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劍被拔出的瞬間，小男孩的身體猛地一顫，從牆上跌落下來。
    他稚嫩的小臉上滿是痛苦與震驚，嘴唇顫抖著：“大哥哥的劍……為什麽，為什麽你能拔出來？”
    “大哥哥？”我愣在原地，剛要追問，一股陰冷的壓迫感突然從背後襲來。
    遠處廢墟中，那些無頭人正朝這邊湧來，他們手中的頭顱像是嗅到了獵物的氣息，眼睛全都轉向我們的方向。
    “不好！”小男孩驚恐地望向遠處，“他們聞到活人氣息了！”
    廢墟盡頭，那些無頭人正以詭異的姿態向我們奔來。
    我顧不得多想，一把抓住小男孩冰涼的手：“快走！你對這裏熟悉，你在前麵帶路。”
    小男孩雖然虛弱，卻異常熟悉這片廢墟。
    他帶著我在斷壁殘垣間穿梭，七拐八繞間，周圍的建築殘骸漸漸變得完整起來。
    當我們停下時，眼前出現一座保存相對完好的古宅。
    青磚黛瓦間爬滿黑色藤蔓，大門上的銅環鏽跡斑斑。
    小男孩看著這座宅子，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跟我來。”他壓低聲音，拉著我鑽入半掩的大門。
    撲麵而來的是一股腐朽與血腥混雜的氣味。
    宅內滿地幹涸的血跡，呈現出噴濺狀，有些則像是被拖行留下的長痕，仿佛這裏曾發生過一場屠殺。
    小男孩踮著腳尖，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發黑的血跡，帶著我穿過前廳。
    宅院深處別有洞天，假山亭台錯落有致，一口幹涸的池塘邊立著幾株枯死的古樹。
    小男孩貓腰鑽進假山縫隙，回頭示意我跟上。
    “快進來！”他焦急地招手。
    我遲疑片刻，還是跟著鑽入進去了。
    假山內部潮濕陰暗，雖然我站不起身，不同空間卻意外寬敞。
    借著微弱的光線，我看到石壁上刻著歪歪扭扭的孩童塗鴉，這顯然是孩子們玩耍的秘密基地。
    剛安頓下來，小男孩的眼神突然變得陰冷：“你為什麽能拔出大哥哥的劍？你到底是什麽人？”
    “你是說江輕塵？”我心頭一跳，“那把劍是他的？”
    江芮提及過，江輕塵是江氏一族最厲害的人。
    他聲名鵲起，在族裏被族人都認識也不奇怪。
    小男孩的瞳孔驟然收縮：“你認識大哥哥？”
    我點了點頭，同時這時候想起來，在大墳山時江輕塵曾用霧氣凝聚過類似的黑劍。
    難怪剛開始覺得眼熟。
    “你是他什麽人？”小男孩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
    我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轉念一想，反問道：“我剛才救了你，你就這樣對我？”
    小男孩一聽到我這話，小臉上神色稍緩，但眼中的戒備絲毫未減：“你來這裏……是來找大哥哥的屍身？”
    “你能帶我去嗎？”我急切地問，“你知道在什麽地方？”
    “他是罪人！”小男孩突然激動起來，稚嫩的臉扭曲得可怕，“全族都因他而死！他永遠別想解脫！”
    那雙本該天真無邪的眼睛裏，此刻盛滿了刻骨的恨意，讓我不寒而栗。
    我想到了江芮說的那個故事，江氏家族裏，因為一個女子喜歡江輕塵，想跟他長相廝守。
    結果鬼迷心竅反而被法衣人利用，給江輕塵下了屍衣蠶。
    原本以為這樣就能操控江輕塵，讓他跟自己相偎相依的在一起。
    沒曾想，這不過是法衣人的詭計。
    法衣人催發屍衣蠶，毒蠶發作的時候，法衣人進入了江氏一族，然後大開殺戒。
    江輕塵無法抵抗，導致整個江氏一族覆滅。
    或許在小男孩的眼裏，是因為江輕塵沒有出手，沒能保護好族人，才讓江氏一族遭受滅頂之災。
    因此，他看到那些無頭的族人，對江輕塵存在了很大的怨恨。
    就在這個時候，我又聽到一陣腳步聲，然後趕緊對小男孩做出噤聲的手勢，低聲說，“相信姐姐，大哥哥不是那樣的人，我們現在先躲起來，等安全了，然後再跟你說這些好不好。”
    小男孩依舊麵無表情的看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這個時候，我想到了一個可疑的地方。
    如果那把黑劍是江輕塵的，那劍為什麽會插在小男孩的身上？
    忽然，腳步聲越來越清晰，透過假山的空隙，我看到外麵已經出現了提著頭顱，緩慢走動的斷頭人。
    我也看到離那座白山似乎近了一些。
    躲了很久以後，那些斷頭人消失在視線裏，但我們倆不敢貿然出去。
    而小男孩經受不住恐懼一樣，居然抱著腿嗚嗚的哭起來。
    我輕輕按住他顫抖的肩膀：“不是這樣的……現在的他已經不是從前的他了，而且如果沒有他的話，姐姐也救不了你！”
    “那他在哪？”小男孩警惕地環顧四周。
    “他不會傷害你的。”我柔聲安撫，“你能帶我去聖地嗎？”
    小男孩沉默良久，終於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我叫江小魚。”他低聲說，目光依然充滿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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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外麵又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那些東西像是陰魂不散來回巡視一樣。
    我們屏息凝神，直到他們離去。
    江小魚突然蜷縮成一團，又無聲地啜泣起來。
    我輕撫他的後背，感受著他瘦小身軀的顫抖。
    “大哥哥的屍身……在聖地的天池裏。”他抬起頭，淚眼婆娑，“叫不醒的，他已經沒有魂了！他的魂也不在這裏！”
    我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帶我去見他。”我堅定地說，“我會證明他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江小魚用袖子擦幹眼淚，眼神複雜地看著我：“你會後悔的……那邊有更可怕的東西守著！”
    “我不怕。”我握緊胸前的玉佩，感受著其中傳來的微弱脈動。
    江小魚盯著我看了許久，突然問道：”你是不是……喜歡大哥哥？”
    這個直白的問題讓我耳根發燙。
    猶豫了一下，我紅著臉嗯了一聲。
    “你是大哥哥的女朋友嗎？”他居然又問了句。
    我又想到了神樹下的場景，深吸一口氣，對小男孩點了點頭。
    小男孩看我的眼神怪怪的，還想說什麽，假山外突然傳來"哢嚓"一聲脆響，有什麽東西踩斷了枯枝。
    我們同時屏住呼吸。
    透過縫隙，我看到一隻腐爛的手正摸索著假山表麵，指尖滴落著粘稠的黑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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