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很輕，卻讓我耳尖瞬間燒了起來。
    “沒、才沒有……”夜風拂過臉頰，卻讓我臉上卻湧出被猜中秘密的慌張。
    “剛才你許願的時候，總是偷偷看他呢！”阿雅笑得像隻小狐狸，月光下她銀製的發飾叮當作響，“我阿姐說過，在神樹下許願的時候，如果總是不自覺地看一個人，就說明他在你心裏很重要！”
    看她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我忍不住逗她：“你這麽小，知道什麽是喜歡嗎？”
    阿雅歪著頭想了想，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花瓣，認真地說：“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就算捂住嘴巴，也會從眼睛裏跑出來。”
    她將花瓣輕輕放在我掌心，“喜歡一個人，大概就像心裏藏了一萬隻蝴蝶，他一開口，翅膀就撲簌簌地扇起風來。”
    她的話讓我心頭一顫，下意識看向江輕塵的方向。
    夜風卷起地上的花瓣，螢火蟲的光芒在他周身流轉，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裏。
    仿佛與這喧囂的世界格格不入，卻又莫名地讓人移不開眼。
    “可是……”我收回目光，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片花瓣，苦笑著說：“我連他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阿雅眨了眨眼，俏皮地踮起腳尖轉了個圈，銀飾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阿姐還跟我說過，喜歡一個人不是靠眼睛，而是靠自己的心。”她停下旋轉，裙擺如花朵般綻放又收攏。
    “靠自己的心？”我微微一怔，掌心傳來花瓣柔軟的觸感。
    她用力點頭，發間的銀鈴叮咚作響，“他高興的時候，你就會高興。他傷心的時候，你就會難過。就算你平時再膽大，靠近他時心還是會砰砰直跳，臉也會不受控製地變紅。”
    她突然湊近，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就像姐姐你現在這樣。”
    我下意識用手捂住發燙的臉頰，惹得阿雅咯咯直笑。
    遠處傳來寨民們歡快的歌聲，與篝火劈啪的聲響交織在一起。
    阿雅掰著手指頭數著：“你明明有千百個理由保持理智，卻還是在他麵前心甘情願當個傻瓜！你明明是個驕傲的人，卻願意為他低到塵埃裏！你明明很怕黑，可如果他在，連走夜路都像在赴一場浪漫的約會……”
    阿雅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姐姐，所以……你的心，會被那個哥哥牽著走嗎？”
    我愣在原地，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人生如朝露，去日苦多。”阿雅的收斂笑容，認真的說道：“遇到心動的人，不妨勇敢一點。不要總以為來日方長，卻忘了世事無常。有些話現在不說，可能永遠都沒機會說了。”
    我驚訝地看著她：“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阿雅有些失落的說：“這些話都是阿姐跟我說的，她和喜歡的人，就是因為世俗的偏見，明明相互喜歡，卻誰都沒有先開口，最後留下了一生的遺憾。”
    阿雅努力的從失落裏緩過神來，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世俗的偏見！”我喃喃地重複。
    “命運從不會給人排練的機會。”阿雅輕聲說，“與其在多年後歎息如果當初，不如現在就告訴他——你很重要。”
    她指向神樹：“把想說的話在這裏說出來，如果你的心意夠虔誠真摯，神樹會福佑你的。”
    我正想說什麽，阿雅突然看向我身後，俏皮地眨眨眼悄聲說："大哥哥來了，我走啦！"
    說完，她一蹦一跳地走開了，跳了好幾步後，還不忘回頭衝我做了可愛的表情。
    江輕塵走到我身邊，目光追隨著阿雅離去的背影：“你們剛才說了什麽？”
    我剛要開口，不遠處的阿雅突然轉身喊道：“姐姐，這是我們倆的秘密，誰也不能說喔！”
    她的笑在夜風中飄散。
    我抬頭看向江輕塵，篝火的光芒映在他的麵具上，勾勒出深邃的輪廓。
    周圍寨民的歡笑聲仿佛遠在天邊，此刻我的世界裏，隻剩下他——
    和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聽到了吧？“我故作輕鬆地笑道，“這是我跟她的秘密。”
    江輕塵輕笑：“那你剛才向神樹許了什麽願？”
    “你想知道？”我歪著頭看他。
    他點頭。
    我踮起腳尖，示意他靠近。當他俯身時，我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就不告訴你~”
    說完，我轉身就要跑，卻被他一把拉回，跌入懷中。
    寨民們漸漸散去，周圍開始變得冷清起來。
    夜風微涼，無數螢火蟲環繞著神樹飛舞，像流動的星河。
    那些紅綢和竹簡在螢光映照下微微發亮，美得令人窒息。
    他坐在神樹下，我躺在他的腿上，他在看神樹承載的無數心願和繚繞的滿天流螢，而我……在看他！
    螢火蟲的光芒灑落，在他的麵具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江輕塵。”我輕聲喚他。
    “嗯？”他依舊望著螢海，聲音很輕。
    “我……”心髒在胸腔裏劇烈跳動，那餘下的三個字在喉嚨裏打了個轉。
    最終，我還是沒能說出口。
    一隻螢火蟲落在我的指尖，微弱的光芒映照著我的猶豫。
    “怎麽不說話了？”良久，他低頭看著我問道。
    我搖搖頭，看著那隻螢火蟲振翅飛走：“沒，沒什麽……我就是覺得，生活在這種與世隔絕的地方，也挺好的。”
    似乎連漫天飛舞的螢火蟲似乎都感受到了我的失落，漸漸飛回神樹，光芒一點點黯淡下去。
    神樹下已空無一人，隻剩下我們兩個。
    “天冷了，回去吧。”江輕塵站起身，向我伸出手。
    “好。”我勉強笑了笑，將手放入他的掌心。
    我們剛從神樹下走出去，江輕塵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神寨方向。
    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就看到在聖女寢宮的二樓竹窗，一個白衣身影靜靜地站在那裏，正望著我們。
    月光灑在他的白色法衣上，勾勒出一道清冷的輪廓。
    當我們視線相交時，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溫和友善，沒有一絲惡意。
    江輕塵凝視許久，最終輕聲道：“走吧。”
    我們轉身離開，身後，神樹的紅綢在夜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無聲地訴說那些永遠都無法實現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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