她翻到蝕星篇，指尖撫過牛骨暗紋，殘卷上的金漆突然浮起，在牛骨表麵投出暗紅影子。"鎖脈星能。"她皺眉，"和前日趙三走火入魔時的症狀一樣，這骨頭被蝕星者的侵蝕性星能醃過。"
    陳峰的指甲掐進掌心。他想起昨夜玉牌上的星衛刻痕，又想起母親床前那半塊玉佩，喉結動了動："能查到源頭麽？"
    蘇清雪合上殘卷，青銅匣"哢"地鎖住："星能殘留太淡。"她望向攤位後的老牆，牆根還堆著前日熬湯的煤渣，"但至少說明......"
    "他們盯上你了。"
    話音未落，巷口傳來敲梆子的響。收泔水的老張頭挑著桶經過，桶裏飄著半塊牛骨，暗紋在汙水裏忽隱忽現。陳峰攥緊牛骨，指節發白。
    是夜，天樞盟青河分盟地牢泛著黴味。周正豪的玄色繡金長袍沾了血，星核戒指在燭光下泛著幽藍——那是怨氣凝的光。地牢最深處，個穿灰布短打的漢子被星能鎖鏈釘在牆上，胸口插著把染血的匕首，星竅境圓滿的氣息正隨著血珠往外滲。
    "說，誰讓你來查血煉星核的？"周正豪蹲下來，戒指抵著漢子下巴。漢子咳了口血，眼睛卻亮得瘮人："星衛......不會絕......"
    "星衛？"周正豪笑了，指節捏得哢吧響，"老子當年殺的星衛遺孤，比你喝過的湯還多。"他猛地拔下匕首，漢子的氣海"轟"地炸開，星能如紅霧般湧出來。周正豪張開嘴，星核戒指突然發燙，戒麵的血紋瘋了似的往他手背爬——是反噬。
    "操！"他罵了句，強行吞下半團星能。喉管像被火燙過，腥甜的血順著嘴角淌，滴在玄色長袍上，暈開朵醜惡的花。可他的星宮裂痕卻在慢慢愈合，那種撕裂的疼輕了些。他用袖子擦了擦嘴，盯著地上的屍體冷笑："每月補一次，夠撐到殺陳峰那日。"
    陳峰的攤位燈還亮著。他跪在星隕鍋前，左手攥著寒星劍，右手握著刻刀——蘇清雪借他的，說是能鎮星能亂流。鍋底的聚星鎖靈陣主紋已刻了大半，刻刀劃過星隕鐵，濺起細小的火星。他額角滲著汗，想起《星陣》殘卷裏的話："陣成則星能鎖，湯沸則氣海凝。"
    "峰子！"
    牛大壯的嗓門從巷口傳來。這漢子今日穿了件新布衫，胸口的星斑淡了不少——上次試湯後，他從凝氣初期跳到了中期。陳峰抬頭笑："來得巧，正要請你試新湯。"
    牛大壯搓著手湊近，鍋沿剛掀開條縫，他就"咦"了聲："這味兒......比往日醇！"他捧起碗喝了口，喉結動了動，突然閉眼。陳峰盯著他的丹田位置——那裏有團淡銀色的光在轉，轉速越來越快，"一、二......九！"蘇清雪數到第九轉時，牛大壯猛地睜眼，眼裏亮得像有星子落進去。
    "九轉星旋！"他摸著丹田笑，"峰子，這湯的星能融合率......怕有九成五？"
    陳峰摸了摸鍋底的陣紋，指尖還沾著星隕鐵的碎屑。夜市的風卷著湯香往巷外飄，他望著遠處天樞盟分盟的飛簷，左眉骨的淺疤又燙了起來。牆根的煤渣堆裏，半塊牛骨的暗紋在月光下泛著幽光，像雙藏在暗處的眼睛。
    "明日......"他輕聲說，"該去查查這些骨頭的來路了。"
    蘇清雪站在他身側，寒星劍的劍柄抵著後腰。她望著陳峰掌心裏的星隕鍋，鍋底的陣紋在火光下泛著金紅，像團燒不熄的火。後巷傳來更夫打更的響，"咚——"，敲碎了夜的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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