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跳驟然加速，血液仿佛凝固在血管裏。
    小男孩驚恐的眼神和江輕塵急促的警告讓我渾身發冷。
    “怎麽了？”我聲音發抖。
    "快進去！"小男孩痛苦裏幾乎要哭出來，“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出來！”
    我顧不得多想，轉身衝向旁邊那座還算完整的石屋。
    腐朽的木門發出刺耳的吱呀聲，在我身後重重合上。
    屋內彌漫著黴變和塵土的氣味，光線從破損的窗欞間斑駁地灑落。
    “蹲下，別出聲。”江輕塵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緊繃。
    我貼著門縫蹲下，屏住呼吸。
    透過狹窄的縫隙，我看到外麵的光線正在變暗，仿佛有烏雲遮住了天空。
    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髒上。
    那聲音雜亂卻又有種詭異的節奏，宛如某種死亡進行曲。
    當那些身影終於進入視線時，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那是一隊穿著古老長衫的人，但他們都沒有頭顱。
    更恐怖的是，每個無頭人手裏都捧著自己的腦袋，那些頭顱的眼睛全都睜著，骨碌碌地轉動。
    他們穿著和小男孩相似的衣服，顯然是江氏族人。
    那些頭顱麵色青灰，嘴唇幹裂，卻詭異地保持著鮮活的表情。
    其中一個頭顱突然轉向我的方向，渾濁的眼球直勾勾地盯著門縫。
    我渾身僵硬，連呼吸都停滯了。
    那顆頭顱的眼睛眨了眨，嘴角慢慢咧開一個詭異的笑容。
    無意間我摸到口袋裏的手機，掏出來想要看一下手機。
    但發現這地方好像磁場不對勁一樣，不僅沒有一點信號，而且屏幕有些失靈，不停地閃屏。
    我把手機收好，就在我祈禱他們快點離開時，轉頭時冷不丁的，就看到門縫外突然出現了一隻充血的眼睛。
    那隻眼睛猛地睜大，瞳孔擴張，流露出貪婪的饑渴。
    “砰！”
    木門被粗暴地推開，一個無頭人僵硬地走進來。
    他穿著褪色的青色長衫，手裏捧著的頭顱正衝我獰笑。
    更可怕的是，他反手關上了門，雙目裏充斥著詭異。
    他頭顱的眼睛滴溜溜轉動，嘴角越咧越大，露出參差不齊的黑牙。
    那種表情，就像是餓狼發現了獨處的羔羊。
    我下意識摸向手腕上的骨鐲，但江輕塵立即阻止：“先別動手！外麵還有很多，會把他們引過來的。”
    無頭人緩慢地逼近，他手裏的頭顱興奮得顫抖，幹枯的嘴唇蠕動著，發出無聲的嘶吼。
    我被迫後退，直到後背抵上冰冷的石牆。
    就在頭顱即將觸碰到我的瞬間，一道白影閃過。
    江輕塵突然現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過了那顆頭顱。
    無頭人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像是見到了極其恐怖的東西。
    我趁機甩出骨鐲化成的黑鞭，將他的身體牢牢纏住。
    “別出聲！”我壓低聲音威脅道，“不然就殺了你！”
    說完我就露出苦笑。
    他本來就已經死了。
    但奇怪的是，那顆頭顱竟然真的安靜下來，渾濁的眼睛裏充滿恐懼。
    可能因為死過一次，所以對死亡的恐懼，比活人還要強烈。
    “霧氣消散後，召喚減弱了。”江輕塵簡短地解釋，手中頭顱不敢動彈。
    “他們怎麽會變成這樣？”我聲音發顫。
    “頭被砍下，成了行屍走肉。”江輕塵的聲音冰冷，“他們在尋找自己的魂魄。”
    一個可怕的猜想浮現在我腦海：“迷霧裏的那些影子……就是他們的魂魄？”
    我咽了口唾沫，“白天屍體遊蕩，晚上魂魄出現，他們永遠都在牽引屍魂融合，但卻永遠都找不到彼此？”
    江輕塵的沉默證實了我的猜測。
    這時，外麵傳來小男孩焦急的呼喚：“姐姐？你還好嗎？”
    確認外麵暫時安全後，我小心翼翼地推開門。
    小男孩蒼白的臉上寫滿擔憂：“剛才進屋的族人呢？”
    “他沒事。”我側身擋住他的視線，不讓他看到屋內的景象，“隻是暫時不能動了。”
    小男孩明顯鬆了口氣：“小姐姐，你快逃吧！現在是白天，這些屍體還算好對付。等晚上迷霧出現，族人的亡魂就會出來……”
    他打了個寒戰，“如果他們發現活人，你就逃不掉了。”
    我心頭一震，難怪江氏遺址不需要法衣人守護。
    這些被怨氣侵蝕的族人，就是最可怕的守衛。
    任何闖入者，都會被他們撕碎。
    江輕塵對那顆頭顱下了禁言咒，將它放在地上。
    無頭人的身體感應到頭顱的存在，開始瘋狂掙紮，但被黑鞭牢牢束縛。
    我走到小男孩身邊，堅定地說：“我要先救你出來。”
    這個小男孩，跟其它江氏族人都不一樣。
    他沒有被砍頭顱，而且魂魄也在身體裏麵。
    我對這個地方人生地不熟，如果把他救出來，也可以為我引路，更好的回避風險。
    “沒用的……”小男孩虛弱地搖頭，“我見過很多像你這樣的外來者，他們都死了，連完整的屍體都沒留下。”
    “這次不一樣。”我握住劍柄，再次嚐試拔劍。
    劍身紋絲不動，仿佛與石牆融為一體。
    就在我幾乎要放棄時，江輕塵突然說：“我來幫你。”
    他的聲音裏帶著某種決絕，讓我心頭一緊。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股刺骨的寒意就從玉佩湧入我的手臂。
    我的右手突然不受控製地握緊劍柄，猛地一拔……
    “錚！”
    黑劍發出淒厲的嗡鳴，劍身上的符文一個接一個亮起血光。整把劍劇烈震顫，好似受到召喚透著興奮。
    身體裏那股來自江輕塵的力量不容抗拒，最終，黑劍被一寸一寸地從石牆中抽出。
    小男孩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但眼中卻浮現出解脫的神色。
    當劍尖最後離開石牆的瞬間，整把黑劍突然化為黑煙消散在空氣中。
    我呆立在原地，突然明白了什麽，那把劍不是要殺他，而是在禁錮他。
    現在劍被拔出，他總算得到了解脫。
    “我們該走了。”江輕塵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可我心中卻升起一個疑問，為什麽江輕塵能拔出那把劍？
    那把明顯不屬於凡俗的劍，為什麽會對他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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