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不明白他話中的含義。
    江小魚從廢墟縫隙中摘下一朵蒼白的小花，遞到我麵前：“知道這叫什麽花嗎？”
    我再次搖頭。
    “這叫晚香玉。”他的手指輕輕撫過花瓣，“它盛開的地方，除了歡樂，就隻有死亡。”
    這句話讓我心頭湧起一陣莫名的不安。
    就在我準備追問時，一隻蒼白的手突然從江小魚身後的陰影中伸出，悄無聲息地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驚駭地瞪大眼睛時，已經看清了來人的麵容。
    竟然是江芮！
    她的眼裏湧動著令人心驚的狠厲之色。
    我看到她臉上的殺意，瞬間跟著變了臉色。
    江芮的手掐住江小魚的脖子，指節泛白，指甲幾乎嵌入他的皮膚。
    她的眼神冰冷得可怕，仿佛在看一個死物。
    “住手！”我厲聲喝道，同時手腕一抖，骨鐲化為黑鞭，猛地甩出，纏住江芮的手腕。
    江芮眉頭一皺，手臂一震，黑鞭竟被她硬生生掙開。
    她冷冷掃了我一眼，聲音低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江小魚臉色慘白，在看到江芮的瞬間，眼中閃過一絲驚恐，隨即劇烈掙紮起來：“是你！”
    他猛地掙脫江芮的手，踉蹌後退幾步，轉身就朝迷霧深處逃去。
    臨走前，他回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複雜至極，有恐懼、有憤怒，甚至還有一絲……憐憫。
    “站住！”江芮厲喝一聲，抬腳就要追。
    我立刻橫身攔住她：“江芮！你幹什麽？”
    江芮停下腳步，眼神淩厲地瞪著我：“我倒要問問，你在幹什麽？”
    “他救了我！”我咬牙道，“如果不是他，我根本走不到這裏！”
    江芮冷笑一聲：“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麽東西？”
    “他隻是一個孩子！”
    “孩子？”江芮的眼中閃過一絲譏諷，“你太天真了。”
    “呱！”
    一聲刺耳的鴉鳴打斷了她的話。白頸烏鴉從迷霧中俯衝而下，在我們頭頂盤旋，羽毛淩亂不堪。
    它急促地叫著，又一頭紮回濃霧中。
    “樓妄出事了！”我心頭一緊。
    江芮狠狠瞪了一眼江小魚消失的方向，咬牙道：“回頭再跟你算賬！”
    我們跟著烏鴉衝進迷霧。
    能見度不足三米，四周不斷傳來詭異的嗚咽聲。
    突然，前方出現一片晃動的黑影，至少有二十多個無頭族人正圍成一個圈，中間隱約可見樓妄的身影。
    他背靠一截斷牆，手中趕屍鈴瘋狂搖動，但那些族人似乎不受控製。
    更可怕的是，他們手中的頭顱全都大張著嘴，噴出濃稠的黑霧。
    樓妄的烏鴉在頭頂焦躁地盤旋，不時俯衝啄咬，卻收效甚微。
    “退後！”江芮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把銀色的短刀，刀身上刻滿繁複的咒文。
    她咬破手指，將血抹在刀刃上，符文立刻亮起刺目的紅光。
    “江氏血咒……焚！”她揮刀斬出，一道血紅色的火線橫掃而過。
    被火線觸及的無頭人發出淒厲的嚎叫，身體像蠟像般開始融化。
    但更恐怖的是，那些落地的頭顱竟然彈跳起來，牙齒哢哢作響地朝我們撲來！
    “小心那些頭！”我甩出骨鞭，將最近的三顆頭顱抽飛。
    它們在空中炸開，濺出腥臭的黑血。
    樓妄趁機突圍，他的外套已經被撕得破爛，他咬牙從懷中掏出一張黃符，同樣以血催符，迅速在符上畫了幾筆，隨即猛地拍在地上：“鎮！”
    地麵一震，一道無形的波紋擴散開來，靠近的幾個無頭人動作一滯，仿佛被某種力量壓製。
    “走！”樓妄低喝一聲，我們三人立刻朝著一個方向突圍。
    然而，那些無頭人很快掙脫束縛，再次追了上來。
    迷霧中，越來越多的身影浮現，仿佛整個江氏一族的亡魂都被驚動了。
    “這樣下去不行！”我咬牙道，“他們太多了！”
    “媽的，這些鬼東西根本不受控製！”樓妄啐了一口。
    “低頭！”江芮眼神一冷，突然停下腳步。
    我們本能地伏身，隻見她雙手結印，銀色短刀懸浮在空中，分裂成數十道銀光。
    “去！”銀光如雨般射向四周，每一道都精準地穿透一顆頭顱。
    爆炸聲接連不斷，黑血如雨點般落下。
    “走！”江芮轉身帶路，我們緊隨其後。
    身後，殘餘的無頭人發出不甘的嘶吼，但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追來，而是聚集在同伴的殘骸旁，發出哀鳴般的嗚咽。
    我們在迷霧中狂奔了至少十幾分鍾，直到江芮推開一扇隱蔽的地窖門，江芮迅速在門上貼了幾張符紙，隔絕氣息。
    潮濕的黴味撲麵而來，但至少暫時安全了。
    “呼……”樓妄癱坐在地，大口喘著氣，“這鬼地方，比我想象的還要邪門！”
    我看向他，發現他的烏鴉羽毛淩亂，顯然也受了傷。
    “你不是能操控屍體嗎？怎麽對付這些鬼魂這麽弱了？”我忍不住問，“當初在白河村，你可是能操控全村人的。”
    樓妄翻了個白眼：“我是個趕屍人，當然隻能操控屍體！這些玩意兒，根本不是屍體，是活死人！”
    江芮冷冷地掃了我一眼：“現在，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剛才那個孩子是怎麽回事？”
    我深吸一口氣，將如何救下江小魚、他如何幫我躲避危險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江芮聽完，臉色更加陰沉：“你知不知道，這裏的族人早就死了？他們被怨氣侵蝕，早就沒了神智，你竟然帶著一個族人？”
    “他不一樣！”我反駁道，“他沒有被砍頭，而且他的魂魄還在身體裏！”
    “不一樣？”江芮冷笑一聲，“你太天真了。這裏的每一個族人，都已經被鬼化，他們早就不是活人了！”
    “可他救了我！”我咬牙道，”如果沒有他，我根本走不到這裏！”
    江芮盯著我，眼神銳利得可怕：“你真的以為，他是真心幫你？”
    我心頭一震，突然想起江小魚臨走前的那個眼神……
    難道，他真的……另有目的？
    我還是不願意相信江芮說的這些話。
    “你以為他是怎麽變成這樣的？靠善良？靠運氣？”
    江芮冷笑說：“江氏一族的族規不能跟外界通婚。他的母親卻跟外麵的人喜結連理！還生下了這個孽種，他不知是誰的私生子，他的母親是叛族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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