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合適，好像給你我定做的一樣。”簡雲看看自己又看看馬清。
    馬清感到疑惑，他低聲說：“這樣的衣褲平日裏誰穿啊，可是他們馬上就拿出了適合我們的，你看出什麽問題沒？”
    簡雲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衣服，再看看馬清：“什麽問題？”
    “這身衣褲顯然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定做出來，即使能做，也沒有人給我們量過身材，隻可能是從祖府現成的衣褲中挑的。能挑出和我們身材這麽合適的衣褲，說明祖府上這樣的衣褲非常多，他為什麽會有這麽多這樣的衣褲？”
    “哼，抓我的時候，他們十幾號人都穿成這樣。”簡雲伸展著雙臂和腿，似乎很滿意這身衣服，“綢的，又輕又結實。”
    “穿著去賣命，倒是不錯。”馬清上下打量簡雲，就像幫他參考一件時裝。
    簡雲立刻收起了得意，臉一橫瞪著馬清道：“他媽的不說好話，老子睡覺去了。”氣哼哼進了裏間臥室。
    馬清也感覺一陣發困，他伸了個懶腰：“吃飽就犯困，人真不能吃飽。”
    不知睡了多久，馬清突然被簡雲一巴掌拍醒，定睛一看，簡雲已經竄到了外屋。馬清一下子就清醒了。
    馬清剛從床榻起身，就聽“噶”的一聲，外屋大門被飛速打開。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哈哈，簡老弟，隻一年多不見，你功夫又精進不少。”
    “知道祖大人來了，特來開門。”簡雲笑著答。
    馬清忙下了床榻來到外屋。
    祖逖頭戴一頂淺黃白色鹿皮皮弁，一身絳色戎服，一個跨步走了進來。後麵緊跟著的祖約頭戴著像小沙發一樣的平上幘小冠，也穿著一身絳色戎服，手中提著簡雲的小皮囊。小皮囊鼓鼓的。韓潛和馮鐵都頭戴幅巾，身著青色短衣窄袖。
    透過大門的屋外已經是黑漆漆一片，三麵牆上原本五六尺長的蠟燭，現在已經快燃盡了。
    “祖大人。”馬清對祖逖拱手，對其他人隻是用眼光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祖逖對馬清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兩張小桌。桌子上放著幾乎光盤的飯碗和菜碗。祖逖笑著對馬清和簡雲道：“二位養精蓄銳得如何了？”
    馬清看了簡雲一眼。簡雲也看著馬清。馬清對祖逖笑道：“吃飽喝足，也睡好了。”
    “好。”祖逖的笑臉嚴肅起來，他伸手有力地一指地板，“二位請坐。”又有力地收回手，自己先跪坐了下來。
    馬清答應一聲“諾。”在祖逖對麵兩三步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簡雲也答應一聲，挨著馬清坐下。
    祖約低頭看了看地板，在祖逖身後靠左的地方慢慢坐了下來。祖約落座後，韓潛和馮鐵也分別在祖逖身後右方坐了下來。
    祖逖的手掌在地板上擦了幾下，伸手從戎服衣襟內取出一個疊成小方塊的紙：“長沙王啟上詔。”他將詔書小心翼翼攤開，有約半尺見方。
    祖逖將詔書放在地板上，手巴掌叉開五指按著詔書轉了一個圈，將詔書麵對馬清和簡雲：“請看。”
    詔書上用隸書工整地寫著：京城危急，公，濟世寧國之才，望克日發兵襲顒賊，弼成王事，克定禍亂之功。
    左下角蓋著紅紅的皇帝玉印。
    馬清一邊看一邊低聲念，待他念完簡雲也就看完了。
    “送給誰？”簡雲抬頭看著祖逖，似乎很熟悉這個套路。
    “雍州刺史劉沈劉道真大人。”祖逖直起身子，深深吐了一口氣道。
    簡雲從地上拿起詔書。他將詔書對折起來，三折兩折就成了指甲蓋那麽大。他又將指甲蓋那麽大的詔書塞進了頭頂像金字塔一樣的發髻裏。
    簡雲在做這幾個動作時，包括馬清在內的五雙眼睛都嚴肅地看著他，現場一片安靜。當他將詔書藏進發髻後，祖逖莞爾一笑，又拿出一塊塗著黑漆的半個巴掌大的木牌。
    “這是長沙王府的腰牌，拿著。”祖逖將木牌遞給簡雲。
    簡雲挑眉看了一眼祖逖，又低頭看了一眼腰牌，三角眼中的黑眼珠子動了兩下，身子卻沒有動。幸福來得太突然，他有些不敢相信。
    祖逖瞪著眼將木牌又往他身前送了送，他才抬起一隻手從祖逖手中抓過腰牌，一把放進了自己的黑色衣襟內。
    “有此腰牌，你就是長沙王府的人，多少人想要都要不著。”祖逖用不容爭辯的語氣說。
    簡雲一言不發。
    “回來你就不用去軍中了，先來我這兒，我親自帶你去長沙王府。”祖逖一副居高臨下的神態，就像通知一個麵試的人明天上班。
    簡雲挺起了胸脯，轉頭看了看馬清。馬清神色不改，隻是看著前方，就像沒有聽見他和祖逖的談話。
    簡雲又轉過頭去，神色堅毅，就像要去完成一件偉大的事業一樣，對祖逖狠狠地點了兩下頭。
    祖逖對簡雲翹了翹棱角分明的嘴角，表示讚賞，又轉頭對馬清道：“阿清，長沙王殿下對你也很看重，他要你給他當假司馬，你送阿雲回來後立刻來我府上，我帶你去見殿下。”
    馬清拱手對祖逖道：“祖大人，這次行動的主角是簡雲。”馬清看了看簡雲，又回過頭對祖逖道，“小人隻是護送，為兄弟，為百姓略盡微薄之力而已。昨夜一戰，小隊死傷慘重，小人還活著，非小人刀槍不入，是死傷的弟兄們為小人當了刀箭，此行若能活著回來，小人還是想和弟兄袍澤們在一起。”
    祖逖身後的祖約偏著身子過來看著馬清，那眼神就像看怪物一樣。韓潛也驚訝得拉長了那張馬臉。馮鐵著急得兩隻大手在跪坐的大腿上快速摩擦了幾下。
    祖逖藏在深眼窩裏的眼珠子在馬清的臉上掃了一圈，那張敦厚的臉凜然起來，他搖著頭：“馬清，你還是太年輕，想得太天真。”
    馬清拱手道：“願聽大人教誨。”
    祖逖跪坐著直起身子：“祖某也快到不惑之年了，走的路比你過的橋多，雖身在廟堂，江湖上也結交了不少弟兄。遠得不說，祖某身邊的生死弟兄就不少。”他轉了轉頭，向馬清示意身後的韓潛和馮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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