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芮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冰錐，狠狠刺進我的心髒。
    “他母親私自出族，愛上外族人，還懷了孽種。”江芮的聲音冷得像淬了毒，“按族規，那孩子本該被處死。”
    我渾身發冷，手指不自覺地攥緊衣角：“可江小魚是無辜的……”
    “無辜？”江芮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譏諷，“江氏的秘密絕不能外泄。他母親背叛族規時，就該想到後果。”
    樓妄突然打斷：“那孩子已經跑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我們現在還是多想想怎麽去聖地。”
    江芮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剛才的動靜太大，整個江氏的亡魂都會被驚動。”
    她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接下來……我們恐怕寸步難行了。”
    我心頭一緊，下意識掏出手機。
    屏幕漆黑一片，在這個鬼地方，時間仿佛凝固了。
    江輕塵的聲音突然在我腦海中響起：“除了召喚！我還感受到別的……破碎的畫麵……我看不清……”
    “別出來。”我在心裏回應，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的玉佩，“你好好休息，會沒事的。”
    地窖裏陷入死寂。
    江芮的目光不時掃過我的玉佩，眼神複雜得難以解讀。
    樓妄則反複擦拭著他的趕屍鈴，金屬碰撞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聖地裏的天池是什麽？”我打破沉默。
    江芮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警覺：“誰告訴你的？”
    隨即反應過來，嘴角扯出一個冷笑，“是那個小孩？”
    我點點頭。
    江芮的沉默了許久，“天池是白山靈脈的源頭，池水蘊含天地靈氣，能保屍身不腐。江輕塵的屍身……就泡在那裏！不然你以為，一具屍體怎麽可能會存在這麽久？”
    “江小魚說……”我猶豫道，“他想讓江輕塵活過來，看清自己的罪孽。”
    “胡說！”江芮突然暴怒，冷聲說道，“江輕塵為保護族人而死！有罪的是他自己，他本就不該出生！”
    我沉默地低下頭，突然發現衣襟上沾著一片蒼白的花瓣，是江小魚摘的晚香玉。
    耳邊仿佛又響起他稚嫩的聲音：“它盛開的地方，除了歡樂，就隻有死亡。”
    我在想，江小魚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不是想到了他的媽媽。
    樓妄突然開口：“都休息吧，明天還有硬仗要打。”
    江芮點頭說，“晚上太危險了，我們隻能等迷霧散了再走。”
    我也知道這裏多詭異，於是靠著潮濕的石壁閉眼，很快墜入噩夢。
    夢中江小魚站在迷霧裏，輕聲問我：“姐姐，你說帶我出去的話，還算數嗎？”
    他抬起頭，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排細密的尖牙。
    我猛地驚醒，冷汗浸透後背。
    江芮和樓妄仍在閉目養神。
    地窖裏靜得可怕，隻有水滴聲規律地響著。
    就在我強迫自己冷靜時，外麵突然傳來細微的呢喃聲。
    我渾身繃緊，那聲音時遠時近，像是兩個人在低聲交談。
    我屏住呼吸，悄悄挪到門縫處。
    透過縫隙，我看到兩道人影站在霧中，一個是抱著頭的女屍，另一個……赫然是江小魚！
    “她來了……”江小魚的聲音帶著哭腔，“那個女人！”
    女屍的頭顱突然轉向地窖方向，腐爛的嘴唇緩緩咧開：“找到……了……”
    我猛地後退，不小心踢到一塊碎石。
    聲音雖小，但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怎麽了？”江芮瞬間睜眼。
    “他們找到我們了！”我壓低聲音，心髒狂跳，“江小魚帶著一個……一個女屍！”
    江芮臉色驟變，一把抓起短刀：“我說過，他不可信。”
    樓妄也迅速起身，烏鴉在他肩頭不安地撲騰著翅膀。
    “現在怎麽辦？”我握緊骨鐲，掌心全是冷汗。
    江芮快速在門上又貼了幾張符紙：“這些符能撐一會兒。”
    她轉向樓妄，“你的趕屍鈴能幹擾他們嗎？”
    樓妄搖頭：“對這些活死人沒多少作用，但我有個想法……”
    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麽東西撞在了門上。
    符紙上的朱砂符文開始泛出微弱的紅光。
    “要是在這裏動手，一定會把那些東西都引過來的，不能亂來！”江芮咬牙。
    江小魚站在門口，身後是那個抱著頭的女屍。
    令我毛骨悚然的是，女屍的頭顱此刻正詭異地微笑著。
    “姐姐……”江小魚的聲音帶著哭腔，“你為什麽騙我？”
    我僵在原地，不知如何回應。
    女屍的頭顱發出刺耳的笑聲，周圍的霧氣突然劇烈翻湧。
    數十個無頭人從霧中浮現，將地窖團團圍住。
    “看來，隻能硬闖了！”江芮厲喝一聲，銀色短刀已然在手。
    樓妄的烏鴉發出預警的尖叫，羽毛炸開。他迅速咬破手指，在趕屍鈴上畫下血符：“這些鬼東西怎麽找到我們的？”
    江芮的目光如刀般刺向我：“有人帶路。”
    我還想辯解，地窖的門突然被一股巨力撞開。
    腐朽的木門四分五裂，濃霧如潮水般湧入。
    最先衝進來的是三個無頭人，他們手中的頭顱猙獰咆哮。
    江芮的銀刀劃出寒光，瞬間斬落兩顆頭顱。
    樓妄搖動趕屍鈴，鈴聲化作實質的音波，將第三個無頭人震退。
    “退後！”江芮一把將我拉到身後，聲音清冷的說：“他們衝你來的！”
    我這才發現，所有無頭人的頭顱都直勾勾地盯著我……準確地說，是盯著我胸前的玉佩！
    江小魚站在霧中，眼神複雜地看著我：“姐姐。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騙我！”
    “我……”我一時語塞的不知道說什麽。
    “你為什麽要跟著這個女人，她……”他的聲音顫抖，惡毒的看著江芮。
    隻是江小魚的話還沒說完，江芮突然暴起打斷，銀刀直取江小魚咽喉：“孽障！”
    一道黑影閃過，女屍擋在江小魚麵前，銀刀深深插入她的胸膛。
    她腐爛的臉上卻露出詭異的笑容，雙手猛地抓住江芮的手腕。
    “小心！”我甩出骨鞭，纏住女屍的脖子用力一拉。
    女屍的頭顱滾落在地，卻仍在大笑：“你還敢回來，你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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