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我盯著江輕塵，一字一頓地說，“破解詛咒的關鍵，就在那個白衣新郎身上。”
    江輕塵沒有立即回答，隻是抬手整理了下袖口：“今晚，我陪你去看篝火晚會。”
    “好啊。”我唇角不自覺揚起，眼角眉梢都染上雀躍的神色。
    夜幕籠罩，寨子裏再次熱鬧起來，寨民們三三兩兩朝神樹方向走去。
    我跟江輕塵也隨著人流前行。
    走著走著，他卻很自然地牽起我的手，動作熟稔得仿佛做過千百遍。
    我微微一怔，抬眼看他，卻發現他目光平靜，似乎根本沒意識到這個舉動有多親密。
    指尖傳來的涼意讓我臉頰發燙，但卻沒有掙開。
    走到半路，果然，我又看見了那個鬼鬼祟祟穿著擺夷族服飾的少女。
    她神色慌張地從我們身旁經過，急匆匆地朝寨子外圍而去。
    江輕塵這次卻視若無睹，徑直拉著我繼續往前走。
    神樹在夜色中更顯神秘，無數螢火蟲伏在神樹上棲息，熒光一閃一閃地發亮，就好像整棵古樹掛滿了無數螢燈。
    寨民們圍著篝火載歌載舞，笑聲和歌聲交織在一起。
    可這份熱鬧在我眼中卻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他們的影子在火光下扭曲變形，像無數條蛇在地上蜿蜒爬行。
    “怕了？”江輕塵突然開口，低沉的嗓音近在耳畔。
    “不是怕……”我抿了抿唇，“隻是覺得很難過。他們明明已經……”
    想到聖女從這裏逃出，而她的族人卻永無止境的重複著同一天，我心裏就感覺很酸楚。
    “在沒有解除詛咒前，他們感受不到痛苦。”他淡淡道，目光掃過那些歡笑的寨民，眼底沒有一絲波瀾。
    正說著，一個穿著紅褂子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過來，仰著臉朝我笑：“姐姐，來跳舞呀！”
    她的小手冰涼，觸到我的瞬間，我差點驚叫出聲。
    還沒等我反應，她就已經拽著我往篝火旁跑。
    我踉蹌兩步，下意識回頭看向江輕塵。
    他站在原地沒動，麵具下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審視什麽。
    我被拉進跳舞的人群，寨民們的手搭上我的肩膀。
    他們的皮膚冷得像井水，可臉上卻洋溢著熱情的笑容。
    歌聲越來越響，篝火越燒越旺。
    我機械地跟著他們的步伐轉圈，卻驚恐地發現，他們的眼睛裏沒有光。
    突然，一隻微涼的手扣住我的手腕，將我拉出人群。
    江輕塵站在我麵前，麵具在火光映照下泛著暗紅。
    寨民們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又若無其事地繼續跳舞，仿佛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我低頭，發現他的手指修長有力，骨節分明，可指尖卻泛著淡淡的青白色。
    他的掌心並不溫暖，甚至有些涼，可被他這樣握著，我竟莫名安心。
    “……謝謝。”我小聲說道。
    他沒回應，隻是鬆開手，轉身朝外圍走去。
    遠離人群後，夜風微涼，吹散了幾分燥熱。
    江輕塵站在神樹不遠處，火光映在他的麵具上，勾勒出鋒利的輪廓。
    “看什麽？”他突然開口。
    我嚇了一跳：“沒、沒什麽。”
    他側過頭，麵具下的眼睛似笑非笑：“你在撒謊。”
    我耳根一熱，正想辯解，忽然聞到一股甜膩的香氣。
    轉頭一看，一個穿著脖子上掛著銀飾的少女端著花糕走來。
    “嚐嚐？”她笑眯眯地遞過來。
    我遲疑著接過，咬了一小口，甜糯的滋味在舌尖化開。
    “怎麽樣？”少女期待地問。
    “很香。”我點點頭。
    她笑得更加燦爛，可下一秒，她的嘴角突然裂開一道口子，一直延伸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齒：“那就多吃點……”
    我手一抖，花糕差點掉在地上。
    再定睛看時，她又恢複了正常笑容，仿佛剛才的異樣隻是幻覺。
    “我叫阿雅。”她歪著頭，“你呢？”
    “梵音。”我強作鎮定地回答。
    阿雅似乎很少見到外麵的人，也很少聽到這樣的名字。
    她眨了眨眼，突然對我說道：“你跟聖女大人真像。”
    阿雅說完不等我回答，便蹦蹦跳跳地離開了，神樹下又隻剩下我和江輕塵兩個人。
    夜風拂過，篝火的光芒在他麵具上跳動，映出一片暖色的輪廓。
    我鬼使神差地開口：“江輕塵。”
    “嗯？”他微微側頭。
    “你……還記得你的家人嗎？”
    他沉默了一會，搖了搖頭。
    火光下，他的眼神落寞得讓我心疼。
    我剛想再問什麽，他卻忽然抬手，輕輕拂去我發間不知何時落下的一片枯葉。
    他的指尖很涼，可那一瞬間，我卻臉頰有些發燙。
    忽然，頭上傳來一陣細微地沙沙聲。
    我仰起頭，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頭頂神樹枝椏上的無數螢火蟲突然振翅飛起，環繞著樹幹飛舞。
    千萬點螢光如星河傾瀉，在夜空中劃出流動的光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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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紅綢和竹簡在流光映照下微微發亮，像是被賦予了生命般輕輕搖曳。
    整棵神樹都籠罩在夢幻一般的光暈裏。
    “好美啊……”我不由自主地呢喃，仰著頭看得癡了。
    螢火的光芒映在我的臉上，也映在江輕塵的麵具上。
    當我回過神看向他時，卻發現他正注視著我，眼神亮得驚人，似乎在笑。
    “神樹顯靈了！”
    寨民們突然雀躍起來，紛紛朝神樹下湧去。
    他們麵朝神樹，閉眼雙手合十，虔誠祈禱。
    阿雅放下花糕，興奮地跑來拉住我的手：“快！這是神樹賜福的時候，許願最靈驗了！”
    我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她拉到了神樹下。
    “就這樣，雙手合十，閉上眼睛。”阿雅示範著，“在心裏默念你的心願。”
    周圍寨民們閉目祈禱，夜風輕拂，螢火環繞。
    偷偷瞥向江輕塵，他站在光影交界處，目光溫柔得讓人心顫。
    我趕緊閉眼許願，鼻尖縈繞著神樹特有的清香，腦海中浮現的卻是他拂去落葉時的動作，這一刻心竟奇異的平靜下來。
    我朝著神樹，默默地許下了內心深處的願望。
    睜開眼時，阿雅正笑吟吟地看著我：“許過願了嗎？”
    “嗯。”我點點頭。
    阿雅的目光越過我，看向遠處的江輕塵，狡黠地眨眨眼：“你很喜歡那個戴麵具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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