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年的春天，調查兵團正式遷駐希幹希納區。
    兵團的新駐地選址頗為微妙——位於希幹希納城區外圍，緊鄰正在擴建的新城鎮開發區，卻又刻意與主城區保持著一段微妙的距離。
    這個選址很快成為了街頭巷尾熱議的話題，人們紛紛議論這是弗提團長故意刁難埃爾文的表現。
    "連駐地都要安排在這麽偏遠的地方，看來兩位長官是真的水火不容了。"酒館裏的士兵們這樣議論著。
    但鮮少有人知道，這個看似充滿敵意的安排，恰恰是弗提和埃爾文精心設計的棋局。
    駐地選址既能讓兵團遠離王都的直接監視，又能以"協防新城鎮"的名義，暗中將兵力部署在關鍵的戰略位置。
    每當夜幕降臨，總會有身著便裝的調查兵悄悄進入新城鎮，在不起眼的倉庫裏清點著弗提暗中調配來的物資。
    然而，調查兵團內部的情況遠比表麵上看起來要複雜得多。
    盡管夏迪斯已經被革除了團長的職務，但他在兵團中的嫡係勢力卻依然根深蒂固、錯綜複雜。
    這些人雖然不敢明目張膽地與新團長埃爾文·史密斯作對，但他們卻在暗地裏搞一些小動作，給調查兵團的工作帶來了不少麻煩。
    其中，最為囂張的當屬後勤處長格魯姆。
    這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人，仗著自己在兵團中的地位和權力，經常對其他部門的人頤指氣使、呼來喝去。
    而在兵團會議上，他更是毫不顧忌地公然拍桌怒罵，將矛頭直接指向了埃爾文·史密斯。
    “埃爾文·史密斯！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格魯姆怒目圓睜，滿臉通紅，唾沫星子四濺，“夏迪斯團長帶領我們出生入死的時候，你在哪裏？你隻會躲在據點裏，像個縮頭烏龜一樣！”
    埃爾文麵無表情地看著格魯姆，他的眼神如同平靜的湖麵，沒有絲毫波瀾。
    盡管格魯姆的挑釁如此明顯，埃爾文卻依舊保持著冷靜，他緩緩開口說道：“格魯姆處長，如果你對夏迪斯團長如此念念不忘，我倒是可以考慮為你安排一次調動。訓練兵團或許更適合你，那裏有你所懷念的人。”
    然而，埃爾文的這番話卻如同火上澆油一般，讓格魯姆的情緒瞬間爆發。
    他的臉漲得通紅，像一隻被激怒的公牛，怒吼道：“想趕我走？沒門！後勤處永遠都是我的地盤！”格魯姆的聲音在會議室裏回蕩，充滿了憤怒和不甘。
    會議在格魯姆的咆哮聲中結束，眾人紛紛散去。
    埃爾文靜靜地站在辦公室的窗前，凝視著格魯姆趾高氣揚地離開的背影。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身上，卻無法溫暖他那逐漸冷卻的藍眼睛。
    三天後的深夜。憲兵隊如幽靈般悄然潛入格魯姆的住所，他們的行動迅速而果斷。在一陣緊張的搜查之後，驚人的發現浮出水麵——大量倒賣的軍需物資被藏匿在格魯姆的住所裏！
    然而，這還不是最令人震驚的。
    在進一步的搜查中，憲兵隊發現了格魯姆與地下商會往來的密信。
    這些信件中的內容簡直讓人瞠目結舌，信中竟然詳細提到了如何在夏迪斯的牆外行動中中飽私囊。
    當格魯姆被憲兵隊押解出來時，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往日的囂張氣焰早已蕩然無存。
    他的雙腿像被抽走了骨頭一樣，軟綿綿地跪在埃爾文麵前，額頭緊貼著冰冷的地板，聲音顫抖著：“團長……我知錯了……求您讓我去訓練兵團吧……”
    埃爾文站在他麵前，高大的身影籠罩著格魯姆，他的目光如炬，冷漠地俯視著這個顫抖的身影。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仿佛沒有一絲波瀾：“你知錯了？你隻是知道被抓到了而已。”
    說完，埃爾文甚至沒有再看格魯姆一眼，他轉身背對著他，任由憲兵隊的人拖著格魯姆從他身邊走過。格魯姆的身體在地板上被拖行著，發出一陣令人心悸的摩擦聲。
    “等等。”就在格魯姆以為自己已經被徹底拋棄的時候，埃爾文突然出聲。兩個憲兵順從地停下腳步，被兩人拖著的格魯姆心中湧起一絲希望，他以為埃爾文終於要救下他了。
    然而，埃爾文接下來的話卻如同一把利劍，無情地刺破了格魯姆的最後一絲幻想：“畢竟是處長，拖著走不好看，叉出去！”
    格魯姆看著那雙湛藍的眼睛，心底不知為何起了一陣寒意，也沒再掙紮，任由著憲兵將自己架起帶走。
    調查兵團內部經過一段時間的整頓後，終於被埃爾文捏成了一個鐵桶。
    而弗提在一個薄霧彌漫的清晨，隱秘的帶著埃爾文來到了園區深處的試驗場。
    穿過三道戒備森嚴的鐵門後，眼前豁然開朗——一條人工開鑿的封閉河道橫亙在試驗場中央，兩岸站滿了身著白大褂的技術人員。
    在園區裏，埃爾文的目光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他不禁發出驚歎：“園區裏，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驚訝，盡管他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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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他身旁的弗提似乎對這裏的一切都很熟悉，他平靜地回應道：“嗯，畢竟要想做到那件事情，我們也得有對抗的資本。”
    他的目光緊盯著那兩艘試驗船，仿佛在思考著什麽。
    這兩艘試驗船的形製完全相同，都是平底船，然而，它們之間卻有一個明顯的區別——其中一艘船尾安裝著一個不斷噴吐著白色蒸汽的金屬裝置。
    “左邊是傳統的人力槳船，右邊則是我們的新成果。”弗提介紹道。
    隨著一聲令下，一麵紅旗在空中揮舞，兩艘船同時啟動。人力船上的水手們齊心協力，奮力劃動著船槳，船頭劈開平靜的水麵，迅速向前衝刺。
    相比之下，蒸汽船的起步顯得有些笨拙。
    但隨著鍋爐內的壓力逐漸上升，煙囪裏突然噴出一團濃濃的黑煙，緊接著，金屬連杆開始帶動明輪飛速旋轉起來。
    刹那間，水麵上掀起了巨大的白色浪花，蒸汽船就像一頭被喚醒的巨獸，猛然加速，如離弦之箭一般疾馳而去。
    埃爾文不自覺地向前邁了半步。他看見蒸汽船的明輪在水麵攪出漩渦，船身兩側飛濺的水珠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
    更令人震撼的是，這艘船完全不需要人力維持，黑煙滾滾中速度持續攀升，很快就追平了已經領先的人力船。
    當兩船並駕齊驅的瞬間，蒸汽船突然鳴響汽笛，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絕塵而去。
    "這種船製造難度高麽？"埃爾文的聲音有些發緊。河道上，蒸汽船已經甩開對手近百米，船尾拖出的航跡像條銀白色的緞帶。
    弗提從技術人員手中接過圖紙："每個零件都需要精工鍛造，目前月產量不超過兩台。"他忽然用鉛筆在船體側麵畫了個方框，"想象一下，如果將它裝到馬車上，你覺得會怎麽樣？"
    埃爾文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腦海中浮現出鋼鐵巨獸在平原上奔馳的畫麵，不需要馬匹牽引，不會疲憊，載著士兵們穿越巨人群...
    "如果真有這種工具...或許巨人就不再是問題了吧？"
    "巨人從來就不是問題。"弗提突然轉身，陽光從他背後投射過來，在埃爾文腳前投下一道銳利的陰影，“他們甚至不敢直接對那些試圖衝出高牆的人出手，而是要通過巨人來下手。”
    埃爾文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看著河道上疾馳的蒸汽船將傳統船隻遠遠甩在身後，站在觀測台上的漢斯工程師已經激動得手舞足蹈。
    這個邋裏邋遢的研究員一把抓過記錄板，聲音因為興奮而微微發顫："熱效率提升了整整37！二代機的雙氣缸聯動設計太完美了！您看這個數據——"
    他指著儀表盤上跳動的指針，"蒸汽壓力比第一代穩定了至少兩倍！"
    弗提接過記錄板，目光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參數。
    第一代蒸汽船在試驗時，黑煙裏總是夾雜著未充分燃燒的煤渣，而現在，二代機的煙囪裏噴出的煙霧明顯純淨了許多。
    他滿意地點點頭，跟站在一邊的卡爾說道："下個月發薪的時候，給研發團隊每人加發半個月薪餉。"
    "這、這真是太感謝了！"漢斯的臉漲得通紅，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壓低聲音，"不過...第一代機我們還需要繼續？"
    "蛋糕要一步步吃，先量產一代機，二代繼續優化量產流程。"弗提意味深長地眨眨眼，"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
    "卡爾，我們的蒸汽船展示大會可以開始籌備了。"弗提從懷中取出一份燙金請柬樣本，深藍色的封麵上燙印著齒輪與船錨交織的徽記。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請柬邊緣，"邀請河道沿線城區的商會代表來參加，特別是那些做礦石和糧食生意的。"
    他停頓了一下，指尖有節奏地輕叩著請柬邊緣，發出清脆的聲響。"目前我們想要發展的話，就需要更多的資源。"
    卡爾接過請柬，指腹能感受到紙張上凸起的燙金紋路。
    他翻開內頁，看到裏麵已經印好了展示大會的時間地點——下個月滿月之夜，在希幹希納新落成的港口。
    "好主意！"卡爾的眼睛亮了起來，"我們可以把整個蒸汽係列的產品都推向市場，船隻、抽水機..."
    "也可以。"弗提微微頷首，轉身望向窗外正在裝卸的煤車，"不過在此之前，多買下一些煤礦。"
    "後麵可就沒這種機會了。告訴采購部，價格可以上浮兩成，但必須在下個月展示會前完成至少三座主要礦場的收購。"
    卡爾迅速在記事本上記下要點，鋼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
    "前期虧一點也沒事，"弗提繼續說道，"盡量把那些商人先拉進來。等三代機研發成功後..."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一代機的技術照樣能賣個好價錢。"
    河道裏蒸汽船突然鳴響汽笛，白色的水蒸氣在陽光下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
    "記住，"弗提最後叮囑道，聲音輕得像在自言自語，"我們不是為了賣機器，而是拉開一個新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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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爾文站在一旁，他聽不懂弗提他們的對話，也不在意，他的眼睛一直停留在那艘發出汽笛鳴聲的蒸汽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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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燙金請柬如雪片般飛向各地商賈手中。
    與此同時，《希幹希納商報》頭版刊登了巨幅廣告："新時代的航程——蒸汽動力船舶首次公開展示"。
    蒸汽船的消息像野火般迅速蔓延。
    來自羅塞之牆內外的商隊開始向希幹希納匯集，碼頭上停滿了裝載著樣品的貨船。
    史托黑斯的鐵礦大亨包下了整艘客船，帶著二十人的考察團抵達；凱洛魯巴的糧商們組成聯合商會，租用了十輛馬車運來金磚作為定金。
    連遠在托洛斯特區的葡萄酒商人都不甘落後，派人日夜兼程趕來。
    希幹希納城突然變得擁擠不堪。原本冷清的港口區現在人聲鼎沸，戴著各式帽子的商人們在街上摩肩接踵。
    最搶手的是臨港的倉庫，租金一夜之間翻了五倍。
    那些常年積灰的閣樓房，現在都掛出了"雅間出租"的木牌。酒館老板娘瑪莎逢人就說："我那間漏雨的閣樓，昨天居然有個戴金鏈子的商人出價三枚金幣一晚！"
    房地產投機隨之瘋狂。原本無人問津的西城區貧民窟，地契在商人之間倒手就能賺取差價。
    市政廳門口的布告欄上，房產交易公告貼了又撕，撕了又貼。
    在這股狂潮中，最精明的要數本地商人老傑克。
    他提前買下了展覽會場周邊的所有小吃攤，現在每個攤位轉租出去就能日進鬥金。
    他摸著翹起的八字胡對學徒說："看見沒？這世上最賺錢的生意，就是給淘金者賣鏟子。"
    而這一切，都在弗提的預料之中。
    他站在城頭，旁邊是格裏沙和雷納德。
    弗提望著下麵螞蟻般湧動的人流，對身旁的雷納德說："派人做好保護措施，同時多收集一些其他城區的情報。"
    這種盛會哪怕是在島外也不怎麽多見，格裏沙感歎著，“這種場麵，我也沒有見過幾次啊！”
    遠處的碼頭，工人們正在給蒸汽船掛上慶典用的彩旗，為三天後的盛大展示會做最後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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