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策和夏樂嶼還沒來得及震驚，鍾離的下一個問題接著就來了：“簽不簽？”
    “簽。”
    “簽！”
    夏樂嶼和蕭天策異口同聲。
    鍾離把上麵的內容念了一遍，大致意思是，兩人不得私下鬥毆，不得傷及對方性命。
    ——那些有關和諧相處、友好交流的話鍾離都覺得不可能，幹脆就沒寫。
    先讓夏樂嶼按了手印，簽了字，鍾離又看向蕭天策。
    蕭天策努了努嘴，“我胳膊動不了，幫幫我。”
    鍾離飛快把他石化解了，讓他把手擦幹，簽上名字。
    都不需要鍾離說，已經在過去一年聽了幾遍的夏樂嶼搶答：“食言者當受食岩之罰。”
    鍾離唇張到一半又合上，點頭道：“不錯。”
    蕭天策：“哈？”
    蕭天策從浴桶中跨出來，帶出來大片大片的水。
    將契約書收好，鍾離側目：“用清潔術將自己整理好再出來。”
    蕭天策賣慘：“手和腿都是麻木的，用不了。”
    鍾離一回頭，蕭天策手裏還拿著跪過的算盤。
    夏樂嶼眉毛一抽：“賣慘博取同情？”
    他手一伸，擋在蕭天策和鍾離之間，“我會，清潔術我最熟練了，來吧，蕭天策，試試？”
    鍾離頭也不回地轉身，蕭天策臉色瞬間變了。
    單獨麵對夏樂嶼的時候，他絲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惡。
    他們倆之間，要說情感，隻有對彼此深深的恨意。
    蕭天策少年時期過得那麽慘，都要拜這位二師兄所賜。
    夏樂嶼上一世墮入魔道，還是蕭天策逼的。
    誰都看不慣誰，和鍾離之間和隔著一個屏風，蕭天策幾遍壓了幾成功力，要打敗夏樂嶼連一根手指都不需要動。
    臉上挨的那一拳，就當是夏樂嶼入地獄前唯一的甜頭吧。
    夏樂嶼看他的眼神都知道他要做什麽。
    不過，鍾離的契約，還是頗有效益的。
    夏樂嶼絲毫不懼，挑釁道：“你大可試試，看看是你先離開這個世界，還是我的命丟在你手裏。”
    蕭天策不吃激將法這一套，他本身就認為夏樂嶼這樣的人不配重來一世，他能殺夏樂嶼一次，就能殺兩次……甚至更多次。
    蕭天策手中凝聚黑色靈力，將整個黑色的球體一掌擊向夏樂嶼。
    夏樂嶼眼睛都沒眨一下。
    就這麽靜靜看著蕭天策生生受了方才自己的一擊，手臂經脈爆裂，滲出血來。
    “哦？”蕭天策抬起受傷的手，血染紅了衣袖。
    他語調輕輕上揚：“這就是契約嗎？”
    夏樂嶼毫發無傷，揚起下巴睥睨他，冷笑道：“蠢貨。”
    在夏樂嶼的目光中，蕭天策的手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
    衣袖掩飾下的胳膊，想必也都恢複好了。
    蕭天策聳了聳肩：“二師兄你還真是賤，明知道違背契約會有什麽後果，還讓我嚐試。”
    “誰讓你隨便一激將就成功呢。”夏樂嶼口下也不留情，“讓你試就試，傻成你這樣，還當什麽魔尊？掌管一方天地，百姓們放心嗎？”
    “哦？夏樂嶼你還會在乎這個？”蕭天策冷笑，“在你手下死了幾千無辜的百姓，你在乎過他們嗎？”
    夏樂嶼懶得跟他爭執，轉身往外走。
    “我現在很煩，你自己想辦法把衣服烘幹。別把地麵弄濕，鍾離惱了，可就不是憑嘴皮子就能贏的。”
    待夏樂嶼的身影消失在屏風後，蕭天策才捂住痛得像是爆炸了一樣的手臂。
    經脈是修複好了，疼痛還是真實的。
    不愧是他自己的招式，打起人來真疼。
    契約？什麽契約這麽管用？一張紙就能讓他對夏樂嶼束手無策。
    蕭天策歎了口氣，也摸清了他之前的石化拜誰所賜。
    ——唯一的答案就是鍾離。
    清潔術誰不會用？這種小術法蕭天策天天用，就是想讓鍾離幫幫他親近一下，試探對方有沒有生氣水淋淋地從浴桶中出來的。
    沒想到苦肉計在鍾離麵前一點用都沒有，分明還那麽在乎朱筠，為何對他就這麽冷漠呢？
    煩死了。
    蕭天策麵若冰霜，一腳踩碎扔在地上的算盤。
    算子蹦躂到鍾離腳下，鍾離淡淡掃了一眼，對在他對麵落座的夏樂嶼道：“心裏舒服些了？”
    夏樂嶼揚唇：“自然。”
    他探了探鍾離麵前滿滿一杯茶的茶盞，“茶都涼了，你擔心他？”
    “不。”鍾離道，“我隻是好奇，你們二人針鋒相對時，是否能守住契約。”
    夏樂嶼撐著下巴：“我做得不錯吧？”
    鍾離：“莫要賣乖。”
    夏樂嶼攤手：“嘁，懂了吧，我是真的信任你。”
    “太過冒進。”鍾離端起茶盞，“不過也並非盡是壞事。”
    夏樂嶼伸手，“成了，別喝了，你不是不喜歡喝涼的嗎？我再給你熱一下。”
    鍾離也不勉強，順著夏樂嶼的意思，讓他將手中的茶盞拿走，換了熱茶。
    蕭天策換了身新的衣服，淺綠的長袍，頭發已經束好。
    隻是身上仍帶著涼意。
    他直接坐在鍾離身邊，夏樂嶼側目瞥了他一眼：“收拾幹淨了？”
    “你就這麽信不過我？”蕭天策說，“信不過自己去檢查。”
    夏樂嶼：“不去，誰知道你這個混蛋有沒有設陷阱。”
    蕭天策：“要是設了陷阱，鍾離，你的契約能檢查到嗎？”
    鍾離：“契約之中有一條，乃不可間接傷人。”
    “看。”蕭天策說，“我不蠢。”
    “你不蠢，但你是個名副其實的混蛋。”夏樂嶼把他手裏的茶盞奪走，“誰讓你喝了？滾。”
    蕭天策也不跟他置氣，抱大腿去了：“鍾離，你二師兄這麽對我，你就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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