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沒有退路了，你沒有，我也沒有。”
    我哽咽著說，“如果死霧吞噬聖地，那些亡魂會毀掉你的屍身……沒有你，我也走不出去了。”
    說到最後，我的聲音已經支離破碎。
    江輕塵沉默地望著我，眼中翻湧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再也止不住，一把撲到他懷裏。
    他冷冷的胸膛沒有心跳，可這個擁抱卻比任何溫度都要真實。
    “你說過要護我一輩子的。”
    我把臉埋在他懷裏，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襟，“我當真了，所以你不準半路反悔，這世界再難熬，我們都已經撐過來了。”
    他的手臂收緊，像是要把我揉進骨頭裏。
    聖地的風突然變得急促，卷起地上的枯葉盤旋上升。
    遠處的死霧像是受到刺激般劇烈翻騰，推進的速度明顯加快。
    樓妄在不遠處焦急地踱步，卻始終沒有過來打擾。
    江輕塵終於鬆開我，雙手捧著我的臉，額頭輕輕相抵。
    “我答應你。”
    他靜默地看了我許久才說，“但你也要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麽，都要好好活下去。”
    我用力點頭，淚水模糊了視線：“我會等你……一直等。”
    我深吸一口氣，看著江輕塵的身影漸漸消散回到玉佩中。
    轉身走向樓妄和江小魚時，我的雙腿卻異常沉重。
    “我們得抓緊時間。”樓妄神色凝重地看向我，“一旦死霧完全籠罩就來不及了。”
    “我們走。”我點頭強作鎮定地說，聲音卻仍在發顫。
    可就在我們轉身，準備踏入白山聖地時，一個熟悉的女聲突然從身後傳來：“站住！”
    我猛地回頭，隻見江芮站在不遠處，臉色陰沉得可怕。
    雖然江氏亡魂不會傷害同族，但他們對江芮的恨意明明那麽深。
    她是怎麽穿過死霧來到這裏的？
    我心裏很清楚她會來，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麽快。
    “為什麽不按我說的做？”江芮緩步走近，眼神冰冷地掃過我們三人，在看到江小魚時明顯停頓了一下。
    我握緊拳頭，冷冷的反問道：“為什麽？你心裏比我更清楚！你還想騙到什麽時候？”
    江芮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我騙你什麽了？”
    “那地方根本不是處決之地，而是祭壇！”我厲聲喝道，“還有，聖地根本不需要什麽鑰匙，不是嗎？”
    江芮的目光落在江小魚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他告訴你的？你寧願相信一個小孩的話？”
    “不然呢？”我反唇相譏，“相信一個處心積慮想把我當祭品的人？”
    就在這時，我注意到江芮腰間多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那是一個橢圓形的白骨製品，上麵有幾個孔洞，表麵刻滿了詭異的符文。
    江芮注意到我的目光，下意識用手遮了遮。
    她的眼神已經徹底冷了下來，與之前判若兩人：“你們可以離開，把輕塵留下。我會讓他徹底完整地醒來。”
    “不必了。”我冷笑一聲，“謝謝你的"好意"。”
    江芮的臉色瞬間扭曲，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為什麽……為什麽你們都要逼我！”
    樓妄悄無聲息地挪到我身旁，低聲道：“你們先去聖地，我來拖住她。”
    江芮看到我們竊竊私語，臉色徹底陰沉下來：“既然你們執迷不悟……”
    她猛地抽出銀色匕首，“那我隻好用自己的方式了！”
    “走！”樓妄一把推開我，同時搖響趕屍鈴。
    青光暴漲間，他已經迎上了江芮。
    江小魚如夢初醒，拉著我的手腕：“姐姐，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
    我們轉身向聖地入口跑去，身後傳來江芮歇斯底裏的喊聲：“小魚！你忘記自己是怎麽死的了嗎？忘記你母親的頭是怎麽掉的了嗎？你想讓她死了也不得安寧？你想當江氏一族的悲劇重演一次嗎？”
    江小魚的身體猛地一顫，但腳步沒有停。
    然而隨著我們越走越遠，我能感覺到他的手在劇烈發抖，小小的身體緊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
    終於，我們來到了聖地入口，一座鑲嵌在山體中的巨大石門。
    兩側矗立著兩尊猙獰的石獸雕像，張開的血盆大口中銜著早已熄滅的火把。
    “就是這裏……”
    江小魚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就在我準備踏入大門的瞬間，脖子上突然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
    江小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哭腔，“對不起……我……我不能讓你進去！”
    我僵在原地，緩緩側頭，看到江小魚正用一把鋒利的木劍抵著我的脖頸。
    他的小臉上布滿痛苦，顫抖而掙紮。
    “小魚……為什麽？”我輕聲問道，不敢輕舉妄動。
    “她說的對……”江小魚的聲音支離破碎，“我媽媽……她死得好慘，我……我不能讓她死了還不得安寧。”
    我的心沉到了穀底。
    江小魚終究還是被江芮的話動搖了。
    “不是這樣的……”我試圖解釋，“江輕塵他……”
    江小魚突然激動起來，小臉承受太多已經扭曲：“你們都在騙我！大哥哥拋棄了我們！如果不是他，我們都不會死。”
    遠處的死霧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逼近。
    樓妄和江芮的戰鬥聲隱約傳來，夾雜著趕屍鈴與刀刃的碰撞。
    “小魚，聽我說……”我疼惜的看著他，盡量讓聲音保持平穩，“江輕塵沒有拋棄你們……他一定有苦衷……”
    “苦衷？”江小魚冷笑一聲，眼中滿是怨恨，“你知道我是怎麽死的嗎？如果大哥哥醒來了，他還是會像當年那樣。”
    我的心髒猛地一縮。
    原來這就是江小魚心中的結，這就是為什麽他對江輕塵又愛又恨。
    另外，我忽略了一點。
    最初遇到江小魚的時候，他身上插的那把黑劍是江輕塵的。
    那……是誰殺了他？
    想到這裏的時候，我心裏有種恐懼，感覺這才是江小魚內心掙紮和痛苦的原因。
    “那你現在殺了我，就能改變過去嗎？”我輕聲問道，“你母親就能活過來嗎？”
    江小魚的手微微顫抖：“我……我不知道！但她說的對，你喚醒大哥哥……他還是會跟當年那樣……”
    遠處，死霧已經蔓延了過來。
    灰黃色的霧氣中，無數提著頭的江氏族人正緩緩向聖地逼近。
    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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