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長纓在通話裏沒說得太具體。
    這次跟隊的人本來安排的是周炔。
    為什麽會臨時的換成周長筠是周家人心裏門清的事。
    周炔交接的很迅速幹脆，而且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
    他這樣做，當時被家裏人看在眼裏隻會覺得他認錯態度好，補償的誠意足。
    但周炔私下卻和薑長纓提了他不看好。
    薑長纓那會兒隻是隨便聽聽。
    沒想到真的不好了。
    港城那邊的人突然變臉了，開口就是漫天要價，已經遠遠超出了y商局的心理預期，談判僵持住了。
    薑長纓就不得不和周長贇說了周炔的判斷。
    周長贇什麽話都沒多問，隻讓周炔立刻回帝都一趟。
    薑長纓給周炔打電話的時候，飛機已經安排好了，還有明天早上來璃宮別墅接人的司機都會準時到位。
    薑長纓知道周炔心裏會不舒服，但他隻能接受。
    家裏給他留的私人時間沒多少，等著他做的事情太多了。
    他不能陪著桑琳琅到處跑。
    薑長纓不想讓周炔產生太多負麵情緒，隻能耐心給他解釋分析錯綜複雜的利益關係。
    周炔安靜聽著，窗外突然大亮，閃電過後是一聲驚雷。
    來不及多想什麽，周炔立即起身，大步走向桑琳琅的臥房。
    打開房門的瞬間，桑琳琅帶著哭腔撲過來。
    “周炔——”
    “沒事沒事……”
    桑琳琅是被閃電驚醒，剛睜開眼睛就聽到像是打在頭頂上的悶雷，心髒跟著共鳴似的顫動，恐懼感沿著脊背炸開。
    “別怕，我在……”
    桑琳琅全身都在抖，緊緊扒著周炔不放手。
    周炔把人抱起來，看了眼還在通話中的手機，對著那邊說了句“晚點回”就掛斷了。
    外麵的雷聲轟鳴，閃電把沒開燈的房間照得如同白晝。
    正月很少打雷，尤其是能這麽持續連綿的響雷。
    周炔用毯子把桑琳琅裹住，抱著她窩在床尾的沙發上。
    桑琳琅努力的把自己往周炔懷裏縮，長腿曲起，踩在周炔腿上，雙臂摟住周炔的脖子，把眼睛貼在他肩膀上。
    周炔在閃電過後會捂住桑琳琅的耳朵，雷聲間隙裏，一遍遍拍著她。
    外麵起了風，大大的雨滴劈裏啪啦打在玻璃上。
    桑琳琅緩了會才敢放鬆緊繃的身體。
    “不……不打雷了吧？”
    “不打了。”
    桑琳琅靠著周炔的肩膀，看著窗外偶爾的亮光皺眉，抬頭看向周炔。
    “你陪著我。”
    桑琳琅委屈的尾音像黏住他的菟絲花，絲絲縷縷的滲進血肉，纏住心髒。
    周炔低頭，桑琳琅素淨白嫩的臉上還殘留著驚魂未定，眼睛裏泅著層水光，睫毛濡濕成幾縷，可憐兮兮。
    “好，陪你。”
    桑琳琅得了周炔保證才開始活動發麻的胳膊腿，血液回流的感覺又痛又癢。
    周炔隔著睡衣捏了幾下，桑琳琅齜牙咧嘴的推他。
    “別動別動……哎呦我……”
    “忍一下就好了。”
    沙發不大，害怕的時候擠在一起會多點安全感，但正常坐著身體舒展不開。
    周炔剛把桑琳琅放回床上，窗外又閃了個大的，桑琳琅手腳並用的又爬到周炔身上。
    “捂耳朵……快給我捂著。”
    周炔等著雷聲過去，開口，“你先躺下，我就坐在旁邊。”
    “那我也坐著，你擋著我。”
    周炔：“……”
    周炔單膝跪在綿軟的床上，桑琳琅雙手抓著他的衣服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他失笑，“擋什麽？外麵的雷又不會跑進來。”
    桑琳琅低頭不說話，這個誰能說得準啊！
    她小時候就怕打雷，這次特別怕，她總覺得雷聲都是在她頭上炸開的，不是都說雷會劈一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嗎？
    那她……她算個什麽？
    萬一真的是來找她的呢！
    桑琳琅想到這裏突然鬆手了，真的來劈她，她就不能還離周炔這麽近了。
    “你……你出去吧，我不怕了，我一個人可以。”
    桑琳琅說完就往被子裏鑽，周炔看著床中央縮成一團的鼓包，無奈歎息，轉身走出去。
    等他拿著筆記本和手機充電器進來的時候，床上卻沒了桑琳琅的身影。
    周炔愣了下，環視一圈，目光落在閃著道縫隙的櫃門上。
    桑琳琅果然擠在裏麵。
    “出來。”
    “不要，我就睡這兒。”
    周炔站了片刻，目測了下床和櫃子之間的距離，把床上的被子毯子枕頭都拖了下來，等他把東西都鋪好，不用開口，桑琳琅就自己爬出來了。
    周炔：“……”
    “你坐這裏。”桑琳琅拍了拍旁邊的位置。
    周炔剛坐下，靠背床頭櫃。
    桑琳琅貼著周炔躺下，腦袋枕在他腿上，渾然感覺不到他繃緊的肌肉。
    周炔：“……”
    周炔僵硬著，像尊心跳如擂鼓的雕塑。
    他不敢動。
    戶外的雨聲綿密，桑琳琅的呼吸趨於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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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有等到桑琳琅睡著，周炔才敢放任灼熱目光落在她臉上。
    桑琳琅是毫無防備的姿態，濃密的睫毛如同停駐的蝶翼，瓊鼻下的唇瓣微張……
    周炔喉頭緊縮，握緊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他有時候會氣憤桑琳琅的信任，她好像根本就沒把他當成異性。
    周炔不止一次的想要讓她意識到他也是個正常的男人，但又擔心她因此和他保持距離。
    最後隻能落到這種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
    他自己都分不清桑琳琅給予的這種親近算獎勵還是懲罰。
    雷聲遠去，周炔狼狽的移開視線，死死的鎖住身體裏叫囂衝撞的妄念。
    桑琳琅皺著眉，做了個混亂的夢。
    她好像被什麽可怕的野獸盯上了，不停的往前跑，耳邊的草叢裏有緊跟著她的窸窣聲響，她不管怎麽跑都逃不掉，最後被一條對她張開血盆大口的蟒蛇卷住了……
    桑琳琅睜開眼睛才發現虛驚一場，也知道為什麽會做被蛇纏的夢了，因為她正被周炔抱著，入目是冒出一層青茬胡須的下巴，視線下落一點是周炔的喉結，她沒有。
    桑琳琅像是發現了周炔身上長出了奇怪的新東西，對著吹了兩口氣。
    周炔身體猛地一顫，箍住她腰上的手臂收緊，兩個人無可避免的更加貼近。
    然後桑琳琅就感受到了另外一處和她完全不同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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