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大哥，還就是我。”馬清豎起大拇指指著自己的鼻子，“別人挨得了你五箭？一箭就趴下了。”
    蔣寬笑著拍了拍馬清的上手臂：“你小子，嚇出我一身冷汗，你還開玩笑。”
    馬清左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今天真是領教了，你的箭法。”右手向他一伸大拇指，“厲害。”
    蔣寬平日裏對任何事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向來沉穩坦然，此時不好意思地搖搖頭。
    “阿寬，阿清是大氣的人。”方勇一拍蔣寬的背，又對馬清道，“這兩天，我們什隊增加了幾個兄弟，又滿員了。”
    一位身材單薄，身上半身皮甲顯得寬大的刀盾士兵來到麵前：“馬大哥。”
    馬清定睛一看，士兵皮膚黝黑，一臉稚氣，正是方勇的小兒子方信。他一把抓住方信的手臂：“阿信，是你啊。”
    方信見馬清認出他來，高興得咧嘴笑了起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馬大哥，是我。”
    馬清高興地對方勇道：“方隊，你果然把這事辦成了。”
    “當然，我方勇麵前，天下無難事。”方勇手一揮，又吹起牛來，好像忘記了他當初是怎麽求馬清向長沙王進言的。
    馬清隻閉著嘴笑。
    “高山。”方勇喊。
    “在。”身材勻稱，提著長戟的高山來到麵前。他向馬清微微彎腰：“馬兄。”
    “四隊隻剩下阿山一個，現在他來我們隊了。”方勇的聲音沉悶起來。
    那一晚馬清已經見證了高山殺敵的英勇表現。他拍了拍高山的肩膀：“阿山，我們已經並肩作過戰，就是老兄弟了。”
    阿山咬著嘴唇，睜著一雙有些凸出的眼睛，用力朝馬清點了點頭。
    “你們過來。”方勇朝兩個新麵孔揮手。
    兩人來到麵前。
    方勇指著一名矮個子厚嘴唇，後背插著兩柄蒜頭短錘的士兵對馬清道：“熊易。”熊易彎腰朝馬清行拱手禮，粗著嗓門道：“馬兄，那晚一戰你大顯神威，方隊都和我說了。”
    馬清回禮道：“熊兄，以後都是弟兄了。”
    方勇拍拍熊易，又指著另一名持九尺大刀的瘦高個士兵道，“李如。”
    李如雙手抱著大刀向馬清行了個禮：“馬兄，李如有禮了。”大刀發出“琅琅”聲，閃亮的刀身上可見一圈暗紅的血印。
    “李兄，從現在起，我們就生死與共了。”馬清回了禮。
    “那晚一戰，他們中隊隻剩下他們兩人了。”方勇低沉著聲音。
    熊易緊咬著嘴，他那原本有些翹的厚嘴唇被咬成了薄嘴唇。李如抬手擦了擦他的鷹鉤鼻子。
    “我看關西軍也就這點本事了，他們沒幾天蹦躂了。”馬清道。
    “趕快結束吧，媽的，都快吃不上飯了。”方勇看了看周圍的士兵們。
    “阿清，你可回來了，真讓我們擔心。”趙俊插了過來，他朝馬清彎著腰，笑得臉上滿臉褶子，“這兩天我一直和方隊念叨你。”
    馬清不鹹不淡朝他看一眼，轉臉朝大家道：“弟兄們，這兩天在外麵，還真是想你們啊。”
    方勇道：“等簡雲回來，我們隊的人就又齊了。”他轉身朝士兵們揮手道：“好了，都見過了，趕快上城去吧。見不到我們的人，那姓萬的可要叫喚了。”
    丁魚也朝士兵們揮手道：“走吧，都走吧。”他拍了拍馬清的手臂。馬清抓了抓他的手。
    袁通，貢玉也過來拍了拍馬清的手臂，馬清又握了握他們的手。
    “阿清，好好休息。”趙俊一臉喜氣。馬清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蔣寬有力的手使勁抓了一把馬清的手臂。馬清一手抓住他的手，另一隻手拍了拍他的上手臂，給了他一個微笑。
    方信和阿山都過來朝馬清行了個拱手禮，馬清也朝他們回禮。
    “安平，安平呢？”方勇轉頭四處看。
    “方隊，我在。”
    馬清循著聲音看去。安平在大鼻孔邊上撫著大鼻孔的長馬鬃。大鼻孔垂著頭，不時眨眨眼睛享受著安平的按摩。
    “你在這兒幹什麽，還不上城去。”方勇的頭朝城上一揚。
    “方隊，這是匹好馬。”安平拉著馬韁，戀戀不舍走了過來。大鼻孔聽話地跟著安平，四個大蹄子踩在磚石路上發出“迪多迪多”清脆的響聲。
    馬清這才想起來，安平出身世代養馬的兵戶，對馬在行。他忙問：“知道這是什麽嗎？”
    安平搖著頭：“我也沒有見過這樣的，這馬高大，腦袋像蛇一樣，大鼻子，尾巴翹。倒是聽老人們說起過，西域有一種馬和這個很像。”
    “阿清，這馬怎麽來的？”方勇的眼睛上下打量著馬。
    “路上撿的。這馬的主人把他拋棄了，我見到它時，它都快餓死了。”馬清不願意告訴任何人自己的真實去向，又補充道，“城外被關西軍禍害得沒吃的了。”
    “媽的。”方勇罵了一聲，對安平問道：“這是大宛馬？”
    “不是，大宛馬和大宛馬的變種馬，中原就有不少，這馬和大宛馬不是一個種類，應該來自比大宛馬還西的地方。”
    方勇圍著大鼻孔轉了一圈：“瘦得可憐。”他伸手摸了摸大鼻孔的脊背，“全是骨頭。阿清，把它做戰利品上交，還可以領二百錢的賞呢。”
    “這馬挺懂事，這兩天和我相處還有了感情，交給別人我有點不放心。”
    “這馬是匹上好的騎乘馬，卻被它的主人用作馱馬，真是有眼不識荊山玉。”安平撫摸著大鼻孔肩胛骨上一輪被磨得露出鮮嫩皮膚的印子道。
    “我們是步兵，隊裏已經有了一匹馱馬，要留住你這匹騎乘馬恐怕難。再說，現在人都快吃不上飯了，這馬不好養啊。”方勇咬著嘴唇道。
    馬清緊閉嘴唇微微點頭，做出一副對方勇的話很在意思考的樣子，心裏卻暗自好笑。
    他隻要願意，就可以去長沙王府上任八品的假司馬。他之所以幾次進出張方營帳，自然是為了比八品更進一步。現在他已經掌握了張方糧草和軍心的核心機密。
    得到了這個核心機密，長沙王隻需出一萬精兵就可以一舉擊敗張方，穩固其挾天子足以令諸侯的地位。他馬清自然就成了司馬乂的股肱之臣。今後他要考慮的都是國計民生，哪裏還會為一匹馬傷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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