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傷痕在他蒼白的指間顯得格外刺目。
    “不疼。”我搖搖頭，故意輕鬆地笑了笑。
    江輕塵似乎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
    他另一隻手抬起，指尖凝聚起一縷鬼氣，輕輕拂過我的傷口。
    那氣息冰涼刺骨，卻奇異地緩解了灼燒般的痛感。
    我急忙按住他的手，“你剛才已經消耗太多元氣，這點小傷……”
    話音未落，江輕塵突然抬眼看我，那雙如墨般深邃的眼睛近在咫尺，裏麵翻湧著我讀不懂的情緒。
    “別說話。”他聲音很輕，也很溫柔。
    我的心猛地一顫，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撞了一下。
    鬼氣絲絲縷縷纏繞在傷口上，帶來清涼的觸感。
    “傻子……”我小聲嘟囔，聲音卻哽咽了，“明明自己也傷得很重！”
    “這麽關心我？”江輕塵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忽然抬眸看我：“你怎麽知道我受了傷？”
    “我就是知道。”我別過臉去，“再說了，我們可是……”
    話到嘴邊突然卡住。
    我們是什麽。
    鬼夫與活妻？
    江輕塵卻忽然輕笑一聲，手指撫過已經愈合的傷口：“好了。”
    我低頭看去，手背上的傷痕果然消失無蹤，隻留下一小塊比周圍皮膚稍淺的印記。
    “謝謝。”我小聲說，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還能感受到他留下的涼意。
    江輕塵沒有回應，隻是靜靜地看著我。
    廟外黑雨還在下，隻不過不是太大，雨聲如鼓點般敲擊著殘破的屋頂。
    但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裏，時間仿佛靜止了。
    “咳咳……”
    一陣刻意的咳嗽聲打破了寧靜。
    我猛地回頭，隻見陰寧站在不遠處，手裏拿著水，一臉促狹地看著我們。
    “那個……”她眨眨眼，“你們要不要……呃……先喝點水吃點東西？”
    我的臉瞬間燒了起來，因為我和江輕塵此刻有些過於親密。
    陰寧冷不丁的冒出來，讓我慌忙後退一步，卻不小心絆到一塊鬆動的石頭，整個人向後仰去。
    在我驚慌的時候，一隻有力的手臂瞬間環住我的腰。
    江輕塵穩穩地將我撈回，黑袍因動作太大而揚起，帶著淡淡的青竹香將我籠罩。
    “小心點。”他的呼吸拂過我的耳畔，激起一陣戰栗。
    陰寧在一旁發出\"哇哦\"的感歎聲，被趕來的樓妄一把捂住眼睛拖走了。
    我耳尖微微泛紅低低嗯了一聲，抬眸卻發現江輕塵卻神色如常。
    他鬆開手，若無其事地整理了下衣袖：“去吃點東西吧，雨停後還要趕路。”
    我們簡單吃了些幹糧。
    沒多久雨已經停了，陰九幽站在廟門口，望著遠處灰蒙蒙的天際，背影顯得有些陰鬱。
    “爹，我們什麽時候出發？”陰寧湊過去，語氣輕快。
    陰九幽回頭，目光卻若有似無地掃過江輕塵，最後落在我身上：“再等等，黑雨剛停，路上濕滑，容易留下痕跡。”
    我總覺得他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似乎有什麽事情沒有說。
    江輕塵站在我身旁，麵具下的神色難辨，但他的手卻輕輕搭在我的後腰，指尖微涼，像是在無聲的提醒。
    他在戒備。
    果然，沒過多久，廟外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枯葉間快速穿行。
    “有動靜！”樓妄猛地站起身，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趕屍鈴上。
    陰九幽眉頭一皺，沉聲道：“可能是法衣人追來了，我出去看看。”
    他說完，不等我們回應，便大步走出廟門。
    江輕塵沒有動，隻是低聲道：“別亂跑。”
    我點點頭，心裏卻隱隱不安。
    沒過多久，遠處傳來打鬥聲，陰寧臉色一變：“樓妄，我爹會不會有危險？”
    樓妄猶豫了一下，最終咬牙道：“我去幫忙！”
    “等等——”我下意識想攔，但樓妄已經衝了出去。
    陰寧急得跺腳：“我也要去看看！”
    我剛要說話，江輕塵卻忽然按住我的肩膀，聲音極低：“別動。”
    他的目光冷冷掃過廟外，唇角微勾：“……調虎離山？”
    果然，廟外又傳來一陣異響，這次更近，像是有人刻意放輕腳步靠近。
    江輕塵冷笑一聲，指尖鬼氣繚繞，卻不動聲色地站在原地。
    “砰！”
    廟門猛地被撞開，一個渾身裹著黑布的法衣人衝了進來，手中利刃直刺向我！
    “小心！”陰寧尖叫一聲。
    我下意識後退，但江輕塵的動作更快，他連腳步都沒挪動，隻是抬手一揮，鬼氣如刃，瞬間將那法衣人斬成兩半！
    黑布散落，裏麵竟是一具幹枯屍體飄出一堆的桃花花瓣，根本沒有活人的氣息。
    陰寧嚇得臉色發白，而江輕塵卻隻是淡淡收回手。
    他張嘴剛要說什麽，廟外傳來腳步聲，樓妄和陰九幽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解決了。”樓妄吐出一口氣，神色凝重，“那法衣人有點難纏，不過……”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目光落在被斬碎的法衣上，臉色一變：“這是……？”
    陰九幽眼神微閃，隨即沉聲道：“看來我們被盯上了，得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江輕塵沒說話，隻是輕輕捏了捏我的手指。
    他是在警告我小心。
    我壓下內心的慌亂，然後繼續跟著趕路。
    陰九幽帶我們走進一條狹窄的峽穀，他說隻要穿過去，就可以到聖地範圍了。
    隻是峽穀兩側岩壁高聳，上麵爬滿了暗紅色的藤蔓，像是幹涸的血跡。
    “這地方……”陰寧小聲嘀咕，“怎麽感覺陰森森的……”
    樓妄握緊匕首，警惕地環顧四周：“族長，你確定這條路安全？”
    陰九幽頭也不回：“這是最快的捷徑。”
    我總覺得不對勁，下意識靠近江輕塵，低聲道：“這些藤蔓……好像會動。”
    江輕塵目光一沉，突然一把扣住我的手腕：“退後！”
    可惜，已經晚了！
    “唰！”
    一條藤蔓猛地從岩壁上彈射而出，如毒蛇般纏向我的腳踝！
    我手腕一翻，骨鐲瞬間化作裂魂鞭，狠狠抽向藤蔓。
    “啪！”
    藤蔓斷裂，濺出腥臭的汁液。
    但下一秒，整個峽穀的藤蔓仿佛感受到活人氣味，紛紛活了過來，瘋狂蠕動，鋪天蓋地朝我們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