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鏡中黃金麵具虛影消散的刹那，海麵突然炸開千丈驚雷。
    敖丙掌心龍鱗甲片片倒豎，三昧真火混著滄海月明訣的靈氣在三人周遭結成水霧屏障。
    "先找靈草。"哪吒將火尖槍往雲層裏一劃，南明離火燒出的金色軌跡竟在半空凝成星圖，"這混元金鬥碎片在指引西北方位。"
    羅瑤指尖撫過鏡麵殘留的灼痕，青銅燈芯突然爆出青鸞鳴叫。
    她望著天邊逆行的紫微星，袖中羅盤二十八宿同時亮起："子時三刻前必須穿過蜃氣結界。"
    疾風割裂雲層時，哪吒看見自己飄帶上凝結的星辰比女媧宮壁畫還要璀璨。
    他故意將槍尖往敖丙龍角旁蹭過："小龍君可別被罡風吹散了鱗片。"
    "聒噪。"敖丙額間龍紋漫出冰藍色靈氣，霜雪沿著龍鱗甲蔓延成冰晶鎖鏈。
    當第一塊裹挾著業火的隕石砸落時，他揮袖將鎖鏈纏上哪吒腰際，"東南巽位，七步。"
    火尖槍刺入虛空的瞬間，山穀入口的藤蔓突然活過來。
    血色月光下，每片葉子都生著人麵紋路，根係裏湧動的不是泥土而是凝固的星砂。
    哪吒槍尖挑破最外層結界時，整座山崖發出嬰兒啼哭般的震顫。
    羅瑤突然將青銅燈按進岩縫："這是共工怒觸不周山時濺落的玄冥土！"她話音未落，三道水桶粗的雷電劈在三人方才立足處，焦土裏滲出帶著魚腥味的黑血。
    敖丙龍角驟然伸長三寸，滄海月明訣凝成的冰盾與哪吒的南明離火撞出漫天流螢。
    在冰火交融的光暈裏，哪吒瞥見羅瑤發間別著的青銅簪正吸收雷電餘威——那分明是昆侖墟失傳的引雷杵。
    "坎位生門在寅時方位！"敖丙突然拽著哪吒後頸騰空，他雪白衣袂被罡風撕開裂縫，露出心口逆鱗泛著不正常的金紅色。
    地麵應聲塌陷成萬丈深淵，湧出的卻不是岩漿，而是漂浮著佛經碎片的弱水。
    哪吒反手將火尖槍插進岩壁，槍身暴漲的烈焰竟在水中燒出蓮花狀通道。
    當他觸到羅瑤冰涼指尖時，發現對方掌心握著半枚刻有黃金麵具紋路的玉玨——正是昆侖鏡裏映出的那半張臉。
    "小心！"敖丙突然旋身將兩人撲倒。
    龍鱗甲與某種無形之物相撞發出編鍾轟鳴，他後背炸開的冰晶裏封著半截透明刀刃，刀柄鑲嵌的正是混元金鬥碎片。
    哪吒瞳孔燃起金紅色火光，火眼金睛看穿迷霧時倒吸冷氣。
    整座山穀的岩石紋路拚成巨型陣法，每道裂縫都在滲出混著金粉的靈血——這分明是上古誅仙陣的變式。
    "巽位轉離宮，用你的三頭八臂真身！"敖丙咬破指尖在虛空畫出血符，龍族文字與哪吒腳下星圖產生共鳴。
    當第六道天雷劈下時，兩人兵器交疊處迸發的光芒竟暫時凝固了時間流速。
    羅瑤趁機將青銅燈浸入弱水，燈芯爆開的青鸞幻影銜住靈草最後一片葉子。
    她沒注意到自己的裙擺正在石化，直到哪吒用飄帶纏住她腳踝："美人兒這麽急著變望夫石？"
    山穀突然寂靜得可怕。
    敖丙盯著手中突然結晶的龍血，發現每顆冰晶裏都封存著記憶碎片——有哪吒腳踏風火輪大鬧東海的畫麵，也有他自己在昆侖雪巔擦拭黃金麵具的側影。
    "這不是普通靈草。"羅瑤將還在扭動的植株放入玉匣，葉片上的露珠映出三人麵容竟都是重瞳，"它在吸收周天星鬥之力重組記憶，方才我們破陣時......"
    話未說完，地麵竄出數百條青銅鎖鏈。
    哪吒揮槍斬斷的瞬間，鎖鏈斷麵湧出的不是銅渣而是發黑的血肉。
    敖丙的龍鱗甲首次出現裂痕，他擦去嘴角金血時，發現那些鎖鏈的紋路與東海囚龍柱完全相同。
    "接著！"哪吒突然將混元金鬥碎片拋向高空，火尖槍引動的南明離火將其熔成金雨。
    當金箔落在青銅鎖鏈上時，整座山穀響起令人牙酸的咀嚼聲——那些鎖鏈在啃食自己的同類。
    羅瑤趁機拋出昆侖鏡，鏡光掃過處顯現出靈草根係包裹的青銅棺槨。
    棺蓋上的饕餮紋正瘋狂吞咽金雨，而棺內傳出的心跳聲竟與哪吒周身飄帶的波動頻率一致。
    "退後！"敖丙攬著兩人疾退三十丈，原先站立處升起九根刻滿詛咒的石柱。
    他龍角發出清越鳴響，滄海月明訣凝成的冰龍撞碎石柱瞬間，三人同時看到幻象——黃金麵具完整地戴在某位垂目神隻臉上，而神隻腳下的星河戰甲正在緩慢蘇醒。
    哪吒正要譏諷幾句，忽然發現手中火尖槍變得滾燙。
    槍身浮現的古老銘文明明是篆文，落在他眼裏卻自動轉化成靈珠子時期熟識的女媧神諭——首句便是"忘川河畔，因果自償"。
    "當心！"羅瑤的驚呼聲中，最後一道結界轟然崩塌。
    靈草根係裹挾著青銅棺沉入地脈，留下的深坑裏飄出帶著彼岸花香的白霧。
    哪吒伸手接住霧中凝結的冰晶，發現裏麵封存著半枚青銅鈴鐺——與海風送來的急促鈴音完美契合。
    敖丙按住隱隱作痛的逆鱗，看見自己倒影在弱水裏的模樣竟生著黃金龍角。
    當他去撈那枚冰晶時，指尖觸碰到的記憶殘片裏，忘川河的滔天巨浪正吞沒半副星河戰甲。
    哪吒把玩著青銅鈴鐺突然笑出聲："這東西當聘禮夠不夠分量？"他故意讓鈴音掠過敖丙耳畔，卻沒發現自己的影子正在霧中分裂——多出的三道暗影裏，有一道分明握著完整形態的混元金鬥。
    遠處海天相接處，紫微星突然墜落三寸。
    羅瑤袖中羅盤發出龜甲裂開的脆響，她望著霧中漸漸顯形的忘川河虛影，將還在滲血的指尖按在哪吒飄帶上："該啟程了。"
    夜霧吞沒最後一絲星光時，沒人注意到青銅棺槨消失處冒出個氣泡。
    氣泡裏蜷縮著黃金麵具的右眼，瞳孔中映出的忘川河畔，十萬陰兵正在擦拭生鏽的星河戰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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