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軒萬萬沒有想到，會從兩個惡魔身上聽到如此勵誌的經曆。
    他甚至差點鼓掌了。
    巴頓說起這些經曆，自己也陷入了恍惚，說道：“當初作為人的時候，我對未來充滿美好的向往，希望能生活在一個沒有爭端地方。
    後來隨著標準下降，希望能擁有一個不醜的妻子，再後來，我希望三餐能吃好點，後來修鐵路了，我隻希望自己能活著。”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霍克同情看了一眼夥伴，兩人半斤八兩，能混到如今的位置，有一半靠著站隊，還有一半純粹靠苟著。
    這並不光彩，但是至少活著。
    地獄裏那些名噪一時的惡魔，甚至在人類曆史上留下濃重一筆的，也隻能是曆史了……
    李軒問道：“你們跟隨的那個惡魔叫什麽名字，它在哪裏？”
    巴頓遲疑了一下，說道：“他非常有名，那是七十二柱魔神之一的瓦沙克，能通曉過去未來，因此任何決定都非常正確，我們跟著沾光水漲船高……他很信任我們，到哪裏都會帶著，我們在十五年前來到的人間，軀殼都是他安排的。”
    他們臉上露出懷念的神色，很顯然瓦沙克在其心裏麵份量不輕。
    霍克的臉色黯然下來說道：“瓦沙克來人間的目的，是看中十五年前墜入地獄的康斯坦丁靈魂，結果十年前發現撒旦對康斯坦丁的靈魂有興趣。
    再加上發現惡魔之子，也就是撒旦兒子瑪門的計劃。
    他決定回到地獄，前往其他時間線避一避，讓我們兩個留在人間好好發展金融行業，等歸來的時候，這個行業能幫助他催生不少墮落的靈魂……”
    李軒來了興趣：“你們混了十年，那成果呢？都開上勞斯萊斯了，應該很不錯吧。”
    這話一出，兩個惡魔的表情頓時變得不自然起來。
    李軒：“難道還有難言之隱？”
    巴頓咳嗽說道：“我們兩個在地獄裏麵混習慣了，凡事以苟且為主，在金融行業畏首畏尾根本毫無魄力，也沒有幾個人類願意跟我們打拚。
    甚至連瓦沙克給我們的五十萬啟動資金都被人下套騙光了……
    至於這勞斯萊斯，近幾年驅魔人康斯坦丁就跟瘋了一樣，四處驅魔，從米國到墨西哥甚至到中東地帶，就沒有他不去的地方。
    我們偷偷跟在後方，打聽收集被他驅逐惡魔的人間財產，用這種方式達到積累金融財產的目的。
    到了最近一個月，康斯坦丁更加變態，四處收集聖人遺物，被驅逐的惡魔隔三差五都有，我們的資金也累積到兩億三千萬米元，而勞斯萊斯隻是一個老惡魔別墅區停車庫落灰的閑置車……”
    李軒心情有些複雜，沒想到還有點小純情。
    他問道：“你們就沒有想過誘惑人類靈魂？”
    巴頓老實說道：“想過，當然想過，但是我生前是鐵路維修工，霍克隻是工廠安裝工，兩個人腦子根本不夠用，一百年的惡魔生涯，全靠被庇護吃剩食過來，我們其實對這種生活已經很滿足了，但不能一味的索取，偶爾也要做點事情。
    這次來到人間，便是我們的機會。
    隻是沒想到跟地獄裏隻會驚呼尖叫的靈魂相比，人間活著的人類簡直太狡猾了。”
    李軒：“……”
    他想到東嶽法裏有一個輪回儀式，似乎能給人換物種的機會。
    汽車行駛中，李軒略微思索，問道：“如果有機會的話，你們兩個還想成為人類嗎？”
    巴頓不假思索說道：“想，當然想了，惡魔雖然生命長久，但始終比不上作為活人時的快樂，雖然也有點痛苦。”
    霍克讚同的點點頭。
    它們忽然意識到，後座這位“惡魔”可是牛逼的存在，頓時閉嘴不敢說話，在惡魔麵前說自己不當惡魔，這跟當魔奸有區別嗎？
    李軒看穿它們的想法，說道：“我為地獄工作，但並非惡魔，而且這個地獄乃是異世界的酆都地府，你們兩人雖有過錯，但依然有重新成為人類的機會，隻要在我們地府的孽鏡台前過一遍，將罪孽贖去，便能獲得自由身。”
    他的話瞬間擊穿了兩個惡魔的三觀……
    搞半天，原來不是惡魔，但卻是其他世界的地獄，難道是更高維度嗎？
    原來如此，難怪【午夜老爹】俱樂部裏麵又是聖光又是古怪地獄味道，這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李軒感覺這兩個惡魔屬於誤入歧途的家夥，所幸還保留一絲“純真”，有拯救的機會。
    他給其介紹了酆都地府還有幽冥的概念，沒想到將它們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它們印象裏麵地獄一直是屬於集滿世間一切罪惡的地方。
    沒想到李軒口中的地獄，竟是個善惡分明的地方，好人也罷，壞人也罷，生前做了好事能積攢功德，輪回個好去處，壞人生前做了惡事，罪業積攢，在投胎做畜生之前，還要經曆十八層地獄刑法。
    巴頓見多了地獄肮髒，李軒口中的地獄在他腦子裏卻成了烏托邦一樣的存在。
    壞就是壞，哪有什麽懺悔就被原諒，這對被害者來說還有公平可言嗎？
    勞斯萊斯的車速變得不再那麽狂躁，巴頓猶猶豫豫開口說道：“像我們這樣，在您所說的地獄要被判多久？”
    粉身碎骨，抽筋扒皮？
    早就在當初墜落地獄的時候，徹底體驗過了……
    李軒說道：“酆都律法並非不講是非，我不會欺騙你們。”
    巴頓跟霍克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眸裏的渴望，地獄裏有一條共識，惡魔永遠不會被天堂所接納，人類墮落成惡魔也是一樣。
    這就是為什麽惡魔非要跟天堂死磕到底的原因，它們會為了避免死亡說出任何話，但永遠不會說出自己要加入天堂，因為那不可能，甚至還可能將天使逗笑。
    巴頓說道：“我們可不可以擁有一點時間討論一下。”
    勞斯萊斯到達精神病院門口，天空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緊接著有個黑人大漢砸在引擎蓋上，將其砸了個大凹陷……
    巴頓和霍克下意識釋放惡魔力量，將整輛車撐住，防止砸死後麵的李軒。
    隨後反應過來，人家根本不需要它們的保護……
    隻是這個瞬間，巴頓和霍克將李軒納入它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