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祖墳祭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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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祖墳的晨霧裏飄著迦南香,林小默攥著羅盤往祭壇走,鞋底碾過的紙錢灰裏混著桃核 —— 是昨夜從雙生樹掉落的,並蒂果果核上的太極紋沾著露水,像先祖們睜著的眼睛。
“碑石都備好了。” 王阿婆的銀鐲子撞響了祭品盤,盤裏的三牲擺得整整齊齊,豬頭嘴裏叼著的沙棗枝,是杜門沙家特意從西域帶來的,枝椏間纏著驚門李家的鎮魂墨,“八族的老規矩,祭典得用三牲配族器,才能請動先祖顯靈。”
蘇小小的銀冠突然飛向祖墳最高處,靈狐虛影對著東方長鳴。東邊的天際線泛起魚肚白,正好照在塊丈高的青石上,石麵被晨光掃過的瞬間,顯形出天然的羅盤紋路,盤心的位置空著,形狀正好能放下林小默的羅盤。
“這石頭是地脈的骨。” 林小默摸著青石的紋路,掌心的雙生印突然發燙,他看見石縫裏滲出的不是水,是與歸墟核同源的清濁二氣,正順著紋路往盤心匯聚,“老祖宗早就選好立碑的地方了。”
張小陽扛著鎮邪劍往石前一站,劍刃的金光劈開晨霧,露出後麵的八族後人。杜門的沙姓青年捧著定沙珠,珠子裏的西域沙正在青石上畫圈;傷門的狼族漢子舉著石狼頭,狼眼的綠光在圈裏點出八卦;隱門的掌櫃摸著石麵,指尖的桃木符突然自燃,在石上燒出 “陰陽永鎮” 四個古篆。
“該請先祖了。” 蘇小小突然掐了個苗疆手訣,銀冠的靈狐虛影鑽進石縫。她的生門露水在青石上畫出生門陣,陣眼的位置,八族後人同時滴血,血珠在陣心凝成太極,與歸墟核的光影完美重合,“奶奶說祭典要見血,不是為了嚇人,是讓先祖認認新血脈。”
青石突然震動,石麵的羅盤紋路裏鑽出無數隻手,每隻手都握著本族的信物。林小默看見林默先祖舉著羅盤的手,指節上的老繭與自己一模一樣;蘇小滿先祖戴銀冠的手,腕間的靈狐釧晃出的光,跟蘇小小的銀冠是一個顏色;最顯眼的是張陽先祖的手,攥著的酒葫蘆正往下滴燒刀子,落在石上的酒漬裏,突然浮出斷劍門的族譜。
“小崽子們還行。” 張陽先祖的聲音從石縫裏鑽出來,酒葫蘆的影子往張小陽頭上砸,“就是這劍使得不如老子當年威風,下次砍混沌源主,得記得先灌三壇燒刀子壯膽。”
張小陽突然往石上磕了個響頭,鎮邪劍往青石旁一插:“孫兒記下了!” 他的額頭血順著劍穗往下淌,在石根處開出朵相思花,花瓣上的鎮邪符與劍刃共鳴,竟在半空顯形出張陽先祖舉劍的虛影,“陽爺爺看清楚,這劍認我!”
林小默的羅盤突然飛進青石盤心,盤心的 “陰陽永鎮” 古篆與石麵的字跡融合。他看見石麵顯形出此次戰役的畫麵:歸墟核的光暗兩極、雙生樹的根須、鎮邪劍的清濁二氣…… 最後定格在三人並肩的身影上,下麵的空白處正在自動浮現文字,是八族後人輪流念出的戰報。
“得刻上所有犧牲的名字。” 蘇小小突然指著石麵的角落,那裏的空白正在閃爍,“傷門少年、守望寨老嫗、還有那些沒來得及說名字的八族傳人……” 她的生門露水往空白處一灑,那些名字突然顯形,筆畫間纏著靈狐毛,“他們的魂得有個地方歇腳。”
祭典的鼓聲突然響起,是隱門掌櫃敲響的苗疆銅鼓。鼓點震得青石嗡嗡作響,石麵的文字突然發亮,那些記載戰役的內容開始流動,像條活的河,最後在石頂匯成 “陰陽永鎮碑” 五個大字,字縫裏長出雙生樹的幼苗,纏得緊緊的。
“該認主了。” 林小默拽過蘇小小和張小陽,三人的手同時按在碑上。雙生印的金光、銀冠的青光、鎮邪劍的紅光在碑麵交織,顯形出三道鎖鏈,分別連著三人的心髒,鏈尾鑽進地脈,與歸墟核的方向產生共鳴,“從今天起,咱們就是羅盤守護者。”
張小陽突然往碑後潑了半壇燒刀子,酒液淌過的地方,顯形出行模糊的字。他剛要伸手去擦,就被林小默按住 —— 那行字是 “歸墟核內,混沌未滅”,筆畫間的混沌氣正在閃爍,像顆沒熄滅的火星。
“別擦。” 林小默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得讓後人知道,咱們守住的不是永恒的安寧,是給他們爭取的百年時間。” 他的羅盤往碑後一靠,盤心的古篆將那行字壓得暗了暗,“至少這百年,他們能像普通孩子一樣,在桃林裏撿花瓣。”
蘇小小的銀冠突然飛向碑頂,靈狐虛影對著歸墟的方向長鳴。她看見碑後的混沌氣正在收縮,卻沒徹底消失,像條藏在石縫裏的蛇,“奶奶的筆記說,混沌就像地裏的草,拔了還會長,得年年除。” 她突然笑了,靈狐虛影蹭了蹭林小默的手背,“正好咱們仨活個百八十年,有的是時間跟它耗。”
八族後人突然齊齊跪下,對著陰陽永鎮碑磕頭。杜門的沙粒在他們頭頂堆成小丘,驚門的墨在他們眉心點出朱砂,傷門的狼牙在他們衣領別出尖刺 —— 是八族的認主禮,每個動作都跟百年前的祭典一模一樣,隻是當年的先祖,如今換成了他們。
“該給孩子們講講規矩了。” 林小默的羅盤往孩子們那邊飛,盤心的畫麵突然變了,是歸墟核深處的嬰兒虛影,正攥著顆黑蓮種子,“這世上沒有永遠的和平,隻有一代代傳下去的守護。” 他指著李家小姑娘手裏的毛筆,“就像她的筆,現在畫的是太極,將來可能就得畫鎮邪符。”
小姑娘突然舉著毛筆跑過來,筆尖的墨在碑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小人,小人舉著個圓圈,說是林小默的羅盤。蘇小小剛要笑,就看見那小人旁邊多了個戴銀冠的小人,手裏的靈狐正咬著個劍穗 —— 是張小陽的鎮邪劍,三個小人手拉手站在碑前,像幅幼稚卻鄭重的誓約。
夕陽西下時,陰陽永鎮碑的影子拉得老長,正好罩住整個林家坳。林小默收起羅盤時,發現盤心多了道新的紋路,是三個交握的手印,旁邊刻著行小字:“林小默、蘇小小、張小陽,共守歸墟百年”。
張小陽突然往碑前的土裏埋了壇燒刀子,鎮邪劍在旁邊插了個記號:“百年後開封,要是咱們仨還活著,就來這兒喝慶功酒。” 他看著林小默和蘇小小,突然擠眉弄眼,“說不定那時候,你們倆的孫子正追著我孫女跑呢,跟當年在桃林似的。”
蘇小小把銀冠往他頭上敲,卻沒真用力:“誰要跟你做親家。” 話雖這麽說,她的靈狐虛影卻往張小陽的劍穗上蹭了蹭,相思豆的花瓣落在上麵,粘得牢牢的。
林小默望著漸暗的天色,遠處的桃林亮起了燈籠,是八族後人為守碑人掛的。他突然想起祖父臨終前的話,守護不是把自己釘在某個地方,是讓腳下的土地能長出希望。現在他信了,因為他看見那些燈籠的光,正順著地脈往歸墟核的方向流,像條溫暖的河,裹著無數個未說出口的約定。
而在陰陽永鎮碑的背麵,那行 “歸墟核內,混沌未滅” 的字跡正在微微發亮,像隻眨動的眼睛,注視著這一切,等待著百年後的重逢。