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奇三人在柴明身後彎著上身湊了過來。
    阿青和小琴矜持地站在祖徽身後，隻是側著耳朵。
    “第一組進入後帳埋伏，配合夫…柴大娘子殺張方，取人頭。”馬清彎下腰指著圖上的後賬。他又撿起一個小石子，在後帳和距離大圈子邊緣的中間畫了一個小圈，“第二組在張方的軍帳和營門中間埋伏，接應第一組，如遇追兵就將他們引開。”
    他的手最終落在張營大圈子的邊緣：“第三組控製營門，發現第一二組的人過來就打開營門。大家衝出去。”他一揮手。
    “第二組到底在什麽地方？”祖徽坐在胡床上，兩腿微微叉開，手肘放在大腿上就像男人一樣朝馬清傾斜著身子。
    “我去過張方營帳，他中軍大營和主通道之間隔了兩列帳篷，所以…”馬清用小石頭從前後帳的兩個小圈子朝張營大圈子的邊緣畫了一條清晰深深的線，“這就是主通道，第二組就在主通道中間。”馬清轉過頭問柴明，“柴兄，是這樣嗎？”
    “沒錯，這是張方設營的風格。”柴明看著地圖點點頭，他伸手拍了拍馬清的肩膀，往後轉頭看著阿奇三人，“我們闖營的次數不可謂不多，卻從未如此想過。”
    阿奇又伸手撓著後腦勺。洪泰抬手抹了抹鼻頭。
    祖徽驕傲地掃了柴明一眼，又看著馬清。她嘴角上揚，露出了月牙兒一樣白的幾顆貝齒。
    阿青嬰兒肥的胖臉露出了酒窩。小琴將手搭在阿青的肩膀上，一雙秀目看了看馬清又垂下眼簾。
    “第一組，柴兄，我，大娘子。”馬清並不看柴明和祖徽的表情，他隻按自己的思路走，“阿奇，麵餅和洪兄弟對營內熟悉，第二組和第三組就由你們帶。第二組，麵餅和洪兄弟帶兩個我們的袍澤，你們一定要保持第一組和第三組的聯係。第三組，阿奇，阿七和我們的三個袍澤，你們一定要控製住營門，保證第一二組到來後能出去。”
    “好。”阿奇看了看方琦，將雙手抄在胸前點頭。
    “我們也沒有問題。”洪泰將手肘放在麵餅的肩上說。
    “我們要跟著大娘子。”阿青朝小琴一揚頭，轉過臉對馬清撅著嘴。
    “是啊，我們不離開大娘子。”小琴也撅著嘴朝馬清喊。
    “讓她們跟著我。”祖徽用不容反對的語氣對馬清說。
    阿青朝小琴咧著胖臉。小琴雙手握拳，舉在胸前激動地揮舞。
    “我要也去啊。”裘句在身後喊。
    馬清轉過頭去，見方琦朝他彎著腰，嘴巴張開，那樣子是要為裘句請求。
    “我們有兩個受傷的弟兄，還有二鷂子。裘句，你要帶他們回駐地，要看好二鷂子，別讓他跑了。”馬清道。
    “諾。”裘句不情願地答道。
    “還有問題嗎？”馬清看了看柴明。
    “沒有了。”柴明搖搖頭。
    馬清又看看祖徽。
    “就這樣。”祖徽道。
    大家進行了簡單的整理。
    裘句將二鷂子反綁又堵住了嘴，讓將二鷂子放到了馬上。他自己挎著刀牽著馬，三個士兵也都持刀往駐地去。
    馬清，祖徽和方琦脫下鎧甲，將鎧甲讓馬馱著。馬清穿上了李司馬的戎服。祖徽三人都換上了裘句帶走的三個男士兵的褐色深衣，將發髻做成了男人的發髻，乍一看，三人都成了眉清目秀的男子，隻是阿青稍顯胖了些。
    柴明四人原本都穿著黑色勁服。他們不得不套上了從十二具屍體上選出來的較為完整的絳色戎服。
    每個人的身上都揣著屍體上收來的令牌，腰間掛著刀。
    為了防止走夜路時被偷襲，隊伍也按照馬清分的三組前行。
    第一組走在最前麵，第二組在第一組後一百步的距離上跟著。第三組又距離第二組一百步的距離。
    之所以定一百步，因為這是雙方正好能彼此看見的距離。馬清和柴明走在最前麵，祖徽三人在距離兩人四五步的後麵。
    一行人先沿著山上的路往西走。
    往西的路不似東麵那麽茂密，能看見漆黑的天上閃爍著的無數星星，一彎新月放射著微弱的白光，寬寬的銀河與其他一些星群縱橫交錯。酸澀的空氣濃濃的，渭水上吹來的風濕潤又帶有野草氣味，讓人感覺很涼爽。
    走了兩裏，一行人就順著山下了往重泉縣城去的路。
    山下的官道更寬，視野也更加寬闊。
    一條條星路不停地閃爍著，一副高傲的神氣。星星就像麥粒兒撒在天空幹燥的黑土裏。道路兩旁到處是枯萎的野草。到處有又尖又響的蟈蟈叫聲。
    為了防止斥候偷聽，大家一路都保持沉默，隻是判斷路的方向時偶爾說兩句。又往前走了一個漏刻，經過了兩個岔口，道路兩邊沒有了山丘，都是低矮的樹木和草叢。
    “口令。”右前方傳來一聲喊。
    “殲滅東軍。”馬清手扶刀柄。
    右前方三十步樹叢裏兩個黑影一閃就沒有了動靜。
    又走了不到一個漏刻。祖徽低聲道：“阿清，要到了。”
    前方四五裏處星星點點，就像一道呈月牙形的銀河從東往南北兩邊延伸。東邊最寬，由南北往西。
    月牙形的星光中間，是孤島一般點點的營燈。
    再走幾步，左前方又一聲喊：“什麽人？”
    “軍尉部。”馬清喊。
    “口令。”
    “殲滅東軍。”
    黑乎乎的兩個一高一矮的人形黑影從左前方的樹叢後閃出來。黑影慢慢地朝路邊走來，快到路邊時，月光下的黑影成了穿著深褐色深衣，腰間挎刀，背負弓箭的兩個士兵。
    兩個士兵站在距離路邊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下。
    馬清等人對兩個士兵視而不見，繼續前行。
    又再往前走了一百步，又是一聲“口令”聲後，“撲哧”眼前突然一亮，一支火把閃亮起來。
    一個持戟和九尺大盾的什隊士兵擋在一百步外的路中間。領頭的是一名跨腰刀身材健碩，左臉頰上有一嘬黑點的什長。他兩腿叉開站在盾牌前。
    “殲滅東軍。”馬清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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