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核桃刻心,聖潔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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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回圍牆時,玲瓏塞給阿寧一個小布包。
    “給你的。”她笑的神秘又透著得意。
    阿寧疑惑的把小布包打開,裏麵是一顆曬幹的桃核,被她精心磨成了光滑的心形,穿孔係著紅繩。
    “護身符!”她眼睛亮晶晶的,“我偷偷拿祖桃核雕的,厲害吧?”
    阿寧攥著桃核,突然發現她指尖有細小的傷口,像是被刻刀反複劃破的痕跡。
    房門關上前,她忽然扒著門縫小聲說:
    “下次……我來帶你看更多的螢火蟲。”
    月光從門縫漏進來,照見地上幾滴暗紅的血跡。
    是她赤腳跑過桃林時,被枯枝劃破的傷口。
    阿寧側躺在冰涼的床板上,稚嫩的手緊緊握著玲瓏用核桃雕刻的護身符。
    腦子裏卻滿是今晚兩個人在河邊,她給自己暖腳相偎相依的場景。
    嘴角不由得笑了,可想著想著,也就睡過去了。
    隻是,白漠的報複來得很快。
    三天後,阿寧在後山撿柴時,他和幾個男孩圍住了他。
    他們沒再動手,隻是冷笑著把阿寧推進了那個滿是枯枝爛葉的泥潭。
    泥漿灌進他的口鼻,阿寧掙紮著爬出來時。
    他們已經揚長而去,隻留下一串刺耳的笑聲。
    阿寧渾身濕透,背著一筐浸了水的柴,踉蹌著往回走。
    半路上,遠遠就看見玲瓏在遠處等他。
    玲瓏看見阿寧,眼睛瞪大,手裏的竹籃“啪”地掉在地上。
    “誰幹的?”她衝過來,聲音發抖。
    阿寧搖搖頭,想擠出一個笑,牙齒卻在打顫。
    玲瓏一把抓住他的手,拽著他往自己的住處跑。
    桃女閣的侍女們都不在,玲瓏把阿寧推進偏屋,翻出幹淨的布巾扔給他:“快擦幹!”
    阿寧站著沒動。
    這裏是桃女閣,聖族最應該潔淨的地方,而他卻滿身泥汙。
    玲瓏急了,直接上手扒他的外衣:“會生病的!”
    她的指尖碰到他的皮膚,阿寧觸電般躲開,自己胡亂擦了擦臉。
    玲瓏愣了下,突然轉身跑出去,很快端著一盆熱水回來。
    “先把手洗了。”她小聲說。
    阿寧低頭洗手,泥漿在水裏暈開,像一團化不開的血。
    玲瓏蹲在旁邊,突然說:“我去告訴長老。”
    “別!”阿寧猛地抬頭,“……沒用的。”
    聖族不會為了一個混血懲罰本族的孩子。
    玲瓏咬住嘴唇,眼眶發紅。
    沉默了一會兒,她突然從懷裏掏出一塊麥芽糖,掰成兩半,大的那塊塞給他:“吃吧,甜的。”
    糖已經有些化了,黏糊糊地粘在掌心。
    倆人蹲在角落裏,安靜地舔著糖塊。
    玲瓏的嘴角沾了一點糖漬,阿寧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擦,卻在碰到她皮膚的瞬間縮回手,假裝撓了撓自己的臉。
    玲瓏突然笑了:“阿寧,你耳朵好紅。”
    他的臉“轟”地燒了起來。
    隔天,白漠卻被罰跪在祠堂。
    聽說是因為他偷摘了祖桃的果子。
    這在聖族是大忌。
    阿寧站在遠處看著,心裏隱約覺得不對勁。
    白漠雖然跋扈,但絕不蠢到去碰祖桃。
    “好看嗎?”
    玲瓏不知何時出現在阿寧身後,手裏把玩著一枚青桃。
    阿寧瞳孔一縮:“你……”
    她狡黠地眨眨眼:“我昨晚溜進白漠房裏放的。”
    “會被發現的!”阿寧急了。
    玲瓏滿不在乎地聳肩:“那又怎樣?誰叫他們欺負你!放心吧,他們最多罵我兩句。”
    她湊近阿寧,呼吸拂過他的耳廓,“再說了……沒人敢真的罰桃女,畢竟……要保持聖潔不染。”
    阿寧望著她亮晶晶的眼睛,胸口發緊。
    她是為了自己。
    這個認知讓他既甜蜜又恐懼。
    ——
    可懲罰終究還是來了,隻不過落在阿寧頭上。
    三長老認定是他栽贓白漠,畢竟一個“雜種”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他被罰跪在祠堂外的石階上,三天不許進食。
    第一夜,阿寧餓得眼前發黑,膝蓋疼得失去知覺。
    子夜時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靠近。
    玲瓏披著鬥篷溜過來,手裏攥著什麽東西。
    她跪坐在阿寧麵前,掀開鬥篷一角,裏麵裹著幾塊點心和一壺蜜水。
    “快吃。”她催促。
    阿寧搖頭:“你這樣,萬一被發現……”
    “閉嘴,張嘴。”玲瓏直接掰開他的嘴塞進一塊糕點。
    甜味在舌尖炸開的瞬間,阿寧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她一邊喂他,一邊用袖子擦他額頭上的冷汗。
    喂完最後一口,她突然解開鬥篷,整個人貼上來,用體溫溫暖他僵硬的膝蓋。
    “玲瓏!”阿寧驚慌地想推開她。
    “別動。”她死死抱住他的腿,“你體質本來就差,膝蓋都凍成這樣了。”
    月光灑在她發頂,鍍上一層銀邊。
    阿寧低頭看著她顫抖的睫毛,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
    這一刻,他荒謬地希望時間永遠停滯。
    第三天清晨,懲罰結束。
    阿寧幾乎站不起來,是玲瓏撐著他一步步挪回小屋。
    她把他安頓在床上,又從袖中掏出藥膏,輕輕塗抹他膝蓋上的淤青。
    “疼嗎?”她問。
    阿寧搖頭。
    玲瓏突然笑了:“你總是這樣。”
    “哪樣?”
    “明明疼得要死,卻從不喊疼。”她的指尖在他的傷處畫圈,“像隻倔強的小獸。”
    阿寧不知該如何回應,隻能沉默。
    玲瓏塗完藥,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躺在他身邊,望著破舊的屋頂:“阿寧,你說……如果我們不是聖族的人,會怎樣?”
    “嗯?”
    “就是……”她翻身麵對他,眼睛亮得驚人,“如果我們生在普通人家,是不是就不用管什麽祖桃、祭品、血脈了?”
    阿寧喉結滾動:“……或許吧。”
    玲瓏突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那我們肯定很開心吧!”
    阿寧的呼吸停滯了。
    她咯咯笑起來,俏皮地說道:“要真的這樣,我們倆就開個糕點鋪子,你負責做,我負責吃!”
    阿寧知道她在開玩笑,可胸腔裏還是有什麽東西瘋狂膨脹,幾乎要撐破肋骨。
    “好啊。”他輕聲說。
    窗外,朝陽升起,給她的睫毛鍍上金邊。
    那一刻,阿寧天真地以為,這樣的遐想真的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