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少年的裏世界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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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廖誌霖的家後,是劉蘭開的門,或是因為她昨晚受打擊太大無法入睡的緣故,此時整個人顯得很萎靡憔悴極了。
這是個很小的一居室,生活用地和臥室僅用一塊簾子隔開,客廳餐廳廚房連在一起。冷金旗和李山進門後,這屋子立馬顯得擁擠。
“不好意思…沒有下腳的地方。”
劉蘭有些窘迫,拿著毛巾在桌椅上擦了又擦,不好意思的請兩人坐下。
但兩人並不是來聊天的,冷金旗的視線在屋子裏逡巡,問道:“劉女士,可以把廖誌霖的物品清理出來嗎?我們想看看。”
“可以…可以是可以,但這裏有些亂,這臥室…”劉蘭拉開簾子,一個幹淨的木板床出現在兩人眼前,被子被整齊的疊好,床腳的書桌上擺滿了書本,書桌腳下的教輔資料試卷之類的被繩子好好捆起,很高一摞。
並不算亂,甚至很整潔。
劉蘭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兩位警察的神色,又指著那一摞書解釋道:“他平常是會在學校收一些廢紙拿去賣,這些…應該是準備下次拿去賣廢品的…”
說著說著,這位母親又忍不住落下淚來。
冷金旗蹲下身去,戴著手套開始翻看廖誌霖的物品,李山則站在一旁詢問劉蘭,“您兒子有用來聯係人的手機嗎?警方並沒有在學校或者出事現場找到。”
“手機有!”劉蘭轉身向外走,拉開客廳的儲物櫃翻找了一陣,找著找著意識到不對,回頭有些無助的看向兩人,“不見了。”
“帶學校去了?”冷金旗將書桌抽屜拉開,裏麵隻有文具和一些不用的雜物。
李山搖搖頭,“學校的東西,已經全部送到警局了。”
劉蘭愣在原地,饒是她很久沒關心兒子了,饒是她再沉浸於悲傷,也意識到了不對。
“警官,你們想解剖…他的身體,還需要來我家裏調查,是不是因為…”她揪著衣角上前一步,平複了激動的心情後,接著說:“我的兒子,是被人害死的!?”
冷金旗和李山互相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猶豫,但最後,兩人還是緩緩點了頭。
“他是被人推下樓的?”劉蘭眼裏的悲傷瞬間變為仇恨,一晚上的愧疚正無處安放,此時得知兒子的死有問題,她顫抖著手,扶住了身旁的椅子,“是誰?你們查出來了嗎?是誰!小霖性子內向!不可能得罪人!到底是誰…”
“劉女士、劉女士!”冷金旗打斷了她的話,“死因確實是自殺,但…”
“但是自殺的誘因,有問題。”李山接著道。
冷金旗指著地上滿滿一摞的廢紙廢書,“他準備把這些賣掉的,如果早就想自殺,不會幹這些事。”
“…那到底是…”劉蘭踉蹌一步,捂住了胸口,“到底是什麽原因…?”
“我們還在調查,所以希望劉女士,能夠多提供一些線索給我們,逝者已矣,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原因,找到罪魁禍首,讓孩子安心。”李山看著劉蘭,盡可能的說出了一些安慰人的話,即使這話聽起來有些公事公辦,但劉蘭聽到後,仍點了點頭。
從廖誌霖家裏得到的線索並不多,就像他的母親劉蘭一樣,他在最親近的物品和最親近的人身上,都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和記憶。
冷金旗坐在車裏苦惱,這案子本該按自殺結了的,學校那邊找上了市局的羅雲謙,意思是希望這個案子能夠結束在這兒。
但冷金旗壓著不結。
羅雲謙似乎經曆了上次的事兒後,想開了許多,冷金旗不同意,許小樓便支持冷金旗,羅雲謙也就沒鬆口。
才第二天,這事兒便在學生裏流傳了起來,那五個目擊者的家長為了孩子考慮,申請了休假一周,但即使如此,還是有人不斷的向這個五個學生打聽消息。
有說廖誌霖被神秘力量控製的,也有說他被g上身的,更是有傳聞說廖誌霖是被那五個學生聯手殺害的。
整個樂清中學的老師開了緊急會議,李山作為代課老師不需要去參加,但還是聽其他老師說這事兒鬧的人心惶惶,畢竟廖誌霖這人雖說是個小透明,但逸夫樓七樓的誌怪傳聞可是人盡皆知,廖誌霖的死無疑是證實了這一點。
在外出差的校長已經買了最近的飛機,晚上便能抵達閩城。
“樂清的校長是什麽時候去出差的,因為什麽事要去出差?出了這麽大的事,他怎麽回的磨磨嘰嘰?”冷金旗擰著眉,帶著些私人情緒吐槽。
李山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出事那天上午他上完課時校長還在,估摸著是中午或者下午走的。
他明白冷金旗有這樣的想法很正常,按冷金旗的性子,出事了,那得是即使需要使用私人飛機也得迅速抵達現場。
冷金旗吐槽完,手指又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方向盤,喃喃道,“手機為什麽會不見呢?”
“裏麵有重要的東西,所以才會不見。”李山分析道,“但我有一個問題。”
“什麽?”
“假設,誘發廖誌霖尖叫、嘶吼的東西在七樓廁所,那七樓廁所會有什麽異常呢?到目前為止,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那一定不是廁所的原因,是外界的東西,而溝通外界和廁所裏麵的廖誌霖的媒介,或許隻有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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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兩人查看了七樓所有的環境情況,無論是站在廁所中央,還是蹲在廁所裏,能透過窗子看見的,隻有天空。
外麵的人無法出現在窗子外,也沒有任何方法能夠通過窗子與廁所內的廖誌霖交流。
或許真的如李山所說,那個誘因,應該是在消失的手機裏。
可手機哪裏去了?
“冷哥,出大事兒。”
電話那頭的鍾彌邇語氣忐忑,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在電話裏交代。
冷金旗一腳油門,黑色的跑車便離開了居民區往警局駛去,李山這邊也得到了陳進的消息,陳進和小嶽兩人負責學校方麵,這會兒應該已經將廖誌霖在學校的情況摸了個99。
“十分鍾後,會議室。”
冷金旗掛斷電話,加速,拐彎,側頭交代李山係好安全帶。
李山習慣了這人的車速,淡定的坐在副駕駛,心裏猜測著鍾彌邇話裏的意思,到底是出了什麽大事?
…
“xxxxxxx”鍾彌邇每說出一個詞,眾人的臉色便陰沉幾分,“xxxxx”
雖然都是專有名詞,但不是法醫的大家,也明白了廖誌霖到底經曆了什麽。
“但身上沒有反抗傷,而且…這種情況持續很久了。”鍾彌邇補充道。
這事兒本該由老孟來匯報,但老孟是個感性的人,根本消化不了這種事,坐在一旁,表情扭曲,滿臉的不理解。
他也是有孩子的人,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情況。
“更重要的是…”鍾彌邇拿出檢測報告,“屍檢是昨晚進行的,距離死者死亡事件不足12小時,這些數據說明,廖誌霖在跳樓當天,中午之後,經曆了性侵。”
小嶽默默舉起了手,問道:“會是這個原因導致廖誌霖跳樓的嗎?”
“應該不是。”鍾彌邇搖頭,“這個傷害他的行為不是第一次出現,他有很長一段時間…估計長達半年遭受過這一行為,為何選擇在昨天跳樓呢?”
“鍾彌邇說的有道理,這肯定是根本原因,但不是直接原因。”冷金旗說完,垂眸思索了一會兒,抬眼看向陳進,“你們那邊什麽情況?”
陳進聞言起身,將走訪調查結果一一匯報。
“廖誌霖在學校沒有朋友,他的同班同學對他不熟悉,據他的班主任所說,任何集體活動他都是獨自一人,或許是全班同學對他進行了孤立行為,但我覺得這種情況更像是…他在孤立全班,因為我也思考過,在學生之間,特別是初高中心智不成熟期間,會不會出現因為家庭原因的霸淩現象,但廖誌霖的家庭情況在樂清中學並不罕見,通過與他們班同學的交流觀察,也並沒有發現異常。”
“他每天的動線就是上學、回家,李老師說10.24號的補課行為我也一一詢問了他的同班同學,沒有人承認這件事,我認為應該不是撒謊,因為10.24那晚,他們班有人生日,進行了集體聚會,隻不過廖誌霖並未參加,沒有人知道他去哪裏了。”
“初中部有和他順路的同學,說那天沒看到他,以往每周五都能看到他背著、抱著一大摞廢紙回家,但那天沒有,他以為廖誌霖去參加生日會了。”
“廖誌霖不在生日會,也沒回家,他給劉蘭的理由是補課。”
“他的班主任反應說,廖誌霖平常安安靜靜,很聽話,但是經常出現晚自習遲到的情況。因為是走讀生,家庭情況又不好,班主任問過他緣由,他說要回家自己做飯吃,有時候沒注意到時間,班主任也不好多說什麽。”
“經常晚自習遲到?”
冷金旗和李山兩人異口同聲的話打斷了陳進的匯報,陳進點點頭,答道:“是的,一周會有兩三次。”
“心理學之中有個名詞叫社會退縮,即個體因偏好獨處或避免社交壓力而主動選擇遠離人群。這樣的人群同時伴有行為抑製,會規避潛在風險和社會性暴露,通常都會把自己規矩的安置在規則裏,一個把自己置於群體之外的的透明人,絕大多數時間不會因為吃飯而多次違反紀律,做飯是可控的,我認為…”李山分析道,“這個理由或許和補課一樣,不一定是真實的,或者說,目的是用來掩蓋某一件他不可控的事情。”
“李老師,那你覺得,會不會是鍾彌邇說的…?”
幾人認真聽完李山的話,陳進第一個提出假設。
“或許。”李山答道。
…
散會後,冷金旗留住了陳進,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陳進被盯的頭皮發麻。
“冷哥,啥事?”
“今天我們從劉蘭那裏得知,廖誌霖有一個手機。”
“手機?”陳進仔細回想,“受害者的物品裏沒有手機。”
“你這幾天,悄悄跟著趙芳勤。”
“趙芳勤?”陳進有些詫異,那個教導主任表現的有多懊惱多愧疚多悲傷,整個局裏的人都看在眼裏,冷哥懷疑他?“他不是和那個五個學生是目擊證人嗎?”
“出事後沒有人可以進出七樓,雖然我也不想懷疑一個老師對學生的愛護之心,但唯一能夠拿走廖誌霖手機的,隻有那五個學生和廖誌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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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五個學生…?”
“陳進,廖誌霖與政教主任的社會接近性、關係親密度、接觸頻率、社會紐帶強度,都大於那個五個高中部的學生。”
“我明白了冷哥。”陳進一拍腦袋,仔細一想確實是這樣,廖誌霖和初中部的同學都不熟,更遑論高中部,但政教主任不一樣,據趙芳勤自己所說,他們經常會對困難學生進行家訪。
李山坐在一旁聽著,作為一個博士研究生的自帶習慣,在冷金旗開口後,他便開始搜索那幾個犯罪學中的名詞解釋。
“這樣的話,還有副校。”
等兩人說完,他提醒道。
若要這樣來看,副校董明昌也該被算進去。
冷金旗聽到李山的話後,微微挑眉,沉默半晌後點頭,“那再算上董明昌。”
月黑風高,西北風吹的起勁,七樓的廊子裏有兩個人影在其中遊走。
從左到右,從右到左。
來回幾趟,最終停在了安裝監控探頭的活動室門口。
冷金旗推了推門,發現門上著鎖,他歎了口氣,似乎不願意這樣做,但還是飛快地把門撬開了。李山已經見怪不怪了,待門打開後,他跟著進去,走了幾步又退了出來,看了門口的監控一眼。
活動室很寬敞,但窗簾緊緊拉著,幾個課桌堆在角落已經落了厚厚的灰,一看這活動室就沒有辦過什麽活動。
左手邊的的大書櫃裏收著幾個社團的獎杯獎狀,講台前還放著一架鋼琴,冷金旗的手摸上鋼琴椅,視線正往別處看,但習慣性的用濕紙巾擦往手指後卻一愣。
那濕紙巾不像剛才那幾張,這次這張用來擦手的濕紙巾上,沒有擦下一丁點兒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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