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幻覺。
    鍾離的手仍握著他的手腕，水珠順著鍾離的發梢跌落在他濕漉漉的衣服上。脖頸白皙的皮膚上，水珠蜿蜒而下，消失在衣領。
    河水並不幹淨，鍾離的眼尾很紅。眼睫上水珠壓著眼皮，合上眼睛，水滴滑落。
    就像一滴淚。
    “離離……”
    李胤鵬鼻子一酸，埋進鍾離懷裏，嚎啕大哭。
    鍾離甩了甩手上的水，輕拍李胤鵬的後背。
    就在李胤鵬留下鞋子的位置，一塊石頭壓住了李胤鵬的信。
    「希望河水不會冰冷，我有點怕冷。」
    「會不會有人因為我的離去而流淚呢？
    我還是想……這封信能被人看到。」
    李胤鵬哭得頭疼，鍾離都把他的衣服烘幹了，他還在抽噎。
    “我們回去吧。”鍾離說。
    李胤鵬牽住他的手，鼻音還是很嚴重，“嗯。”
    鍾離捏著一個濕透的小紙片出來的時候，從秘境中走出來的人已經很多了。
    “沒受傷吧？”
    波提歐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人盼來了，把手槍一轉，插進槍帶之中，上前問道。
    “沒。”鍾離說，“就是這個紙片廢了。”
    喪彪：「裏麵還是小李嗎？」
    “大師兄已經回去了。”鍾離說，“這就隻是個紙片。”
    波提歐在這裏候了很久，見人全須全尾地走出來，一點傷沒有，總算鬆了口氣，“幸好。”
    鍾離壓低聲音，道：“九極玄寰鏈的禁製方才解開四道，如今已解開五道禁製，也算因禍得福。”
    最開始時，九極玄寰鏈隻有一道禁製解開，能助祁伯抵禦死氣。如今穿越秘境之時接連解開四道禁製，解開全部禁製指日可待。
    “要是剩下四道禁製都能這麽簡單地解開就好了。”阮嬌嬌說。
    夏樂嶼凝眉，“奇怪，鍾離，你是故意把九極玄寰鏈帶進去的？”
    這個想法很大膽，但放在鍾離身上就不大膽了。
    鍾離淡淡笑了笑：“不錯。”
    喪彪：「為何？老夫都不知這九極玄寰鏈是何來曆，你是從何處知曉解開禁製的方法的？」
    “隻是讀過類似的書罷了。”
    鍾離含糊閃爍地揭過這個話題。
    喪彪還想追問的時候，餘光突然瞥見有人朝他們走來。
    波提歐挑眉，擋在鍾離麵前，一手叉腰，“小可愛，你怎麽來了，來搶我得意弟子？”
    “坒綈仙尊，您又說胡話了。”玄溟仙尊笑道，“隻是跟我熟悉的小師侄來打個招呼。”
    波提歐擰眉：“誰在說胡話？寶貝的，你才是神誌不清楚，誰跟你熟悉？跟我徒弟打招呼，不要經過我同意嗎？”
    玄溟仙尊：“哎，怎麽能這樣呢？給小輩一點自由，坒綈仙尊您真是太護犢子啦！”
    波提歐寸步不讓，“不行，喜歡我的不如喜歡自己手下的，別以為我不知道，懸玉峰親傳弟子最多。想搶鍾離？嗬，癡心妄想。”
    “您瞧瞧，您這麽寶貝的弟子，怎麽會不讓人想見見呢？”玄溟仙尊越說，臉上笑意越濃。
    倒是把波提歐的黑臉中和掉了。
    緋曇仙尊在玄溟仙尊身後，歪著身子看向鍾離，打了個招呼。
    鍾離頷首，淡淡一笑。
    三個雲闕天宮的仙尊為了一個這麽久才出秘境的弟子針鋒相對，有這麽一出，鍾離獲得的關注可不容小覷。
    雲闕天宮都算得上是修士的最高學府了，最高學府的三位仙尊都關注的人，自然會被更多的人關注。
    經過幻境的一遭，鍾離出秘境出得晚了些，其他修士大多都好奇地盯著他。
    看起來平平無奇，也沒什麽靈力波動，修為看起來不高的樣子……除了那張臉，那個身段能打，還有什麽能打的？
    ——這都是他們內心的想法，不敢說出來。
    大家都是修士，說個小話誰聽不見啊？
    鍾離揉了揉額角，已經能想象到明天會是什麽樣的景象了。
    拿著不高的名次回到客棧，鍾離剛進門就遇到了前來迎接的李胤鵬。
    李胤鵬一陣噓寒問暖，聽得夏樂嶼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莫名覺得李胤鵬今天更黏鍾離了，說話的時候都恨不得抱著鍾離的胳膊不撒開。
    波提歐又沒跟他們一起回來，說是又要開會。
    之前一直有人巡視明天試煉的場地，聽說混進去魔物了，需要坒綈仙尊這個絞殺魔物的高手前去幫忙——被玄溟仙尊拋之腦後的正事就是這個。
    一直到深夜，波提歐才回來，又把幾個人重新召集起來，透露一些明天試煉的內容。
    明天的試煉，就是在方圓十幾裏無人的山裏尋找有靈氣的珠子。
    那些珠子都是長老們特地放好位置的，找到一個珠子，此人得五分。
    是個人戰。
    不過如果要組隊的話，也不是不可以，隻要最後不要因為分數分割問題打起來就好。
    李胤鵬說：“我怎麽記得書裏寫著，場地裏還有未開智的妖物呢？視階級高低，一到十分不等。”
    “妖物？那什麽東西？”波提歐又想起來了，說，“哦，妖物啊，都被我解決了。”
    李胤鵬：“什麽！？解決了？”
    阮嬌嬌手指繞著頭發，“那我們明天隻能找珠子了唄？”
    “嗯……”
    夏樂嶼回想起上一世的這時候……雖然記不太清了，但他記著，是有妖物的。
    鍾離抬眸問：“有何不妥？”
    “很不妥，非常不妥！”李胤鵬說，“波波師尊您把妖物都殺幹淨了？”
    波提歐抬手：“殺幹淨了，費了我好多子彈，現在子彈不多了。回去可得讓懸玉峰給我補上。”
    鍾離：“累了嗎？”
    “不累。嗬，我堂堂巡海遊俠，怎麽可能有累的時候？”
    “不是說隻混進去一個魔物，怎會——‘殺幹淨’？”鍾離問。
    波提歐：“每個動物都沾上了魔氣，他們給我的要求可是把場地內的魔物清除掉，都沾上魔氣不就說明都是魔物了嗎？”
    “不行的呀，這樣明天的試煉就一點水準都沒了，簡直就是尋寶遊戲。明天能帶一件法器，帶法器的人不是輕輕鬆鬆就贏了嗎？”李胤鵬說，“這對其他修士不公平，妖物就是用來防止這種不公平事件發生的！”
    阮嬌嬌聽著，暗自想道——本身帶法器就對其他修士不公平吧？妖物能起到平衡的作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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