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上的“阿辰”二字還泛著微光。
    樂天手指剛碰到那歪歪扭扭的兔子刻痕，指尖就一陣刺麻，跟被雷絲掃過似的。
    “哎喲！”他猛地縮手，琵琶差點從肩上滑下去，“這字……會電人？”
    星辰沒動，目光死死盯著那圖案。劍柄上的兔子刻痕正發燙，像根被點燃的引線，一路燒進血脈裏。他想後退，可腳下一沉，整塊石階突然亮起雷紋，紫光順著紋路爬上來，纏住他的靴底。
    “別過來。”他低喝一聲，橫劍擋在身前，斬月劍嗡嗡作響，雷光在刃上跳來跳去。
    話音還沒落，穹頂“轟”地炸開。
    一道紫雷毫無征兆劈下來，正打在他肩頭。玄衣炸得粉碎，皮肉翻卷，血痕瞬間爬滿半邊背脊。他悶哼一聲，膝蓋彎了彎，愣是沒倒。
    “阿辰！”倩兒往前衝，卻被一層無形的雷幕彈開，整個人倒飛出去。
    貝貝尾巴一甩，接住她落地，絨毛全炸起來了：“別碰！這是天雷認主，不是攻擊！”
    “認主？”樂天瞪著眼，“認個頭啊！那都快劈成人幹了！”
    第二道雷已經到了，砸在星辰頭頂三寸，炸出一圈雷環。他仰起頭，發絲根根倒豎，銀絲劍穗崩斷，鴉青長發散開，被雷光染成紫黑色。斬月劍抖得厲害，劍柄刻痕和石壁圖案共鳴，嗡嗡的像在哭。
    “他撐不住的！”樂天架起琵琶，音波凝成光盾，直衝雷雲，“笑盡天下——”
    音刃剛碰到雷雲，就被一道散雷劈中琵琶。整把樂器“哐當”炸響，音符亂蹦，樂天被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耳朵裏嗡嗡響：“我的寶貝！你賠我百年音律修為！”
    第三雷、第四雷接連落下，每一記都精準轟在星辰身上。他咬著牙扛著，靈力瘋狂轉，可雷威壓在身上，經脈燙得像在燒。第五雷劈下來時，他單膝跪在地上，劍尖撐著地麵，指節白得嚇人。
    “起來啊！”樂天爬起來大喊，“你可是劍閣少主！三連冠！萬人迷！別在這兒栽了！”
    星辰沒應聲，喉嚨裏滾出一聲低吼，像是壓抑了多年的怒火終於衝破冰層。他抬起頭，眼瞳裏竟泛起雷光，紫中帶金，跟雷神降世似的。
    “若我族已滅……”他一字一頓，聲音沙啞得像石頭裂了，“為何留我獨承此劫？！”
    第六雷落，他沒躲。
    第七雷落，他沒動。
    第八雷凝聚在天上，雷雲翻得跟怒海似的，整座宮殿都在抖。倩兒死死盯著他，指尖發顫，想衝上去，卻被貝貝死死攔住。
    “蠢兔子才懂蠢劍修。”貝貝眯著眼，“他在洗髓，不是送死。”
    第九雷，來了。
    粗得像殿柱的紫金雷柱從天上劈下來，帶著毀天滅地的勁兒，直紮星辰天靈蓋。他仰頭迎上去，張口噴出一口血霧，可在雷光鑽進身體的瞬間，全身雷紋“噌”地暴起，從腳底蔓延到頭頂，像藤蔓纏在身上，又像血脈在重生。
    雷光進了體，沒毀，反倒融了。
    他猛地睜眼，瞳孔變成了雷池，周身雷光繞著，九道雷環慢慢轉，跟神環戴在身上似的。斬月劍“嗡嗡”叫個不停，劍身雷紋遊走，竟和他血脈共鳴，融成了一體。
    宮殿裏靜得可怕。
    雷光映得四人臉色變來變去，驚得說不出話。
    “這……這是……”樂天張著嘴，琵琶都忘了扶，“雷體？！真有這種東西？”
    貝貝尾巴輕輕一抖，琉璃光在雷幕外轉著：“九雷貫體，雷神血脈剛醒。蠢劍修，運氣還不錯。”
    星辰慢慢站直，雷光纏在身上，衣袍破破爛爛的，氣勢卻漲得嚇人。他抬起手，掌心雷光跳著，指尖一縷紫電遊來遊去，像在熟悉新生的力量。
    “阿辰……”倩兒輕聲叫他，想靠近，卻被雷光逼得退了一步。
    他轉頭看她，眼神還是冷的，卻多了一絲幾乎看不見的波動。他抬手，雷光收了收，隻剩一縷纏在指尖，輕輕一彈，那雷絲竟變成一道微光，落在她掌心，乖得像隻貓。
    “沒事。”他聲音啞啞的，卻很清楚，“雷體剛成，還不穩。”
    “還不穩？”樂天跳起來，“你剛才差點被雷劈成炭烤師兄！現在說‘還不穩’？那穩了豈不是能劈山？”
    星辰沒理他，低頭看劍。斬月劍柄上的兔子刻痕還在發燙，和石壁圖案的共鳴沒斷。他伸手撫過那刻痕，指尖微微發顫。
    “這兔子……”他低聲說，“不是隨便刻的。”
    “廢話！”樂天翻個白眼，“誰家孩子在牆上刻兔字還寫自己名字？又不是三歲小孩！”
    貝貝耳朵一抖：“蠢猴懂什麽。這是信物，也是鑰匙。你家祖上，怕是跟雷神有點關係。”
    “雷神？”樂天嚇了一跳，“別嚇我，那不是傳說嗎？”
    “傳說？”貝貝冷笑，“你琵琶裏那根弦，還是雷神琴上斷的呢。”
    樂天立刻抱緊琵琶：“別亂說！我這可是祖傳的！”
    星辰沒再說話，他緩緩抬手，雷光在掌心聚成一團跳動的雷球。他試著控製，雷球卻“嘭”地炸開，一道散雷擦過石壁，轟出一道焦痕。
    “果然不穩。”他皺起眉。
    “廢話！”樂天跳開，“剛才那一下要是衝我來，我現在就是綠毛烤猴了！”
    倩兒卻盯著那焦痕，忽然說：“雷紋……和石壁上的不一樣。”
    眾人看過去，隻見石壁焦痕邊緣，竟浮出新的紋路，密得像網，和星辰身上的雷紋一模一樣，卻多了幾道螺旋。
    “這是……”樂天湊過去，“新的符文？”
    星辰伸手碰焦痕，指尖剛碰到，那紋路竟微微發亮，順著他的手指爬上來，融進雷體裏。
    他猛地抽手，瞳孔一縮。
    “它在認我。”他低聲說，“這座宮殿……在回應我的雷體。”
    “所以你是鑰匙？”倩兒問。
    “或許。”他抬頭，目光穿透幽深的階梯，“但我不確定，是開門的鑰匙，還是……鎖門的祭品。”
    “別想那麽多！”樂天一拍大腿，“反正你現在能扛雷了，厲害！接下來是不是該找點東西炸一炸，試試威力？”
    “試你個頭。”貝貝尾巴一甩，“雷體剛成，經脈還在重塑。再亂來，雷反噬，爆體而亡。”
    星辰點頭，收起雷光，斬月劍回了鞘。他邁步往前走，腳步比之前穩，卻還帶著點滯澀。雷體雖成，卻像匹沒馴好的烈馬，在血脈裏橫衝直撞。
    倩兒緊跟在後，羅盤懸浮在旁邊，光暈淡淡的。她忽然皺眉：“羅盤……又變了。”
    “怎麽？”星辰問。
    “它剛才……吸了點雷氣。”她低頭看羅盤，表麵七彩光暈裏，竟多了一絲紫電流轉，“像是……認了新主。”
    樂天湊過來：“不會吧？它不是認你嗎？”
    “原本是。”倩兒搖頭，“但現在，它在共鳴。”
    星辰低頭看劍，斬月劍柄微微震動，雷紋隱隱發燙。
    “走吧。”他抬腳，“前麵還有路。”
    階梯往下伸著，不知道盡頭在哪兒。四人重新往前走，星辰在最前麵，雷光還纏著指尖，每一步踩下去，石階都微微震顫。
    貝貝忽然停下，耳朵豎得筆直。
    “怎麽了？”樂天問。
    “雷。”貝貝低聲說，“地底有雷。”
    話音還沒落，星辰腳下一沉。
    整塊石階突然亮起雷紋，比之前更密、更亮。他猛地後退，可雷紋已經蔓延到腳踝，紫光順著小腿往上爬。
    “又來？！”樂天跳開，“這才剛成，又要渡劫？！”
    星辰咬著牙，雷體自己運轉起來，雷光護著身體。可這一次，雷紋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而是從地底湧出來的，帶著一股古老的意誌，直衝識海。
    他悶哼一聲，單膝跪在地上，額頭青筋暴起。
    “阿辰！”倩兒衝上前，卻被雷紋彈開。
    貝貝怒吼：“別碰！這是地脈雷引，不是天劫！”
    樂天架起琵琶，音波凝成鎖鏈，想纏住雷紋。可音波剛靠近，就被雷光絞碎，琵琶又抖了抖，斷了一根弦。
    “我的寶貝！”他慘叫，“這破地方專克我！”
    星辰跪在地上，雷光纏在身上，卻不再那麽暴烈。那股古老的意誌在他識海裏低語，聽不清說啥，卻帶著熟悉的調子，像是……童年的歌謠。
    他緩緩抬頭，眼裏雷光閃著，嘴角竟勾起一絲極淡的弧度。
    “原來……”他低聲說，“你一直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